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遠離百裏之後。


    鍾延控製飛劍放慢速度,便聽得身旁江環和李靖秋齊齊吐了口氣。


    整個過程隻說了‘彼岸花’三個字,默默看著夫君一舉一動的袁紫衣,猶豫少許,開口道:


    “救人為何不提前動手?不救為何要殺那三人?還是,本就隻為資源?”


    “不然呢?”


    鍾延看了她一眼,目視前方道:“她是我什麽人?生死與我何幹?”


    “既然不費力氣,又無危險,為何不搶?”


    “環兒,你覺得我有做錯嗎?”


    江環小心看了眼紫衣姐姐,說:“外人如何評判是外人的事,不管夫君做什麽,環兒都支持。”


    李靖秋看了看江環,跟著道:“我也支持夫君。”


    江環接著又道:“若不是夫君顯露煉氣九層,而他們又戰過一場消耗很大,怎會讓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們殺人奪寶,若我們修為再低一些,定會被他們毫不猶豫地殺掉滅口。”


    袁紫衣默然。


    鍾延笑了笑,道:“有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的人‘欺軟怕硬、恃強淩弱’,有的人‘懲惡揚善,匡扶正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修道之人,你不會真以為善有善報吧?就算有,善惡誰來劃道?”


    頓了下,鍾延扭頭看著袁紫衣平靜道來。


    “你以為我活到現在是靠運氣?”


    “還是僅憑七峰不知幾次的暗中幫助?”


    “你是真靈根,有個好師尊,不缺資源,境界提升隨隨便便。”


    “我四靈根,最高屬性精純度不到百分之三十,修到煉氣三層,用了八年。”


    “隻靠宗門每月一塊的靈石?剩下都是用命掙來的。”


    “你問問小環,她做流民的時候誰可憐過她?我當乞丐的時候又受到什麽樣的欺淩。”


    “我不救黎琳一命,你以為她會多看我一眼?帶我入宗?”


    “入鍾府這段時間,你接觸到了我好的一麵,或者說讓你喜歡的一麵,以後你會慢慢見識更多讓你不舒服的事情。”


    “以前,我隻為自己長生,以後,我要帶領整個家族一起長生。”


    “憑你煉藥,憑我製符能得到築基丹、融靈丹?一顆還是兩顆?凝嬰丹呢?”


    “弱肉強食的法則沒有對錯,既然選擇踏入仙道,每個人都得準備好隨時麵對被殺被搶。”


    “隻能別人夜襲我鍾府?”


    “我鍾延不是被動反抗之人。”


    “該殺就殺,能搶便搶。”


    “跟了我,要麽適應接受,要麽……你好好想想。”


    事關理念三觀問題,必須說開,契合統一,否則將來也會分道揚鑣,難以走得遠。


    鍾延推測,係統綁定多半也與之有關。


    袁紫衣抿著唇不說話,心潮起伏,再一次體會到為什麽師尊與夫君能成為好友。


    類似的言辭師尊也說過。


    此刻,她也有些明白,為何師尊隻是疼愛自己,卻更信任殺伐果決的五師姐,交代其去辦重要的事。


    有些事,她也能做,可若心有不願,又豈能做好?


    該殺就殺,能搶便搶……江環卻是聽得目光灼灼,夫君說來語氣平靜,卻透著強大的自信。


    她仿佛看到夫君全身綻放著萬道光芒,照得她體內的血液都熱了幾分,不自覺地伸手拉住了丈夫的手,用力握緊,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方與夫君一起玩夫君最愛的‘空中飛人’。


    感情,或者說愛情,就是這樣。


    有人愛上囂張霸道的大佬,有人愛上性格孤傲的才俊,有人愛上陰險狡詐的小人,有人愛上風流多情的渣男,有人愛上殺人如麻的魔頭……


    甚至街頭混混、地痞流氓,都有人喜歡。


    唯獨一種,自卑懦弱的老實人,沒有哪個女人會真正喜歡。


    李靖秋同樣眼中冒著星星,如小迷妹一般,卻掃眼注意到江環的的動作,頓時心裏升起一陣膩歪: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討男人歡心!


