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


    “文氏集團”總裁文克威於日前召開記者會,神情凝重的對外宣布破產。文老並在記者會中坦承,文氏集團在三年前為了掩飾斥資近六十億的土地開發案失敗,造成財務吃緊一事,深怕銀行抽銀根導致集團周轉失靈,所以私下以高價收買會計師做假帳,以掩飾負債將近一百億的財務狀況。


    文克威的記者會立刻引起群眾嘩然,更是讓所有股東一陣愕然,紛紛拋售股票。


    此消息火速傳遍全球各地,與文氏有往來之國際財團均迅速采取因應對策,並極力撇清關係以求自保。此外,更有不少財團已經蠢蠢欲動,準備進行收購事宜。


    文克威勢必要麵對接下來的司法製裁,而叱吒商界二十餘年的“文氏集團”也將麵臨瓦解或被並購的結果。文克威當年白手起家成為知名富商的奮鬥神話,從此將在浮沉不定的商場上消失……


    席驥麒擱下報紙從椅上起身步至屋外,站在屋簷下點了一根香煙,緘默的抽了起來。


    一直和席家有著密切往來的商場名人文克威倒了,這對他來說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所謂不好,並不是因為席家從此少了個可以倚靠借重的朋友,他真正擔心的是,文克威那個驕縱成性的獨生女文情薇,會不會被他那向來愛管閑事又重義氣的母親給接過來照顧?


    記得當年父親生意失敗之後,第一個對席家伸出援手的人就是文克威,他不但幫助他們度過了難關,而且還讓他們的生活還能飽暖無虞,就連隔年父親因病去世時,也是他出麵替父親張擢喪禮事宜。


    這一切的恩惠,他都記得,他相信母親也不曾忘記過…


    如今文克威麵臨了人生最大的難關,母親絕不會坐視不管,而且肯定會是第一個跳出來幫忙文家的好朋友。


    如果母親真的這麽做的話,那頭一個受難者將會是他!


    因為依照母親的個性,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座農場的清幽環境,想盡借口和理由把那位文大小姐送到這裏來,以杜絕她受到其他人的騷擾。


    向來樂觀開朗的席驥麒,從來不認為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得倒他,但是隻要碰上他的母親,他就沒轍了,甚至還會犯起頭疼的毛病。


    唉,但願這隻是他太過杞人優天,或許文克威早已安排好文情薇的落腳處,輪不到他們席家來操心。


    他撚熄了煙蒂,正打算要到網室替蔬菜進行施肥工作時,屋子裏響起了電話聲。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使得他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驥麒,你的電話,席媽媽打來的,說是有急事要找你——”他的合夥人米雅那清脆迷人的嗓音從屋裏頭傳了出來。


    急事?!他家母親大人找他,準沒好事。


    席驥麒頭皮一陣發麻。他實在很想裝作沒聽見米雅的叫喚,直接去網室不接電話,但是急欲逃離的腳步卻遲遲邁不開,最後終究還是認命的轉身進屋子接電話。


    因為他知道,就算跑得了這一時,卻逃不掉母親大人接二連三的追纏......


    門麵氣派五星級飯店正門口,突兀的出現一輛破舊的貨車,令正在門口接待貴賓的飯店經理臉都綠了。


    “這位先生,麻煩你把車開往送貨專用的後門,這裏是大門口,不能停放貨車。”經理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對這位貨車駕駛提出警告。


    身材高大健碩的年輕駕駛從貨車上下來。他身上穿著簡單的丁恤和牛仔褲,衣服褲子都沾了不少的泥土,就連腳上的鞋也不例外;全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好像剛剛才在泥地裏打過泥仗。


    “我來找人。”他不是送貨員,這位經理恐怕是看走眼了。


    “你來找人?”開這種破貨車?!


    這裏可是五星級國際飯店,住宿的客人非富即貴,他們怎可能會有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朋友?!


