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帶著飛揚的心情迴到正院,婉儀幾個姐妹還在圍著老太太湊趣說笑,看到她迴來了,婉儀笑著問道:“大姐姐,四皇子走了麽?他看上去好嚴肅好冷淡的樣,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她調皮的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膽小。


    婉瑜知道睿誠是個麵冷心熱的人,不太喜歡將情緒表現在臉上,尤其是陌生人表情更是冷淡,也就是對著熟悉的親人朋友才偶爾露出些表情來,不然會一直端著臉。


    “他隻是嚴肅一些,很少發脾氣的,不用擔心。”婉瑜淺笑著辯解了一句。


    雲舒抬起頭望著婉瑜,眸光透漏出複雜不甘甚至是有些不服氣的味道來,嗆聲道:“大姐姐跟四皇子關係好像很親近的樣,我剛才看見四皇子隻關注大姐姐,別人都不大理會呢。不過大姐姐要注意下男女大防才好,免得讓人說我們慕容家的女孩規矩不好。”她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大有你丟人不要連累我的意思。


    一番話把原本輕鬆說笑的氣氛一下子弄得寂靜無聲了,婉儀幾個更是嚇得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縮到後麵不敢動彈,生怕台風掃到自己了。


    老太太手裏快速的轉動著佛珠,臉色冷凝黑沉,陰沉沉的眸子盯著雲舒,透著冰冷的寒意。


    婉瑜也驚得一時愣住了,看著雲舒妒恨的眼眸,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雖然自己也不太喜歡雲舒,但對幾個妹妹她是真心實意對待的,即便有所保留也是真心維護,修行千年孤寂了千年,能有姐妹在身邊陪伴玩耍,她很珍惜這緣分。


    沒想到雲舒竟然這樣恨她,為了什麽呢?她從來也沒有對不起雲舒,隻要有禮物和好處從來也沒忘了她那一份啊。


    老太太看到婉瑜傷心的閉了閉眼眸,靈動明媚的鳳眼留露出傷感和黯然之色,讓老太太跟挖了心似得疼得要命。


    即便婉瑜的分量不如兒子重要,但也是在手心裏嗬護疼寵這麽多年,何況她向來乖巧懂事,溫婉柔和,深得自己的心。


    “果然是姨娘教出來的,上不了台麵也就算了,還尖酸刻薄,心懷惡毒,林姨娘從即日起禁足在院內,什麽時候解禁我說了算。雲舒罰抄金剛經,直到我滿意為止。”老太太威嚴的聲音響起,轉過臉去不再看雲舒,那鄙視嫌惡的眼神讓雲舒當場淚崩。


    雲舒嗚咽的哭著,不服氣的梗著頭質問,“我說錯什麽了?他們本來就眉來眼去不清不楚的,真要傳出什麽不好的話來,豈不是連累了我們姐妹名聲。我做錯什麽?老太太你不能這樣偏心的,我也是您的孫女。”她委屈的眼淚劃過臉頰,瑩潤的肌膚透著淺淺的光澤,看上去倔強又楚楚可憐。


    “放肆,竟敢頂嘴,誰教你的,你規矩都學狗肚子裏去了麽?”老太太一輩子也沒對人低聲下氣過,更別說被人頂嘴受氣了。


    當場氣得暴怒,順手將手邊青花瓷蓮紋的茶盞照著雲舒腦袋就砸了過去,茶盞應聲而碎,飛起的碎片彈跳起來,擦中了雲舒的額角,鮮血瞬間蜿蜒而下。


    婉瑜倒抽了一口冷氣,沒預料事情會急轉直下變成這樣,怔愣了一秒後立刻反應了過來,一疊聲的吩咐道:“快,婉儀去找李嬤嬤,就說我手劃破了需要上點藥,雲清去找我娘,就說我不舒坦,快去。可人姐姐麻煩你收拾一下這裏,叫院子裏的小丫頭不要亂說話,說我失手打碎了茶盞。”說完目光淩厲地掃了眼在跟前伺候的可人大丫鬟。


    可人立刻低頭頷首,“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打掃。”說著快步掀了簾子,自己親自拿了掃把和簸箕過來清掃碎片,瞧瞧的退了出去敲打一下院子裏的小丫頭,不要亂說話。


    婉瑜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後,再度看著雲舒,“你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從今以後她隻是慕容雲舒,不再是她維護的妹妹了,大家以後隻是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而已,見了麵打個招唿,熟悉卻疏離,以後她也不會傻傻的把人家當妹妹,就算她不領情該提醒的也會提醒了,再也不會了。


    雲舒捂著流血的額頭,心頭一片淒涼和憤恨,“我沒錯,你們偏心眼。”她崩潰的大哭。


    在西北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完全是風光無限的大小姐,迴到府裏卻處處矮人一頭,連丫鬟奴婢都敢明著恭敬,暗地裏不屑的嗤笑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怎麽一夜之間全都變了呢?


