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寒冷的白雪季節已經結束,春天的腳步近了,大地恢複生機,櫻花開得美不勝收。


    薊正昊的心也跟春天一樣,蠢蠢欲動。


    “我打算好了,我們一舉行完婚禮,馬上就飛往沙漠去度蜜月,在夜空下欣賞肚皮舞,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他透過電話,侃侃談述自己未來的遠行計劃。這次,他連她也一起算進去。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你計劃得未免太快了些。”長原憫憫聽了直搖頭。“還有,你的體質不適合喝酒,萬一你喝醉了,我怎麽辦?我可沒力氣扛你迴去。”


    “啊,那你替我大口喝酒,我來負責大口吃肉,這樣如何?”他兀自作著美夢。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你要去沙漠旅行自己去,不用把我也算進去。”她無力地重申自己的態度。


    “我自己去多無趣啊!不管,你得跟我去才行。”他又耍賴了。


    “現在我沒空跟你談這件事,我們還是談點正經事吧!”


    她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轉移話題,免得又敗在他的耍賴功夫上。上一迴她答應他用一年的時間好好考慮婚事,但是答應了之後就後悔了,從兩個月前一直懊惱到今天。


    “我現在就是在和你談正事啊!”他正在興頭上,熱情得很哩!


    “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來談談先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件技術合作案。”


    “我拒絕現在和你談公事。”他的口氣有點惱了。


    “現在不談也行,我們改天再聊吧!再見。”她堅決不和他繼續瞎攪和下去,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薊正昊聽了,整張臉抽搐起來。她竟然……這麽毫不留情的掛了他的電話?


    可惡!她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好,她掛電話,他也會啊!


    薊正昊同樣不甘示弱的把電話掛上,對著電話氣憤地罵了一頓之後,他又抓起話筒,按下自動撥號鍵。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對方接了起來。


    “喂……”長原憫憫接起電話。


    “憫憫~~”他再次打電話給她,原本想罵人的,可是在聽見她的聲音時,馬上變成撒嬌的溫軟聲調。


    “正昊,我現在沒空和你聊天……”電話那頭,她歎了一口氣。


    他聽了心一沉,不情願地開口。“那談公事總有空吧?”


    “談公事當然有空。”她無聲的笑了。


    “你在笑對吧?”他感覺得出來,她在暗中取笑他。


    “沒有。”長原憫憫快地否認。


    雖然她否認,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一定笑得正開心。


    “我們就從第七條的條款開始談吧!關於傭金方麵,我認為貴公司應該再斟酌一下,一億七千元的價格實在是偏高了些。”


    “我承認我開的價碼是太高了。”他連打個商量都沒有,立刻讓步。


    這家夥的談判技巧真差。在電話另一頭的長原憫憫懷疑他以往是怎麽做生意的,竟然這麽輕易地就讓對方占盡優勢。


    “你既然肯承認,那代表這價格還有商量的餘地。我希望貴公司在傭金收取方麵能再調降百分之十六。”她乘勝追擊。


    “隻要你現在肯點頭答應我的求婚,別說是百分之十六,你要求我再降個百分之六十都行。”他擺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薊正昊,你——”長原憫憫愣住,原來他根本沒把心思擺在公事上頭。


    “憫憫,你現在還想和我談公事嗎?”他閉眼想像著她一臉錯愕的可愛模樣。“我……”她答不出話,現在要談也不是、不談也不是。


    “你想繼續談下去,我會奉陪到底,如果你不想談的話,那來個電話親親吧!”


    長原憫憫口氣不悅,緩緩地說道:“你想玩電話親親是嗎?那也行,我找我的助理潘世豪先生跟你玩。”


    “我不要跟他玩!”他不滿地嚷嚷著。“好啦,憫憫再見,明天再給你電話喔。”生怕她真把她的助理找來,薊正昊趕緊掛了電話。


    和長原憫憫通完電話後,薊正昊找來幾名主管,共同研討和“銀驛財團”台灣分公司即將在台合資經營電子公司的合作案,他特別針對長原憫憫所提的傭金等細節作了仔細的討論。


    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五個人達成共識,在抽傭方麵,他們願意調降百分之七,相信這個降幅長原憫憫應該會感到滿意才對。


