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對在蘇碧兒進行簡單的催眠,其實這不過是一種簡單的心理暗示,運用了催眠的手法。


    到目前為止,沈歡的催眠術都是自己不斷摸索實踐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達到控製人的效果,這還是第一次用來安慰人,舒緩心情,沈歡反倒比催眠沈延的時候還要緊張。


    好在效果很好,蘇碧兒很快就平靜下來,忍不住自嘲:“想不到我也有緊張到沒出息的時候,現在好多了,咱們下去吧。”


    秦府因為隻有秦翊秦越兩個主子,所以人口稀少,諾大的院子隻有七個仆人。


    來到正院大堂時,秦翊正和秦越下棋。


    看到沈歡兩人過來,秦越便扔下棋子,看向沈歡:“怎麽這麽慢。”


    “因為要見你,所以好好整理了一下儀容。”沈歡笑道。


    “就你的尊容,怎麽整理都不能看。”秦越諷刺道。


    “你要不要每次都這樣一陣見血。”沈歡鬱卒。


    “那你能不能對我說次實話。”秦越反問。


    沈歡笑道搖頭:“不能。”


    秦越抬起下巴,傲嬌道:“那你就去做夢吧。”


    一旁的蘇碧兒忍不住笑了,秦翊無奈輕笑:“好不容易見次麵,一見麵就爭執,還真是冤家。”


    秦越別扭,撇嘴道:“誰跟她是冤家。”


    秦翊的小廝燕迴為幾人送上熱茶。


    “光顧著和你鬥嘴了,忘了正事兒。”沈歡說著,轉身從鍾靈手上拿過一個巴掌噠的精致木盒,“恭喜秦大哥選官順利,小小心意。請不要大意的收下吧。”


    秦翊笑著接過:“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麽,上次你送我的墨,不少同窗到現在還在向我打聽從哪裏得來的,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他說著就打開了木盒,然後目光就凝在了木盒內。


    三寸左右的棱柱,像是熟透的枇杷,黃而帶赭。凝潤靈透。細膩澤瑩,上麵雕刻著高潔青竹,寥寥幾筆。神韻皆現。


    拿出來,觸手溫潤細膩,底部刻著四個篆字——秦子瑕印,子瑕是秦翊的字。四個字。張力凸顯卻不浮滑,疏朗有致。挺拔雋永,端莊凝重中間又透露著一股輕靈。


    小篆的妙處趣味在於用筆,疏朗之處,要使其盡可能地疏朗。誇張到可以奔跑馬匹,而緊密處則又極盡其筆畫稠密,連插根針都很困難。空白多,用墨少。


    這四個字深得其中之味。


    蘇碧兒和秦越好奇。湊過去看秦翊手中的東西。


    “竟然是印章?這是什麽材質?”秦越問道。


    沈歡看似隨意道:“無意中發現的石頭,覺得很好看,就拿來刻章了,很貼合秦大哥氣質。”


    “郡主的字越發有氣象了。”秦翊忍不住讚道。


    “那是當然。”沈歡忍不住得意。


    秦翊伸手憐惜的摸摸她的腦袋:“這麽多鬼主意,也不為自己多想想。”


    沈歡無所謂的笑笑:“東西送過了,我跟秦越這小子還有事兒商量,就先走了,秦大哥幫我好好招待碧兒。”


    說完,也不理會呆愣的碧兒,沈歡拉起秦越就往外走。


    到了後院兒,秦越抽出自己的手,懶洋洋的雙手環抱:“有什麽事兒,說吧。”


    沈歡盯著他:“說,秦爺爺到底幹什麽去了?”


    秦越驚訝的看了沈歡一眼,然後垂下眼臉:“問這幹什麽?”


    “是去南詔那邊了吧。”


    秦越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為了紅河河運?”


    秦越點頭。


    “為什麽秦爺爺要去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沈歡盯著他。


    秦越眼神遊移,似乎有些不耐煩:“又不關你的事兒,問這麽多幹什麽。”


    沈歡拽起他的衣領:“臭小子,還不跟我說實話。讓我猜猜,是為了報仇嗎?為了你父母?”


    秦越愣住,猛然看向沈歡:“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們家的事情又不是秘密,你父親當年因軍械治罪,母親追隨而去。可是誰相信你父親那樣的人會犯出現那種錯誤,還不是因為當年他治河得罪了不少世家顯貴,才會落的那樣的下場。秦大哥和秦爺爺,一個淡泊名利醉心醫術,卻來長安趟渾水,一個專心雜學不喜凡俗,卻到南詔聽憑陸家調遣,你還以為我真是笨蛋啊!”