    “你懷疑嗎?”席驥麒雙手抱胸,挑眉斜睨著飯店經理。


    “我……”他是很懷疑沒錯。“請問你要找的是住在哪間房的客人?”還是問個清楚比較保險。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進去找她。”席驥麒瀟灑的甩上車門,繞過車頭把車鑰匙丟給一旁的泊車人員。


    接到車鑰匙的服務生一臉嫌惡的表情,怕弄髒手似的用兩指捏著鑰匙,不肯移動腳步。


    席驥麒看見那位服務生的反應,冷聲撂下威脅。“好好保管我的車,車子丟了要你賠。”然後便逕自走進飯店。


    泊車人員僵在原地,嘴角不屑地抽搐著,心裏還不爽的暗罵一一這種破車就算故意丟在路旁,還沒人想撿哩!


    眼看著他大搖大擺就要走向櫃台,經理緊張的追了過來,擋在他的身前阻止道:“先生要找幾號房的客人?我去叫櫃台幫你查一下,請你暫時在這裏稍候一下好嗎?”


    “貴飯店的服務真周到。”席驥麒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我要找住在1712號尊爵套房的文情薇小姐,那就麻煩你代為通知了,我等你的消息。”也好,不用他親自進去找人,也算是落得輕鬆。


    “1712號房,文情薇小姐。”他記下來了。“好的,我這就讓櫃台幫你查,請你先在一旁稍候。”經理的手指向大門口的轉角處。


    席驥麒隨著經理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一旁”還真是有夠遠的。


    他很清楚這種注重門麵光鮮的大飯店,對於他這種不修邊幅的人向來是敬謝不敏,所以他無所謂的聳聳肩,也沒多說什麽,就直接繞到角落去。


    在經理代他前去詢問櫃台服務人員時,他也安分的站在角落納涼,粗獷挺拔的身軀倚著牆,點了根煙夾在指間,無聊的抽煙打發時間。


    不一會兒,經理出來了。


    他帶著非常愉悅的笑容告訴他,他要找的那位文小姐在稍早前有事外出,目前人不在飯店內。


    席驥麒撲了個空,神色不豫。這位文小姐還真是大牌,明明知道他要來接人,竟然還外出!?


    “這位先生,請迴吧!”經理巴不得他馬上從他麵前消失。


    席驥麒開著難登大雅之堂的破舊老貨車,在經理關愛的笑容下,離開了飯店。


    沒接到文情薇,他素性先繞去肥料店購買有機肥,又順道去拜訪幾個客戶。途中還接到米雅催促的電話,他把實際情況告訴了她,並要米雅打發掉前往苗圃找文情薇的陌生男子,等一下他就會迴頭去找那位文大小姐。


    下午四點,他開著破舊的老貨車再度迴到飯店門口。很不巧的,剛好又讓他在飯店門口遇見了那位經理。


    經理遠遠看見了他,臉色不隻變綠,簡直是帶“屎”的難看。


    “這位先生,請、請你……”別開進來啊。經理衝了過來,試圖阻止他。


    “我來找人。她在,我問過了。”他剛才已經先打電話跟櫃台確認過,那位文大小姐已經迴到飯店了。


    “你不必進去了,我派人通知那位小姐,你、你就到那一邊……”經理又想將席驥麒發配到邊疆地帶。


    “謝謝不必麻煩,我親自上去。”席驥麒無視一臉屎氣衝天的經理,直接把車開到大飯店的迎賓大門前停下。


    下車後,他將車鑰匙拋給泊車人員,隨即瀟灑自若的走進飯店裏頭,穿越大廳走向電梯門。


    “叮咚。”鋪著地毯、牆麵光潔如新的豪華電梯在十七樓打開。


    席驥麒邁開步伐走出電梯,沾滿泥土的工作鞋在地毯上留下清楚的鞋印;看來不隻經理見了這些鞋印臉會變綠,飯店的清潔人員大概也會忍不住跪地哀嚎吧!?


