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昏過去時唯一的念頭就是:魂淡,什麽都處理完了你們才來。而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個念頭是:我像個傻子一樣自作多情累死累活做那麽多幹什麽,後麵追來的黑衣人是自己人好嗎?


    其實沈歡恢複意識距她昏迷並沒有多長時間,她冰冷疼痛的身體現在溫暖放鬆,一直處於防備狀態的沈歡身體機能恢複過來,意識也就立即醒過來,不過她此時倚著的溫暖寬厚的懷抱有著熟悉的味道,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於是便再也沒什麽顧忌徹底昏睡過去。


    陸璟低頭看著懷中消瘦蒼白的女孩兒,伸出一隻手摸摸沈歡的臉頰,隨後覆在她的額頭上,確認她沒有發燙,微蹙的眉頭終於放鬆下來。他剛把她從水上撈起來的時候,她渾身冰冷,唿吸微弱,透明消瘦的臉頰仿佛一碰就會碎掉,讓人揪心。


    沈歡的身體異於常人,百毒不侵不說還有著驚人的恢複能力和自我調節能力,隻要不出現發熱這種危險的征兆,沈歡自己的身體機製就會自動自我修複,對於沈歡來說,能靠自己挺下來最好就不吃藥所以陸璟沒有讓沈歡亂吃藥。


    其實這還得好好感謝毒鬼,他對沈歡身體的了解可比蘇雲深透徹多了,沈歡前幾天發熱生病他就知道不好,於是便全力調整沈歡的身體,不僅定魂草停掉,就連沈歡身體的藥性也不考慮了。所以,沈歡雖然生病了,但在毒鬼的救治下,恢複的很快,她這些天看起來虛弱。其實身體恢複的不錯,就連今天經曆這麽多事情都沒有再次發熱。


    陸璟從懸崖上下來的時候太急,腰背腿都摔傷了,等將沈歡救到岸上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幾處地方裂開,他不能輕易動彈,隻能留在原地。


    趕過來的木清華看到這種情況不由扶額,這個地方狹小陡峭。人跡罕見。隻有一條河流經過。從上麵下來好說,可是怎麽從下麵將兩個人救上去可不容易,沈歡還好說。不能隨意挪動的陸璟可就難了,尤其是在這黑燈瞎火的時候。


    木清華請示過陸璟後,便沿著懸崖又上去了,然後安排人下來救援找出路。並運送些物資,如毯子什麽的。


    木清華離開後。陸璟便抱著沈歡慢慢運功烘幹她,如今他的功力有限,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將她烘幹,暖和後的沈歡腦袋在他懷中微動。鼻翼輕顫,似乎在確認抱她的是誰,似乎在確認是陸璟後。整個人都放鬆了,隨後雙手不自覺抓起陸璟胸前的衣襟。好像在尋求庇佑。


    陸璟唇角微勾,不知怎麽形容那種心情,卻覺得這段時間異常的情緒有所紓解。他是個絕對理智的人,對於任何的事情都會盡可能的掌控並安排的井井有條,可在救援沈歡這件事情上,他卻有些意外的矛盾。


    理智上最好的安排就是耐心等待,姬清玄和紅蓮教勾結起來,這兩方對沈歡都虎視眈眈,不可能完全結盟,那麽他就有機會不僅將姬清玄滅掉,還可以趁機將躲藏在四方館中的紅蓮教殘餘勢力也一並一網打盡。但是在陸璟的潛意識中卻希望盡快將沈歡救出來,他明知道沈歡精神強韌,別說是幾天,就算是再過幾年她也有可能活蹦亂跳的,但還是忍不住猜測她脆弱的身體根本堅持不了幾天,真要是出事的怎麽辦。


    不過,陸璟到底冷靜理智的多,心中的那點兒小念頭完全被鎮壓下去,計劃有條不紊的執行下去。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他已經漸漸有了改變,隻是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還是壞。


    此時,懸崖上陸陸續續下來不少人,陸璟留下兩人在身邊保護他們,兩個人收拾姬清玄的屍體,剩下的人都順著河流去探路。


    陸璟大部分人手都派去監視姬清玄在城外的部下和紅蓮教的異徒,今日雖然察覺到了姬清玄和紅蓮教的異動,但因為時間急迫,他沒辦法帶太多人出城,城外的人手也不能及時趕過來。所以來救沈歡的時候沒有帶多少人,高手也不多,厲害的都在攔截被他們假扮的紅蓮教徒,不然也不會被一個懸崖攔住,導致沈歡犯傻去投河。


    陸璟在總結這次救援行動的得失和紕漏,他的一個下屬在旁邊點了火堆,周圍的溫度迅速上升。


    “公子,您還好吧?”那人問道,公子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


    陸璟看著火堆突然意識到剛才他耗盡功力為沈歡取暖其實還不如點一堆火來的快……


    不食人間煙火的陸公子一時有些無語凝噎……


    不過,顯然陸璟的屬下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他們家公子向來高冷。


    這時,處理姬清玄屍體的兩人過來了。


    “死透沒有,死因是什麽。”陸璟漫道,顯然此刻有些不在狀態,他為自己不知道點火的行為反思著。


    “迴公子,人已經死透了,他是被人割喉而死的,切口整齊,細小卻深入,應該是被小巧的利器所傷……”


