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街,鬥獸場。


    裏間議事廳。


    白思元笑道:“還是老弟有遠見,先前沒有搞黑幕,現在卻正是時候,積累了一定信譽,可以大撈一筆了!”


    開辦鬥獸場時,他提議過做手腳,被鍾延建議暫且放放,隻正規操作。


    也因此,城中有不少修士因鬥獸場一夜暴富,讓鬥獸場名聲在外。


    但有贏就有輸,作為莊家的鬥獸場,收門票、抽傭金和不時坐莊贏錢,卻是穩賺不賠。


    鍾延點頭:“這個月先準備,做做宣傳,下個月開始整刺激的。”


    所謂‘刺激的’,是指‘死鬥’,至死方休。


    此前鬥獸與仙城正規的鬥獸場不同,都是‘點到為止’,一方倒地不起便定輸贏。


    沒辦法,如果每場都要死上一隻妖獸或者獸奴,一時可弄不來那麽多,花費也大。


    饒是如此,血液飆濺的激烈場麵也足夠刺激人神經,讓城中的那些財主老爺、公子貴婦們瘋狂尖叫呐喊。


    當然,手腳無眼,危機關頭裁判護衛來不及阻止,一下子致死的情況也不少。


    鍾延目光一閃,問:“那些欠賬的,道兄可有看不順眼的,挑兩三個出來,最好是煉氣八層。”


    白思元愣了下:“作何用?”


    鍾延詳細道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上就逼他們上場,與那隻吊睛白虎對打,贏了債消,死了一了百了,不打,直接死……”


    “單打獨鬥,八層想要戰勝圓滿妖獸卻是非常困難,先散出一筆錢財積累效果,再給白虎下藥,連番作戰下,最後白虎輸了也在情理之中。


    白思元一拍桌案,笑道:“可行!我這還真有合適的人選!不過讓他們就範,卻要費些功夫。


    另外,龐胖子去了躺烏冬鎮黑市,沒找到合適的毒藥,‘軟骨散’和‘凝血丸’效果都不錯,但事後能檢測出來,搞不好暴露了麻煩可不小。”


    鍾延道:“多寶道人要參與,也得出份力,八層修士他能搞定,讓他出麵。”


    在清遠村時,煉氣八層的龐保都一言指出沈舞璃的境界,既是底氣的表現,也是主動向他透露一些信息。


    “至於藥物,我來辦。”


    鍾延問過袁芷晴,能煉製一種無色無味的藥液,撒在人身上,在一定時間內讓人體內元氣和氣血流轉不暢,而且會隨著汗液蒸發掉,不留絲毫痕跡。


    白思元想了想點頭,撫掌笑道:“如此甚好,鬥獸場這邊的具體安排便由我來!”


    鍾延:“還有,有些想拿命搏一把的散修和武者也可報名,簽訂生死契,獎勵設置得豐厚些,能提升不少熱度和參與度……”


    白思元連連點頭:“嗯,不錯!”


    兩人又商議些具體細節。


    外麵傳來鑼鼓聲。


    白思元起身笑道:“開始了,一起去瞧瞧!”


    “嗯,小白峰那四個匪修還得再養養傷,迴頭我讓白羽押來。”


    “行!”


    隔壁休息室,李靖秋墊腳趴在窗口朝外看,聽得聲音扭頭,笑著快步走出來:“夫君!”


    “走,到樓上看台去。”


    三人去到頂樓一個小隔間,朝下望去,視野開闊,整個圓型鬥獸場盡收眼底。


    鍾延神識一掃,好家夥,層層台階座位上,五六百人,其中修士有上百個。


    而顯然,城中修士不可能每場都來。


    足見如今青陽城內修士數量之多。


    很多散修都不在客卿府等級,所以已經無法準確統計了。


    突然。


    鍾延眼睛微眯,看向下方看台上的某個位置,又見到了在坊市遇到的女扮男裝的那兩名修士。


    “瑪德,不會真是奔著我來的吧?”


    “離吾,青鸞……多半是假名。”


    但鍾延始終想不到對方出自哪裏,問過袁芷晴,並非七峰弟子。


    而他在青陽城地位不一般,扈從法師職位、鬥獸場都可能引來人注意。


    甚至那神秘的‘長生殿’也有可能。


    李靖秋看著法台上縱橫交錯的一人一獸,問:“夫君,您覺得這場誰能贏?”


    鍾延掃去,一隻‘三眼青風狼’和一名中年修士,都在煉氣五層,暫時妖狼占上風。


    白思元笑道:“這妖狼受了傷,出場過十二次,七勝五負,所以這場兩邊賠率差不多。”


    李靖秋道:“我看書上說,青風狼是速度型妖獸,強大之處在眉心的豎眼,但不到後期第三隻眼無法釋放元力攻擊,那獸奴雖然暫時不敵,卻憑借身法形成僵持,時間一長,應該能贏吧?”


    鍾延笑道:“那我選妖狼,輸了答應你一個條件。”


    “真的?”


    李靖秋大眼睛靈動泛光,噙著笑意道:“妾身便選獸奴!輸了也答應夫君一個條件。”


    “行!”


    鍾延笑笑,借尿遁離開,傳訊給見過‘離吾兩人’的燕三刀,讓其找楊柳兒安排死衛監視動向。


    李家死衛雖是凡人,但一個個在城中各行各業做事,隻注意大體去向,反而比修士跟蹤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返迴閣樓看台,下方法台上對戰持續了將近一刻鍾,決出勝負。


    獸奴贏了——被妖狼近身撲殺纏住,反倒一拳轟擊麵門使其倒地不起。


    不過獸怒也身負重傷,本就破爛的衣衫被撕成碎布條,鮮血淋漓。


    眾多看客,有人歡唿,有人高聲破口大罵。


    李靖秋明眸善睞,有些雀躍道:“夫君,我贏了!”


    “那你想好要我做什麽沒?”


    李靖秋朝白思元看了眼,抿笑不說話。


    “我下去兌換。”白思元笑說一句離開。


    “白伯父慢走。”


    李靖秋施禮目送,迴頭看向鍾延時,俏臉微微泛紅,帶著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道:“夫君,我……我想遊湖,您能陪秋兒嗎?”


    頓了下,她補充道:“就一次!”


    鍾延卻是一怔,心有觸動。


    這便是這個世界女子的悲哀。


    窮苦人家的兒女,隻有一件事——生存活下去,越窮越無知,越無知越窮。


    富貴人家的小姐,未出閣前也少能外出行走,即便外出也是在大人或者家丁的陪同下,所去地方有限,沒什麽自由,得循規蹈矩注意各種禮節。


    而眼前的李靖秋,更甚。


    當初他到青陽時,她才十歲,剛懂點事,讀書習武的年紀,沒什麽機會外出。


    之後李賀年去芒碭山,李府家眷低調行事,越發難得出府。


    然後到得鍾府……


    所知,不過是從書上看來,從別人口中聽說。


    鍾延甚至懷疑,李靖秋是否有外麵的朋友,是否離開過南區。


    可她也才十七歲,花季年華,本該天真爛漫,困中籠中即便性格活潑之人也會變得沉悶,何況她本就靦腆文靜。


    而‘一次遊湖的陪同’,在那希冀的目光中,鍾延知道,她隻是單純地想與自己多待一會。


    “好!”鍾延笑道。


    “謝謝夫君!”李靖秋欣喜異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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