    他在1712號房門前站定,帥氣的摘下鼻梁上的黑色墨鏡,手指在裝潢雅致的牆麵上,毫不猶豫地撳下門鈴。


    房內隨即揚起音樂聲,接著是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響,以及一道小聲的驚唿。


    席驥麒很清楚的聽見那如貓咪般細致的驚唿聲。莫非文大小姐被這小小的門鈴聲嚇到了嗎?


    他率性的挑眉看著門板,雙手環胸,豎耳傾聽房內接下來的動靜。


    想不到接下來什麽動靜也沒有,隻有一陣長久的靜默。席驥麒耐心的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又按第二次鈴。


    悅耳的音樂聲結束之後,他終於如願聽見了往門口接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輕如貓足,若不仔細聆聽恐怕還聽不出來;不過席驥麒的耳力向來不錯,他很肯定那位文大小姐正朝著門口移動中。


    果然,房門在不久後被由內打了開來。身穿白色雪紡紗洋裝的文情薇,纖細的身影一半隱在門後,一半落入席驥麒的眼瞳中。


    她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樣,肌膚細白無暇,身段清瘦纖細,及腰的長發如瀑般傾瀉著,加上那細眉大眼、小巧的俏鼻,漂亮的唇型,更顯得清麗動人。


    席驥麒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美,美得宛若出塵的天仙,隻消一眼就足以讓男人為之傾心。


    他也曾經為她心動過,在他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當年年僅十歲的她時,他就曾經為她的美驚豔不已,心中顛狂的浮起愛慕之意;但他心中的愛戀卻在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就被她藐視的目光和驕縱任性的態度給衝刷殆盡。


    如今相隔十六年之久,他終於再度見到了她。


    她的美一如當年,但時間的飛逝卻在她身上留下了成熟的痕跡,使得她從清純的少女出脫成嫵媚的美人。


    她更美了,簡直美得過火。


    “我不會跟任何人走,請你滾開我的視線。”


    然而,就在席驥麒再次震懾於她的美麗時,文情薇卻以那雙美麗卻盛滿憤怒和嫌惡的眼神看著他,並毫不客氣的冷聲驅趕他。


    就是這種藐視的眼神和那種不可一世的口吻激怒了席驥麒,文情薇很成功的再次毀滅了他為她顛狂的心。


    “叫我滾開?哼,文情薇,你以為你還是富有的千金大小姐嗎?”一隻手臂架在門框上,席驥麒冷冷地沉下眼,低沉的嗓音無情的點出這個事實。“你現在什麽都不是,也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你再用這種口氣向任何人說話的話,很可能會為自己招來耳光迴禮。”


    她不再是被人捧在手心嗬疼的千金大小姐,文家已經破產,自顧不暇的文克威也無力照顧她,如今她已完全失去了依靠。


    席驥麒的話讓文情薇絕美的臉蛋一白,嬌弱身子承受不住的顛晃了一下。幸好她的手緊扶住門,才不至於摔倒。


    “你走開,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和同情,我的處境我自己清楚得很,我的事與你無關?”她意圖將門關上。


    “你如果夠清楚你的處境,就不該再任性妄為。”席驥麒一手抵住了門,阻止她的任性行徑。


    他盯著她泛白無血色的臉龐,心裏很懷疑她會不會突然昏倒。


    她憤怒的瞪著他。“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從來沒人敢指責她任性妄為,這男人很該死。


    “我也不想管你。”席驥麒一副很不情願的模樣。“要不是我家母親大人下令了,我才懶得理你!就算你餓死昏死在這裏,我也不會上門來看一眼。”


    說得真無情。


    文情薇的麵容更白了,蒼白如紙。


    她憤怒的用盡力氣想推開他。“你滾開、滾開——”就算她再窮困潦倒,她也不要任何人裝模作樣的同情。


    憑你的力氣就想推開我?省省吧!席驥麒的眼神無聲的表達他的輕視,並且依然不動如山的穩站在房門前。


    “你給我滾開!”她氣急敗壞的嚷叫著。


    “你的嘴巴真是令人討厭。”席驥麒眉一皺,神色不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還順勢圍住她的腰,將她牢牢扣在懷中。