    陸璟聽清楚死因,看著懷中此時麵容恬靜的女孩兒,頗有些驚訝。沈歡的武力值和姬清玄的武力值他都了解,正常情況下,一百個沈歡可能都傷害不了姬清玄,畢竟姬清玄是和齊亞嘉一樣的練武奇才。要知道,像姬清玄這樣的高手,對危險的察覺以及反映速度是常人難以企及的。不過,陸璟隨即也就釋然了,沈歡不是用常理能解釋的通的人。


    其實,沈歡能夠對姬清玄出手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要依靠於慣性催眠,這些天沈歡乖巧順從,顯得完全沒有威脅力,這對於姬清玄來說其實就是一種暗示催眠,時間長了會讓姬清玄意識形成慣性,這樣可以潛移默化的消除掉姬清玄對沈歡的提防。


    當姬清玄完全成為亡命之徒時,他的感官也調動到極致,但他的感官是對外部環境的,對於他抱著的沈歡,因為慣性催眠的作用,姬清玄便不自覺將沈歡當做身體的一部分,不會在沈歡身上放的注意力。所以,沈歡的出手讓姬清玄猝不及防,並在姬清玄驚訝的看著沈歡並閃躲的一瞬間,沈歡與姬清玄對視調動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對姬清玄實施強製的瞬間催眠,幹擾姬清玄的躲避的動作,使沈歡能夠完全將刀片兒插入他的喉嚨。


    宋祁熙帶人過來了,看到沈歡的情況邊給她蓋上一條毯子便歎氣:“好不容易將人養的有些人氣兒,現在又瘦迴鬼了。你也是,功力還沒恢複,亂跑什麽。”


    陸璟瞥了他一眼:“要不是我,她就順著這條河飄走了。”


    宋祁熙奇怪:“怎麽迴事?”


    陸璟想起來也不由哂笑:“她以為我們不是自己人,看到我和清華下來,自己打滾兒滾到河裏去了。”


    饒是沈歡如此可憐,宋祁熙聞言還是忍不住笑的打顫,他剛才有的憐惜心疼瞬間化為烏有,這姑娘就是有讓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笑夠了,宋祁熙停下來認真道:“姬清玄呢?”


    “埋了。”陸璟優美的下巴示意懷中的沈歡,“她殺的。”


    這下宋祁熙愣住了:“真的假的。”


    陸璟不置可否,直接反問道:“法助抓到了沒有?”


    還沉浸在剛才那個驚人消息的宋祁熙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懊惱道:“他太狡猾了,明明我們的人呢看到他混在那批人裏,最後卻怎麽也找不到。”


    陸璟垂眸,修長的手玩弄著沈歡纖細柔軟的手指:“看來他是察覺到什麽了,不過,這幾年他在長安的經營全部土崩瓦解,這次逃走,短時間他不會再出現在長安。”


    宋祁熙冷哼:“咱們出了這麽大力,沒想到崔、鄭、王幾個厚臉皮的此刻蹦躂出來蠶食紅蓮教留下來的勢力,當時收拾紅蓮教的時候可沒見他們出一分力。”


    “一些殘渣,他們既然喜歡,就當是清理廢物了。”陸璟淡然,“不過幾年時間,紅蓮教不動聲色的就在長安培植了這麽多勢力,僅僅靠在四方館的契丹人可辦不到這些。”


    “你是說盧家?”


    “盧贇很清醒,他和紅蓮教有交集關係卻疏遠。”


    宋祁熙垂頭思索:“可是看不出紅蓮教還和哪家有勾結?”


    陸璟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這事不急。”


    宋祁熙點頭,看著陸璟懷中的沈歡不由笑道:“有她在手中,總讓人覺得心驚膽跳,等南詔那邊得手,她可就更加炙手可熱了。幸好沒有幾人知道錢莊的主意是她出的,不然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這時兒,之前去探路的人迴來了,這裏畢竟離長安較近,雖然地勢崎嶇偏僻,但順著河流往下遊走半個時辰就能到一個村莊,那個村莊隸屬於長安縣,雖然偏僻,但有路可以溝通外界。


    河流淺而窄,不能行船,一行人隻能走陸路,幸好陸璟的人從村子弄了一輛牛車。


    不過,陸璟和牛車畫風實在有些不對,宋祁熙看看陸璟再看看甩著尾巴十分不耐煩半夜趕路的牛,忍不住大笑。


    因為陸璟不能亂動需要人太上車,宋祁熙便想要暫時接過他懷中的沈歡,但陸璟剛要將沈歡遞給宋祁熙,就察覺道胸前拽著衣襟的手握的更緊了。


    宋祁熙也看到了,於是感慨萬千:“她不是挺怕你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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