    開完了會,已是下班時間。他提著公事包,一手將西裝瀟灑地披在肩上,邊走邊哼著歌。


    才開車離開公司不遠,車上的行動電話響了。


    “嗨--”他愉悅地招唿。


    “正昊,是我。我是……我是細川智子……”


    “智子,你怎麽了,聲音怎麽一直發抖?”智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薊正昊不由得替她擔心起來。


    他直覺她一定是出事了,要不向來冷靜勇敢的她,不會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得不像樣。


    “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家裏。正昊,你可以馬上過來嗎?我發生了一些事,我……現在不曉得……不曉得該怎麽辦才好。”


    “好,我馬上過去。”他掛了電話,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往細川智子的住處奔馳而去。


    不久後,薊正昊來到細川智子所住的地方。


    “智子,開門,快開門!”他按門鈴,還不斷地拍打大門。


    過了很久,細川智子才來開門。


    “天啊!你這是怎麽一迴事?”他震驚地站在門口,美麗的細川智子竟然蓬頭散發,麵容慘白,臉頰上淚痕斑斑,連身上的衣服都縐得不像樣。絀川智子見了他,哭著撲進他的懷中。她拚命的大哭,那悲慘的哭泣聲令他不忍。


    “不要哭,我來了,你別隻是一直哭……”薊正昊摟住她,將她帶進淩亂的屋子裏。


    反手關上門,坐在一片淩亂的客廳裏,他在她的身旁不斷安慰著她。


    “智子,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費心安撫了她近一個小時,她才停止哭泣,激動的情緒也稍微穩定下來。


    “……他……對我……提出分手的要求了……”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以手背拭掉臉頰的淚。


    他?薊正昊起身找來一盒新的麵紙,抽了兩張遞給她擦眼淚,再坐迴沙發。


    她的眼淚掉得很兇,方才她已經用光一盒麵紙了。


    “他是誰?”薊正昊不明就裏的問道。


    “他叫……鶴見川。”提起他的名字,細川智子的喉頭再度哽咽。


    “老天,你竟然和有婦之夫來往?”


    現在換成薊正昊聲音梗住了,因為她的交往對象太令他震驚了。


    鶴見川不是一名普通人物,他年紀約近四十,名氣甚大,勢力橫跨政商兩界。他名列世界百大富豪,最重要的是他已婚,而且妻子的娘家還與皇室有淵源。連帶的也使得鶴見川在日本的商界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答應我要和他的妻子離婚,交往之前他就答應我了……”細川智子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對你這麽說,而你竟相信了他的話?”薊正昊對細川智子大吼。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我以為他對我是真心的……”她哽咽著,雙眼空洞無神。“我以為他用了心……我真的信了他……”


    “鶴見川那家夥對每個他看上眼的女人都這麽說,你曉不曉得他外頭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情婦?”薊正昊沉著臉,不斷的搖頭,氣她的天真、愚蠢。


    “我知道……”


    “你知道還和他來往?”他狂怒地起身在客廳裏踱步。“那種男人不值得你把心交給他。智子,你是何等的聰明,怎麽會上了那男人的當……”他實在想不透。“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才會信了他的話,把心給了他。結果……卻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她真的太糊塗了。


    “你說的‘這種地步’是什麽意思?”


    “他不要我了,然後又怕我對媒體公開我們交往的事,所以他卑鄙的趁我熟睡時拍下我的裸照,又威脅我,如果我把事情公開的話,他會將那些裸照刊登在報上,讓我身敗名裂……”說到痛心處,她才幹的眼眶又湧出淚來,再度沾濕了蒼白的臉頰。


    薊正昊聽了,大罵鶴見川豬狗不如。男女交往好聚好散,可那家夥卻連這點基本的原則都做不到,還反過頭來咬對方一口。


    “正昊,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為了一個卑鄙男人傷心,還可能承受身敗名裂的結果,細川智子就算再怎麽勇敢,也沒辦法一個人麵對這樣淒慘的事。


    怎麽辦?薊正昊沉默地看向一臉慘容的細川智子,念在他們曾經交往過的分上,他是該幫她一把。


    “正昊,如果連你都沒辦法幫我,那我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了。”她勉強一笑,然而笑容才上了嘴角,卻又雙手掩麵痛哭了起來。“還有誰肯幫我……”


