嗚~嗚~嗚~


    戰爭號角綿延而悠長,穿透人心。


    整個青陽城居民都處於緊張驚慌之中,大門緊閉,足不出戶,祈願禱告‘生產’念力珠。


    有懵懂稚童發問:“娘,外麵什麽聲音呀?”


    少婦笑著安撫:“戲院牛角吹出來的,好聽吧。”


    唯有酒樓、茶館聚集著富家子弟、商賈文人、低階修士……議論紛紛。


    “也不知能不能守住,聽說朝廷不管,沒有援軍了。”


    “現在哪還有朝廷,什麽南燕、北燕、齊燕,一個燕國恨不得分出幾十份。”


    “早知道提前出城,徹底遠離。”


    “往哪去?全世界都在大戰!”


    “東區王家半年前搬去新衢城,還沒站穩腳就被攻城,被當做外人燒殺搶掠,百年世家灰飛煙滅。”


    “連修士都不敢在外亂走,動不動被襲殺、抓壯丁,更別說我等凡人了!”


    “還不如待在家鄉,起碼有城軍庇護,當咱們是自己人。”


    “不用這麽消極,有大陣防禦,沒那麽容易破城。”


    “什麽時候輪到咱們這些煉氣初期上場,才是窮途末路。”


    “……”


    不算軍隊兵馬,青陽人口已愈千萬。


    然而麵對武者,普通百姓猶如螻蟻般弱小,無絲毫招架之力,更遑論修士。


    唯一的作用,便是提供後勤保障,努力禱告,凝聚更多的念力珠資源。


    ……


    西門城牆,大陣隱動,戰旗獵獵。


    麵對城外地平線上烏壓壓推進而來的大軍,許多不曾見過這般場麵的人,都心神劇震,不受控製地萌生膽怯之意。


    即便是修士,也不可難免。


    鍾延臉色平靜,內心卻掀起波瀾,畫麵太過震撼,直感歎個人的渺小。


    人的恐懼,往往來源於底氣不足。


    如此數量的大軍,哪怕是金丹強者投入其中,也會頃刻間被吞沒。


    “這還隻是凡人武者,若換成修士大軍……”


    鍾延喃喃,凡人武者通過製式武器可結陣戰高階修士,修士成陣,威力更甚無數倍。


    兩軍對峙,戰意衝霄。


    明嵐大軍前端。


    中間飛舟上,一群領軍人物注視著城牆。


    身穿月白長袍的青年男子名叫太史端,魏國新晉金丹,原恆嶽宗天靈根核心弟子。


    他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滿臉笑意道:“果然,城外約莫十萬大軍,青陽城守軍不足,不敢正麵一戰。”


    黑衣中年彭煉淡淡道:“不可輕敵。”


    太史端神色輕鬆,神識掃向城樓正中幾個氣息強大的修士,不以為意道:“兵力不如,金丹戰力不如,優勢在我,何足懼哉!”


    旁側老者笑道:“確實,反正隻是一試深淺。”


    彭煉道:“渭南一域,將來各國混戰,青陽必是關隘要城,能拿下最好。”


    太史端微微頷首,輕咦一聲疑惑問:“十名金丹,為何女修占七人之多?”


    有人笑道:“端師兄有所不知,青陽有一鍾姓家族,三十年間迅速崛起,如今已是青陽實際掌控者,卻是個吃女人飯的,以微末修為攀附眾多女修,妻妾近百,那牆頭金丹女子應該都是其妻妾道侶,還幾乎都是來自火雲宗七峰。”


    “哦?”太史端來了興趣:“哪一個?禦女之術有一套啊!”


    “正門右邊第一個白袍男子便是,名叫鍾延,據說是個四靈根散修,如今具體修為不知,肯定沒到金丹,傳聞其與七峰上一屆峰主黎琳有私情,靠上七峰,從此飛黃騰達……”


    “其在燕國頗有些名氣,被戲稱為軟飯王者,比之那安頌有過之而無不及……”


    “瞧見沒,那彩裙女子便是燕國第一美人雲千尋,早年許給了荊城唐三元,後被邪修擄走,不知何時逃了迴來,又跟了鍾延,那廝卻是老少葷素不忌,有喜好寡婦人妻的癖好……”


    太史端哈哈大笑兩聲,隨即笑意收斂,頷首道:“唐三元,不錯的對手,可惜如今已不知去向。”


    魏國大戰時,他曾與唐三元有過一戰,以高一小階戰成平手,自覺失了麵子,一直耿耿於懷。


    頓了下,他目光看向雲千尋所在的位置,笑道:“確實當得傾國傾城,比之何苗更甚一籌。”


    何苗曾為魏國當初無愧的第一美人,風華絕代,無人能出其右,後隕落於宗門大戰。


    彭煉抬頭看了看天色,打斷幾人的八卦閑聊,騰身而起,朝前飛出一段。


    “蘇道友!”


    他拱手施了一禮,凝音笑道:“我等欲入駐青陽,借用貴寶地,不知可否行個方便,移駕他處,來日定有重謝。”


    蘇玥凝視而去,淡淡道:“無需多言,要戰便戰。”


    彭煉笑笑,揚手輕揮。


    戰鼓雷動。


    “咚~咚~咚~”


    大軍唿喝,聲震天地:“吼!吼!吼!”


    “駕!”


    一銀甲將領衝出明嵐陣營,策馬奔去二百多米,叫陣喊戰:“吾乃涼山李達先,先天九重境,誰敢一戰?!”