    “唔……”他黝黑的大掌讓她發不出聲音,文情薇瞪大著一雙恐懼的眸子抬頭瞪著他。


    垂眸淡瞥她一眼,他的心因她眼神中的恐懼而揪扯了一下,差點使他心軟的鬆手放開她;但那樣的情緒隨即被抹去,因為他一點都不想再聽見任何讓他想發火的字眼。


    “失禮了,誰教你的嘴巴這麽惹人煩。”他移開目光,決心漠視她的恐懼;健臂箝著她纖細的腰,摟著她往走廊上移動,目標是電梯。


    她不要跟他走,她用掙紮抗議。


    他卻不為所動,強行帶著她走到電梯門前。


    在等候電梯時,她仍然不放棄掙紮,而且動作更形劇烈。席驥麒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心頭竟不由得擔心她纖細的身子會因此而受傷。


    “你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受傷的,你如果答應不再掙動,我就放開手讓你說話。”他低首,用難得的溫柔口吻對她說話。


    她怔住,憤怒眼中浮起一絲淒迷,有些失神的呆望著他。


    她這惹人憐惜的表情,讓他也跟著呆愣住,直到電梯抵達的聲音讓他迴神。


    “怎樣,你到底答不答應?”


    她蹙著眉,極不情願的點頭。


    他依言鬆了手,電梯門也在此時滑開來。他摟著臉色極冷的她要走入電梯內,她卻拉住他。


    “我不能跟你走。”她抬眼,以驕傲的神情迎上他質問的眼神。


    “你除了跟著我,沒有別條路可以走。”


    他眯起眼,以兇狠的目光直擊向她那盛滿怒氣、但實際上卻毫無反擊力的脆弱黑瞳。


    “你別把我想得那麽沒用,這幾天我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是一樣過得很好?”


    “你過得好是因為我媽多管閑事,她自己都窮得要命,卻還掏腰包幫你出飯店的食宿費;今天如果是由你自己來付這些錢,我看你連住半天的費用都出不起。”


    席驥麒點醒她這個事實,使得她臉上那抹驕傲瞬間消失無蹤。


    “我……”的確,她現在身無分文,想靠自己過活,恐怕不出一天她就會餓死在路邊。“我現在就搬出去,不會再花你半毛錢。”


    她很有骨氣,不過這些沒必要的骨氣看在他的眼裏,隻是笑話。


    席驥麒悻悻然的應道:“放心,你沒花我半毛錢,我也不會笨得把錢花在你的身上。”她這些花費都是他母親大人的支出,不幹他的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把錢花在她身上叫“笨”?!他分明瞧不起她。


    “我的意思很簡單明了,從現在起,你得靠自己的能耐賺錢過活,沒有任何人能永遠幫助你、扶持你。”他定定地看著她。“這就叫做自力更生,你明白嗎?”


    她再明白不過了。文情薇緘默不語,心中一陣淒楚,這世界上唯一可以讓她倚靠的父親已經垮了。


    她雖然不答話,但那黯然的神情已說明了她的心境。


    “我…如果你肯正視自己目前的處境,我可以幫助你。”他衝口而出,說完了話,卻又立刻懊悔得想去撞牆。


    他後海至極,正想改口,她卻用力的點頭。


    “好吧!我答應接受你的幫助。”她說得好像是她施舍給他多少恩惠一樣。


    “我……”席驥麒的臉色相當難看。


    “走吧,我房裏有一些東西需要收拾,你來幫忙。”她優雅的轉身走迴房間。


    她那種口氣直是過分!席驥麒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極力隱忍著想破口大罵的衝動。


    “快一點,你在蘑菇什麽?”她走進房裏見他沒跟上來,生氣的迴頭喊他。


    媽的,這女人真難搞。席驥麒很沒風度的在心中低咒起來。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腦海旋即又浮現她那脆弱淒迷的神情,一顆強硬的心又軟了下來,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進房裏當免費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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