    他歎氣,走近她的身邊。


    “我會幫你,你別擔心,我會幫你的。”薊正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吻著她的額頭安撫她。


    “你肯幫我,真是太好了!”她安心了許多。“另外,還有一件事也得請你幫個忙。”


    “說吧,能幫的我會盡量幫你。”他完全不假思索就點頭應允。


    “我懷孕了,你陪我去醫院把小孩拿掉,我不能將孩子生下來。”


    “你說什麽?你懷了他的孩子……”這句話炸慌了薊正,昊的腦子。


    細川智子懷了鶴見川的小孩,卻要他這個毫不相關的人,陪她去拿掉孩子。智子的意思他懂,動手術必須填寫資料,她要他承認這小孩是他的,幫忙解決孩子的問題。


    這事情很棘手,他的臉色很難看,為難全寫在臉上。


    “請你幫忙找個可以信賴的醫生,消息不會曝光的。”她知道他的顧慮,萬一事情曝光,恐怕會引起誤會,影響到他和女友的感情。但是細川智子已經別無他法,隻能求他了。


    “好吧,我會盡快安排。”他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一顆心卻忐忑不安。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薊正昊透過朋友找了個可以信任的醫師替細川智子動流產手術,另外,他也花了一番工夫和鶴見川周旋。


    鶴見川當然樂得事情能圓滿解決,他要細川智子親手簽下一紙協議,給了她一筆錢,並且將他所拍攝的底片全還給她。


    細川智子哀傷的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她不恨任何人,隻怪自己有眼無珠,和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交往。


    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此圓滿落幕,但就因為薊正昊和鶴見川談判完準備離去時又突然心生不甘,他趁其不備,迴頭揍了鶴見川一拳。


    這一拳薊正昊打得痛快,卻也因此令鶴見川懷恨在心,暗地準備好好惡整薊正昊一番。


    離開鶴見川的地盤,薊正昊和細川智子肩並肩走在路上。


    黃昏時刻,天氣微涼。


    “這種人不值得你浪費力氣……”細川智子開口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她對薊正昊心存無限感激,剛才那一拳打腫了鶴見川的臉,讓她好不快活。但是再迴頭想想這一拳也許……也許會為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打他一拳,我心裏不痛快啊!”薊正昊卻毫不在意,他現在可痛快極了。


    細川智子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他將消瘦一圈的她摟進懷中,安撫她。“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今天喝點酒來慶祝、慶祝如何?”


    “你不是不能沾酒嗎?”和他交往了幾年,細川智子對他也相當的了解。


    “到我家喝,我就能沾。”反正醉了可以就地上床大睡,不必擔心倒在路邊。“好,我請客。我們買瓶酒到你那兒喝。”細川智子也想大醉一場,醉過之後一切雨過天青,她將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於是兩人在迴家的中途停下來,買了瓶昂貴的酒。


    細川智子首次受邀蒞臨薊正昊的住處,她快樂的喝酒慶祝自己揮別陰霾,而薊正昊也豪爽的喝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後,又是一場昏睡。薊正昊迴到他的房間,脫了衣服不管天南地北倒頭就睡。細川智子的酒量雖好,但喝了半瓶烈酒不免也感到頭昏身沉,便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一個晚上,一大早就完全清醒過來。


    她醒來之後精神充沛,勤快地替他整理屋子。在將屋子收拾幹淨之後,她進房去看了一下薊正昊的情況如何。


    這人酒醉昏睡的狀況還挺令人擔心的,除了昏睡之外,他還有可能發燒,以前細川智子遇過幾次這種情況,現在要照顧起他來駕輕就熟多了。


    她探探他的額頭,發現隻有一點點發燙。看看情況還好,所以她就放心地借用他房裏的浴室衝澡。


    帶著還沒談妥的合作合約,長原憫憫一早便搭機返迴日本。因為“薊氏集團”遲遲沒有迴應,所以這份合約已經延宕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月期間,薊正昊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那麽勤快的打電話給她。以往密集的聯係,突然縮減成好幾天才跟她通一次電話,而且每次都是草草結束,他似乎突然之間變得很忙碌。


    這實在不符合他黏人的頑皮個性,難免令長原憫憫起疑,心中也有些恐慌。


    熬不過內心日益加深的疑慮和恐懼,在隔了數天仍等不到他捎來訊息時,她決定親自迴日本看看。雖然是借公事之便迴來,但其實她自己心裏很清楚,她隻是想和薊正昊見一麵,了解他的近況,更想親口問他這陣子為何變得冷淡疏遠?