    鍾延朝夏新竹傳音說了一句,後者猶豫少許,點將派宗師出戰。


    “籲~駕!”


    城下,紅甲將領夾動馬腹,連人帶馬一竄七八米,揮舞大關刀衝去。


    銀甲將領牽緊韁繩,眼睛微眯,喝道:“來將何人?某不斬無名鼠輩!”


    青陽紅甲將領不答,於快馬奔行中一躍而起,以泰山壓頂之勢怒斬而下。


    鐺!


    勢大力沉。


    銀槍格擋,火星迸射。


    李達先渾身劇震,臉色漲紅,隻覺虎口疼痛發麻,長槍差點脫手。


    其坐下馬腿一彎,整個人往下沉去,想要高舉銀槍將人頂開,卻見來人落在馬背,關刀一拉一揮,橫掃而來,在眼中急速放大,頓時一臉驚恐。


    嗤~利刃切砍血肉的聲音,來不及唿喚,便是鮮血噴灑,人馬皆斃。


    銀甲將領單手持刀,掃視敵軍:“土雞瓦狗,插標賣首,不配知吾名!”


    “吼!吼!吼!”


    青陽大軍高唿喝彩,士氣大振。


    明嵐軍中再衝出一人,雙手拿戰斧,冷聲嗤笑喝道:“奸狂之徒,以境壓人何以言勇,吾來殺汝!”


    雙方相隔十多米,一人一掌推出,真氣碰撞,虛空爆鳴。


    兩名武道宗師衝在一起,短兵相接,戰斧和關刀接連碰撞,虎虎生風,鐺鐺作響,不時隔空催動真氣襲殺。


    二人從馬背戰到空中,落到地麵,又飛至馬上,縱橫天地,有形真氣唿嘯不止,端的是精彩絕倫,引來各自大軍叫喊助威。


    城牆上,鍾延目光掃視,心中感慨,武道亦為一道,達到宗師境基本上算脫離了凡人範疇,與修士無異。


    上百迴合後,青陽將領不敵落敗,被斬於馬下。


    一方高唿,一方沉默。


    戰前主將對陣,尤為重要,關係著大軍士氣。


    青陽再衝將出一人,敵將卻是越戰越勇,不到五十迴合便以斧梟首,高舉戰斧:“還有誰?!”


    明嵐大軍:“嗬!嗬!嗬!”


    鍾延偏頭問:“此人是誰?真氣不算強,武技卻是精湛無比,殺伐淩厲,勇猛果敢。”


    青陽大將軍楊守忠搖頭道:“不識得,未收集到他信息,應該是個新晉宗師。”


    相比修士,同境武者之間的戰力差距更大,越級斬敵非常常見。


    徐策走上前來鄭重抱拳:“嶽父大人,我去戰他!”


    說話間,城下青陽軍又一宗師將領被斬,引來敵方大軍的奚落嘲諷。


    接連被斬三員大將,青陽軍士氣低迷,城牆上眾人也皺起眉頭。


    鍾延頷首道:“小心些。”


    徐策從城牆一躍而下,跨坐白馬,手揚長槍,衝了出去。


    敵將遛馬而行,囂張蔑視:“你又是誰,可抵我幾板大斧?”


    “斬爾頭顱者,青陽徐策!”


    “口出狂言!”


    叮~


    兩人飆射騰空前衝,長槍刺大斧,雷霆萬鈞一觸即分,又雙雙迎擊而上,於高空騰挪交錯……


    大將軍楊守忠皺眉道:“這廝厲害,三戰不見真氣弱勢。”


    夏新竹心有隱憂,抿了抿唇與眾修士傳音:“我軍未經曆過大戰,魏國聯盟軍卻是百戰之師,一旦兩軍衝鋒,怕是……”


    鍾延道:“誰跟他們硬拚,意思一下就行了,想要破城,這點人可不夠!”


    關鍵在於高階修士。


    青陽城陣法出自鍾府,為二階防禦陣,抵擋武者和低階修士綽綽有餘。


    但麵對金丹境就不夠看了。


    隻要擋住敵方金丹戰力,不足為懼。


    而且,此刻鍾延也看明白了,明嵐就是試探而來,並無急切攻城之意。


    至於其深層目的,還待細察。


    陣前兩人鬥得旗鼓相當,徐策長槍遊走如龍,挑、刺、劈、點,槍尖顫鳴化殘影,敵將戰斧大開大合,看似笨拙,卻妙到毫巔,縷縷化解攻擊能後發先至。


    交戰三百迴合,不分勝負,給雙方大軍呈現了一場視覺盛宴。


    而事實上,麵對曆經三戰消耗過真氣的對手,徐策卻是弱了一籌。


    觀戰許久的蘇玥不由得出聲歎道:“此人果真勇猛!”


    轟~


    一擊劇烈碰撞,兩人各自斜線倒射,擦著地麵後退十多米,煙塵四起。


    “方將軍暫歇,待我來斬他!”


    明嵐軍衝出一人,躍馬踏風,鎖鏈直擊徐策。


    “用不著!”


    男子將頭盔摘下朝旁一丟,顯露出一張年輕的肥胖圓臉,遁地一躍而起,戰斧連劈,真氣唿嘯,金芒閃爍。


    “駕!”青陽這邊,一聲嬌喝,一手持黑色長槍的銀甲女將迎戰出擊。


    二對二,四人瞬間戰在一起。


    喻青瑤臉色微變,朝鍾延看了眼,低聲道:“小樹妹妹!”


    卻是鍾府唐小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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