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雪景是青陽一大特色。


    斷斷續續,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滿世界的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離去兩個多月的鎮守林正平,在年前從長寧趕迴青陽。


    鍾延第一時間登門拜訪,主動‘匯報’了鏟除許家和夏家的大致情況,送上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


    林正平初入金丹,需要海量資源,沒有矯情拒絕,卻是對鍾延的淩厲手段感慨不已,暗道將來定是一方人物。


    “還是要小心五行宗,五行宗行事一向霸道,實力不足丹霞門時,便敢圖謀覆滅……”


    鍾延聽曾為丹霞門弟子的喻青瑤說起過當時兩個宗門的火並情形。


    五行宗是燕國創立時間最短的宗門,曆時不到三百年,迅速崛起發展到現在,在北部比同級別的青羽宗強上一線。


    “此事不會如此結束,一般修士不明情況,但你應該看得清楚,念力珠帶來影響太大,內戰已成必然。”


    “眼下魏國宗門隻滅其二,剩下的團結一心難以攻下,你小心五行宗掉過頭來穩固後方,到時必定先拿你開刀……”


    林正平認真告誡。


    鍾延有心理準備,笑道:“丁家和彭家湊到一塊,五行宗也不敢妄動。”


    林正平看來一眼,提醒道:“前提是丁、彭會和你站在一起,你或許不知道,彭家主事老祖與五行宗現任宗主早年為同門師兄弟,關係匪淺,臨場倒戈的事數不勝數,沒有絕對穩固的合作,都是利益當先。”


    鍾延目光一閃,“多謝前輩提醒。”


    林正平抿了口茶,轉移話題:“前幾日師叔祖傳訊,說起秘境的事,可能會找神霄宗出麵。”


    鍾延詫異:“如此大費周章嚴密封鎖,現在找神霄宗,豈不是拱手讓人?”


    林正平歎道:“打不開有什麽辦法,按照目前的情況,沒個十年八年無法自主開啟,等不及了啊,隻能談判多索要些利益。”


    頓了下,他繼續解釋道:“一般這種封禁的秘境,都是大能開辟的洞府世界,肯定會有藥園,一些常規的草藥都會種植……不知此秘境存在多久,若是上萬年,一株‘飛星珊瑚’的藥效就抵得上芒碭山數百年所有!”


    鍾延了然,燕國太多的修士等著結丹了。


    林正平:“再者,時間長了,難保消息不會泄露,很難藏住。”


    鍾延點頭:“也是。”


    林正平意有所指道:“時間大概在諸侯國大賽期間,所以,你若有什麽打算,盡早做準備。”


    鍾延頓感時間緊迫,不過往細一想,倒也不算脫離計劃範疇。


    他隻秉承一點:學習喻青瑤,將死苟貫徹到底!


    內戰開啟後,不管打成什麽樣,隻要不到家門口,便不出擊。


    但在此之前,有機會卻是可以先解決些問題,做好準備。


    ……


    賀錦言、秦幼柏、姚蕙蘭、李佳欣從流沙島迴來團聚過年,由客卿祁顯宗帶著一群武者留守。


    其中姚蕙蘭進步比較大,不壓製修行,連破兩階到了築基六層。


    而流沙島,目前已初步建起防禦海獸的防線,修建了能夠容納五千人以上的石屋建築。


    年後還得調派更多的人手過去,最主要的當然是將防禦陣法構建好。


    府中,迴歸數日的薑雲若漸漸適應,並融入,真正感覺到了家的溫馨。


    尤其是鍾延的態度,讓她甘之如飴,暗歎自己好運,遇到並確定了一生所愛又無悔的郎君。


    得知鍾家族譜,她去看了一次兒子,見一群兄弟姐妹和睦、毫無嫌隙,更是心情快慰,讓兒子改了名字為鍾期遇,上報江萍。


    此刻。


    十重院演武場上。


    一群孩子正在日常訓練。


    “嘿哈~嘭!”


    隻有七歲的鍾期華,徒手一掌將百多斤的石鎖震碎,引來一陣歡唿叫好。


    鍾期遇看得眼皮跳動,暗道:“好生厲害!”


    經過幾天的熟悉,他已得知,府中兄弟姐妹有靈根的不少,但尚年幼,未踏入修行,在鍛體練武。


    境界最高的鍾期安隻比自己大兩歲,到了後天四重境,能戰煉氣中期修士,可謂少年高手。


    不過一想到府中的待遇,每日都有精血淬體、藥液沐浴,他覺得也不算稀奇,想著換作自己也能做到。


    秋香之子鍾期平開口笑道:“七弟,看了兩天了,要不你也上場練練?”


    一群人跟著起哄。


    大家都對父親‘外派曆練’的鍾期遇比較好奇,想要見識一番。


    夏荷之女鍾期寧:“對,七弟,二哥和你同境,試一試,也方便今後對練。”


    冬草之子鍾期盛一張苦瓜臉,說:“你們這是取笑我呢?”


    他排行第二,不喜練武,對生意感興趣,在大一批的孩子中,境界最低,和歸來的鍾期遇同在鍛體八重。


    鍾期安:“不過七弟,你不能用法術,不然沒得打。”


    煉氣二層已開始接觸法術,即便是剛入門的火球術、引力術,也夠鍛體武者灰頭土臉。


    鍾期遇麵露猶豫,倒不是怕輸了難堪,隻是覺得自己所練沒什麽看頭,打不精彩。


    府中武道教頭林百闊笑了笑,走上前出聲道:“期遇,沒關係,將所學使出來,讓老師看看你的基礎。”


    鍾期盛躍上圓台,抱拳將骨結捏得哢哢響,笑嘻嘻道:“來吧七弟,別害羞,二哥讓著你!”