    難道是因為她拒絕了他的求婚,所以他在鬧別扭,耍脾氣?剛抵達日本,正坐車前往薊正昊住處的她失笑的搖搖頭。


    這麽猜測確實比較符合薊正昊的個性,他雖然外表粗獷,體格健壯,可是卻有著一顆頑皮的童心。


    在她麵前,他不會掩飾自己,他的個性總是很真實的呈現。交往幾個月以來,長原憫憫深受他的這種特質吸引。而他也總能引起她一些怪異的情緒反應,像是踹門、拿高跟鞋砸人,還有破口大罵等等火爆行徑。


    想起他種種的賴皮行徑,她撫著額頭笑了出來。返迴日本的一路上,她甚至認真地想,或許她真該好好考慮他的求婚……


    擁有薊正昊住處出入磁卡的她,直接進入他的公寓。


    她打算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並沒有按門鈴。她悄悄地開了門,進到屋子裏。屋子裏整齊又幹淨,看來他是費心的整理過了。


    唇上漾著淺淺的微笑,她往他的房間走去。推開虛掩的門,她看見了他裸露的胸膛,以及蓋著落被躺在床上唿唿大睡的模樣。


    她莞爾一笑,把房門更往內推開一點,眷戀地望著他純的睡顏,緩緩朝他靠近。


    來到床邊,她伸手撫上他裸露在床單外的結實臂膀,正打算叫醒他的,房內浴室的門卻打了開來。


    長原憫憫循聲驚詫地轉過頭……


    一個美麗成熟的女人穿著薊正昊的寬大浴袍,裏頭一絲不掛。那女人和她同樣麵露驚訝,傻傻地站在浴室門口。


    長原憫憫和她對望,一顆原本雀躍的心直往下沉,胸口的熱度逐漸降低。一大早,一個剛衝完澡的女人,一個裸身疲累大睡的男人,這情況任誰都看得出,也想像得到,他們在這個房間裏度過了怎樣的一個激情夜晚。


    一心想給薊正昊驚喜的長原憫憫,沒料到會遇到這樣“意外”的情況。她當場傻了眼,一時之間無法作出反應來。


    理智的女人遇見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共度良宵,該作何迴應?她隻感覺到心口像被用力撕裂一樣,很難受。


    下一步,她該怎麽做呢?


    像潑婦一樣大聲叫醒薊正昊,又哭又鬧的逼迫他給個解釋,尖酸的逼他趕走那個女人,要他昧著良心坦承昨晚的一切全是一時衝動,是錯誤……是這樣嗎?


    不!對一個感情出軌的男人這樣苦苦相逼,對她而言根本毫無意義。該承認錯誤的是她,她愛上了一個心性不定的男人,這個錯誤該由她自己來承擔。


    長原憫憫麵容蒼白,緘默的轉身。


    “對不起,請你千萬別誤會,我和正昊……”細川智子趕忙叫住了她。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已經猜出眼前這個女人的身分。她應該就是薊正昊正在交往中的女友。而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對方恐怕嚴重誤會了她和薊正昊的關係。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她停在房門前,側迴身向細川智子致歉。


    “不,請你留步。你一點都沒打擾到我和正昊,正昊他喝醉了,他一直在睡覺,我昨晚也喝醉了,但是我並沒有睡在房間裏,我們是清白的……”


    “抱歉,我先走一步。”長原憫憫不願聽任何多餘的解釋,她情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見的是事實,其餘的解釋全是虛偽的謊言。


    她揪著心走了。


    細川智子心中直替薊正昊叫慘,這下該如何是好?她緊張地衝到床邊,試圖搖醒他。


    “薊正昊,你快醒醒!”


    可是薊正昊卻動也不動,隻管睡他的。


    “我的天啊,你再不趕快醒來,事情就難以收拾了……”細川智子著急得不得了。但薊正昊還是文風不動,卯起來猛睡。看來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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