    李嬤嬤得到消息後快步從廚房裏跑了出來,一看雲舒手心裏的血嚇得愣了一下,再瞟了眼地上未幹的水跡,老太太暴怒的表情,心頭一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強拉著雲舒去外間上藥了,可人拾掇好進來衝婉瑜微微點頭,婉瑜想起什麽吩咐道:“麻煩可人姐姐跟牡丹說一聲,我屋裏有七花玉露膏是祛疤的,你拿過去給雲舒,別說是我給的就行了。”她歎口氣,總不好讓她臉上留個疤吧。


    可人小心翼翼的掃了眼老太太,就聽老太太依舊餘怒未消,“給她幹什麽,當人家記得你麽。”


    婉瑜搖搖頭,她隻為了自己罷了,不想讓人利用此事傳出什麽不利於自己的話柄來,依舊堅持的望著可人,“你照我說的吩咐,就說是我父親給的,晚一會你再去給好了。”


    可人瞧老太太別過頭去,沒再說什麽了,屈膝福禮後退了下去,心頭警醒,沒想到大小姐在老太太心裏不知不覺地位竟然如此重了,連老太太的話也敢駁了,連這屋裏的丫鬟也能使喚了,也未見老太太說個不字,以後自己還要小心伺候著才行。


    李嬤嬤給雲舒上完了藥,又將人帶了進來,等待老太太最後發話。


    看著額頭上抱著紗布的雲舒,婉瑜心頭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來無論自己再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吧,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浪費口舌了,反正自己一向也不是什麽熱情好客好交際的人。


    “我不知道你怎麽會這樣認為,但我警告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送你去家廟裏,你就去那了此殘生吧。”老太太死死盯著雲舒,一字一句的開口。


    婉儀有些不忍,幾次想張口都被雲清拉住了,目光懇求的望著婉瑜,婉瑜歎口氣,上前幾步拉住老太太,輕輕的給她推拿後背順順氣,又倒了一杯熱茶遞上,神情溫婉恭順,“祖母,你就當疼疼孫女吧。”


    並不提雲舒,老太太一輩子傲氣風光,脾氣帶著世家嫡女的高傲與倔強,最討厭別人駁她的話了,尤其討厭頂嘴耍滑的人。


    婉瑜隻說自己不提雲舒,她其實認為雲舒是該罰的,抄佛經而已又不是真的送去家廟,不過是嚇唬雲舒不要惹事罷了,伺候祖母多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不過婉儀不了解難免被嚇住了,她也不想讓姐妹們認為自己是個冷心不顧姐妹情的人。


    老太太緩緩地吐口濁氣,這才接過了茶盞,冷眼掃了一圈屋裏的人後,居高臨下望著雲舒冷笑道:“以後你也不必來請安了,我見到你頭疼。”


    婉儀這才鬆口氣,想了想開口道:“二姐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大姐姐和四皇子打小就認識的,這事連皇上都知道,我們才迴府不久,四皇子和我們根本就不熟,自然隻找大姐姐了,但對我們也是露出微笑了。再說你不應該說這些戳人心窩子的話,陷大姐姐於汙名當中,與我們又有什麽好處?”


    心裏其實隱約看明白了,家族這是要送大姐姐去宮裏搏前程的意思,所以多少有點縱容四皇子的味道。但還是謹守禮教的,這一點她看著很清楚,不然剛才就讓他們一起吃飯了。畢竟他們幾個年紀還小,又是親戚長輩們都在,一起吃飯其實也沒什麽,但老太太還是拒絕了,說明還是維護大姐姐和他們姐妹名聲的,並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行動來。


    雲舒跪在地上別過頭去,一臉的不服氣不信任。


    老太太看了她這樣更是生氣,“你也不用跟她說了,她生氣是我偏心呢,沒讓她出頭露臉!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你哪什麽和你大姐姐比?今日四皇子進門你們不是都請安了麽?他有拿眼縫夾過你們誰麽?”她不屑的冷笑著。


    這時李氏和慕容謹聽說女兒手劃破了,嚇得趕緊往正院這邊跑,想看看嚴重不,女孩子身上破一點皮都有留疤的可能,那是大事了。


    一進門就看到雲舒抱著頭跪在地上,老太太一臉的怒氣,李氏跟慕容謹對視一眼都有些愕然之色,李氏心說你閨女又惹禍了吧,慶幸傷的不是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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