    一個多時辰後。


    沉默許久的袁紫衣出聲:“我來吧。”


    鍾延頷首,換她駕馭飛劍。


    江環在兩人臉上看了看,小聲說:“紫衣姐姐,我覺得每個人都是一個小世界,一群人組成大一點的世界,再由一個個世界組成仙武大陸。


    可我隻是聽說仙武大陸,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具體又是怎樣的,那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對我來說,鍾家是一個世界,屬於我,屬於您,屬於靖秋妹妹,屬於青瑤姐姐……屬於我們大家的世界。


    隻要是對這個世界好,那便是好的,夫君就是在為我們的世界好。


    我們所要做的,不也應該和夫君一起,把屬於我們的家園建設好嗎?


    您看我們鍾府,姐妹們和和睦睦,開開心心,不會無故隨意欺負下人。


    等若將來我們的世界大了,大到像仙武大陸那麽大,您覺得哪裏不好,自然可以改過來。


    對吧,夫君?”


    鍾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很樸實,很透徹,有道理。”


    江環眨眨眼,靦腆一笑。


    袁紫衣聽進去了,若有所思,心中喃喃:我們的世界……


    晚間。


    四人找了處山穀紮營夜宿。


    鍾延坐在帳篷外守夜,袁紫衣走來,坐到旁邊。


    “怎麽不睡?”


    “我會適應,給我點時間。”


    鍾延扭頭,笑道:“你的適應力很強。”


    剛入府的時候,她也說給她點時間,沒多久就開口叫‘夫君’了。


    袁紫衣會意,嘴角翹起一絲弧度,默了下問:“為何脫她衣服檢查?”


    鍾延將推測和關於長生殿的事說了一遍。


    袁紫衣沉吟道:“長生殿,未曾聽師尊提起,不過修行界有傳言,彼岸花能破開生死輪迴通道,通往極樂仙界,既然長生殿修《生死經》,兩者可能有些聯係。”


    “傳言?我怎麽沒聽說過?”


    鍾延一愣,關於仙界的事,應該流傳比較廣泛才對。


    袁紫衣眨眼看著他,臉蛋微紅:“誌怪話本上的描述。”


    鍾延無語,嘴角抽搐,“你還看話本?”


    不過他基本已經確定,水仙就是長生殿的成員。


    “有時閑著無聊,看過幾本。”


    “有時間我寫本給你看。”


    “你還會寫話本?”


    “言情話本,帶插圖打鬥的。”


    “……”


    七日後。


    四人終於抵達目的地。


    站在一處山頭,縱目望去。


    青石板鋪設的廣場、積水坑窪的毛坯路麵、綠茵油油的草地、大大小小的帳篷、一座座起伏的矮山……混合在一起,顯得有些淩亂。


    而橫亙在最前方的,是高達百多丈的巍峨城牆。


    左右不知延伸有多長,全部被若隱若現的陣法能量籠罩在內。


    荊城!


    袁紫衣露出笑意:“沒想到此行這般順利。”


    其實她心裏清楚,路線都是鍾延決定的,除了多花費些時日,幾乎完美避開了可能的意外發生。


    比如五天前,投宿蓮華鎮時,於街巷中遇到一個跌倒的老嫗。


    其白發蒼蒼、滿麵溝壑,臉露痛苦難以起身,路人紛紛卻淡漠不理會。


    隻是個年邁的凡人而已,她和江環、李靖秋都想上去攙扶,卻被鍾延製止。


    然後便見兩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修士上前幫忙,結果被老嫗倒打一耙,引來包括多名修士在內的眾多圍觀者。


    “修士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真給修士丟臉,這樣一位老人家都欺負……”


    兩個年輕修士被四麵八方的指指點點、唾沫橫飛、聲討指著弄得臉色漲紅,根本無力辯駁。


    最後賠了三十塊靈石才算完事。


    言歸正傳。


    鍾延眺望了會,傳音再次提醒:“仙城不比凡城,修士隨處可見,用眼睛看就行了,別用神識掃到別人身上去。”


    “這是大忌,會讓人誤以為你有歹意,當場出手都有可能,仙城中雖有明文律法,但打殺爭鬥的事很常見。”


    “看到那些帳篷了麽,是探險散修搭建過夜的,晚上搶奪資源的情況時有發生……總之,萬事謹慎!”


    袁紫衣頷首。


    江環、李靖秋紛紛點頭:“是,老爺!”


    “走吧。”


    四人朝前,步行一刻鍾到了城門口,繳納了每人兩塊靈石的費用,入得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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