    引來一陣哄笑,都知他玩笑吹牛皮。


    鍾期遇卻是比幾個同齡兄弟顯得沉穩許多,抿了抿唇,邁步從台階走了上去。


    兩人抱拳施禮。


    “我來了啊!”


    鍾期盛叫了一聲,舉拳衝去。


    鍾期遇腰部下沉,錯身躲閃,麵對虎虎生風的拳頭不斷後退,一直退到法台邊緣。


    “七弟,你別老躲呀!”


    鍾期盛嬉皮笑臉,攻勢越發迅猛。


    你追我趕,兩人繞著法台邊緣轉了一大圈,又戰到場中。


    鍾期盛手腳並用,不滿道:“七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尋得空檔,他長拳直衝,正中鍾期遇胸口。


    一聲清晰的悶響,鍾期遇擦著地板後退數米。


    鍾期盛心中一緊,怕傷到了人,緊跟上前,又見弟弟無恙便止住步伐。


    鍾期遇躬身抱拳:“多謝二哥手下留情。”


    鍾期盛嬉笑不再,麵露不悅道:“不算!你都沒認真打!”


    鍾期遇忙道:“二哥,是小弟學藝不精……”


    林百闊飛躍上台:“期遇,此處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別有顧慮,武者相較,全力以赴是為尊重。”


    先天八重境的他自然看得出來,七公子雖然躲閃沒有身法痕跡,甚至可以說毫無章法,但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仿佛是本能為之,顯然是沒用全力。


    “老師且問你,以前學習過何種拳路、掌法?使將出來便可。”


    鍾期遇默了下,搖頭道:“迴老師,隻學習過一套刀法。”


    鍾期盛道:“那便用刀!四弟,取刀來!”


    林百闊耳朵一動,說:“不用刀,再來一場,期遇,用全力,老師會看著。”


    說完,他退至一旁,朝兩位公子點了點頭。


    “七哥(七弟)加油!”


    台下眾人大喊。


    “七弟,你再避而不戰,我就真生氣了!”


    鍾期盛後撤一步蹬腿借力,急速前衝,揚拳砸去。


    鍾期遇眼睛一眯,側身倒下,右掌撐地雙腿往前蹬,‘砰砰’連揣兩腳在胸口。


    緊接著,他本能地以左掌擊地,淩空翻身而起,如一隻矯健的禿鷹俯衝而下,豎掌劈向中門大開的鍾期盛眉心。


    一氣嗬成。


    林百闊眼皮一跳,扭身橫移過去,將鍾期盛拉開。


    鍾期遇同時落下,單膝跪地,將石板砍出一道裂縫。


    場內一片安靜,這是要殺人?


    鍾期盛愣在當場,咽了下口水,脊背發寒,額頭冒出一滴冷汗,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鍾期遇連忙起身,低著頭道歉:“對不起二哥,我收不住手。”


    林百闊在他身上看了看,問:“你以前就學的這些類似殺人技巧?”


    鍾期遇點頭又搖頭,輕聲道:“長老隻教我們在最短的時間,用最簡單的方法將人殺死,沒有具體武技套路,是平時對戰練出來的……”


    林百闊頷首,按了按他的肩膀,笑道:“無妨,以後我教你控製身體平衡,如何收力。”


    鍾期安躍躍欲試,興衝衝跳上法台:“七弟,我和你試試!”


    “行了。”


    一陣風刮過,鍾延出現。


    “見過家主!”


    “父親!”


    “爹爹~”


    鍾延微笑頷首,抱起跑上前的鍾期龍舉了舉,放下,又摸摸一個個腦袋。


    “你們先練,期遇隨我來。”


    “是,父親。”鍾期遇與眾人行禮辭別,快步跟上。


    走出數百米。


    鍾延問:“在長生殿如何訓練的?”


    “迴父親,最初是一群孩子一起混戰,活下來的五人才有飯吃……之後十個人一組,關在大籠子裏,隻能活一人……直到孩兒開始修煉仙法才不用這般訓練。”


    “那你殺過多少人?”


    “記不清了,幾十個。”


    “心裏可有怪為父?”


    “怪您什麽?”


    “當初沒有去接你母親。”


    少年仰頭看了眼,搖頭道:“娘與孩兒說過事情始末,是娘不曾與您直言說明情況,沒有任何理由怪到您身上。”


    鍾延心中一歎,自己還真是幸運,得了薑雲若這般鍾情,又有她將孩子教育得這麽明辨事理。


    一道長虹飛來,秦子越落地。


    “夫君,遇兒!”


    鍾期遇施禮:“見過子越娘!”


    “遇兒乖。”


    秦子越笑著揉揉少年腦袋,朝鍾延道:“夫君,有一女修登門拜訪,說是您的故人,紫衣姐姐傳音說是個金丹強者!”


    鍾延挑眉:“金丹?”


    秦子越:“紫衣姐姐說的,應該是吧,說要見您,現在外院偏廳,紫衣姐姐和青瑤姐姐正接待。”


    金丹女修……鍾延蹙眉沉吟,自己哪裏認識這種人,不由得暗忖會不會是長生殿來人,或者廣寒宮的?


    他卷起兩人飛去,問:“長什麽樣?”


    “戴了麵皮,不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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