    秦越沒好氣:“既然知道,那還問我。”


    “我隻想再確認一下,不過,你們和陸家什麽關係?”


    秦越秀眉微蹙:“父親出事兒時我還小,什麽都不知道,後來聽大哥說是陸家當年保住了我們,算是我家的恩人。其實祖父是不同意報仇的,但大哥執意,所以祖父才會去南詔,一是為了報恩,二是希望陸家能幫扶大哥一下。”


    沈歡了然:“我說呢,秦爺爺怎麽這麽好使喚。你知道是誰嗎?當年害死你父親的人。”


    “大哥不告訴我。”秦越表情黯然。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強大。”


    秦越瞥她:“站著說話不腰疼。”


    “秦大哥很危險啊,當年他們能將立下大功的你父親除掉,勢力一定很大,如今秦大哥公然迴到長安,還考了進士做了官,他們一定會對秦大哥多做防範。”


    “那又怎樣?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怕他們。”秦越眼神淩然。


    沈歡拍掌:“要的就是你這股氣勢。”


    “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沈歡歎道:“我的情況,你應該清楚一些。前段時間,我一直在逃避,很多東西都視而不見,現在有些想明白了,既然身陷其中,就不能再坐以待斃。不過身有弱點。所以要先把弱點保護起來。”


    “你是說我們是你的弱點?”


    “不,不是弱點,而是我的軟肋。”


    秦越表情有些不滿,可沈歡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那你想怎麽做?”


    “我相信秦大哥,即使他自己涉險,也會安排好你,所以你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我隻是了解一下你們的境況。做些準備,以免以後你們被我牽連。”


    秦越冷哼,他明白沈歡的意思。卻覺得沈歡小看了他們。他的心思,從來都是直接表現出來,沈歡一看便知。


    “你可別不滿,以後求你的事情多了煩死你。”


    沈歡從荷包拿出一枚小印遞給秦越:“這是我的私章。以後若有事兒,就拿著這個去胭脂閣。”


    秦越接過。沈歡鬆了口氣。


    秦越握著印章神色認真的沈歡:“我現在還幫不了你什麽,但是你要是有什麽事情一定不要自己扛著。”


    沈歡笑著點頭:“你這麽聰明,我怎麽會放過你。記得告訴秦大哥,有事情記得找我。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兒忙,還有不要太相信陸家。”


    一個時辰後,沈歡和秦越迴到前院。秦翊和蘇碧兒還在聊,青年俊朗。少女嬌憨,畫麵無比和諧。


    蘇碧兒首先發現沈歡兩人,接觸到沈歡的眼神,還是忍不住羞紅臉低下頭,秦翊倒是坦蕩大方,含笑看著兩人。


    時間也不早了,幾人又說幾句話,秦翊便將沈歡蘇碧兒送上了馬車。


    “怎麽樣?兩人聊得開心嗎?”沈歡笑道。


    蘇碧兒輕歎,抱住沈歡:“我好亂啊,我感覺的到秦大哥對我也並非無意,隻是卻像是隔了一層紗,怎麽都看不懂他。”


    “那就不要想了啊,這種事情想多了隻會徒增煩惱,你還是先想想我的九瓊玉參丸怎麽辦吧。”


    蘇碧兒也笑道:“也是,就讓它順其自然。目前還是你的九瓊玉參丸比較重要。”


    “那我什麽時候給你送血?”


    “不急,你上次給我煉藥時還剩下一些,需要的時候我找你要,不過你要記得一定要是指尖血。”


    沈歡點頭,十指連心,指尖血就是心頭血,是最有用的血。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交接時間,很快就到了蘇府,沈歡把蘇碧兒送走,順帶又去了趟平康坊,管娘將整理好的一些東西交給沈歡,沈歡讓她打聽一下秦家當年的事,這才迴宮。


    迴到宮中時,已經是掌燈時分了。正趕上晚膳,沈歡便興高采烈的向太後講述起今日龍舟競賽的事情。


    “盧家兒郎拿到了魁首,向皇上要了什麽彩頭?”太後很捧場,不但聽,還問了起來。


    沈歡吐舌,老老實實交代了盧贇求醫她贈藥的事情。


    “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魯莽。”太後輕笑,曆經世事的眸子睿智沉著,絲毫沒有老年人應有的渾濁,“事關生命,這藥怎能隨意贈與,即便要送,也要確信無疑才行,倘若不成,豈不遭怨。”


    “可是,世間之事有什麽能夠確信無疑的呢?”


    “傻孩子,所謂萬事求全,不是求得十全十美,而是要考慮周全。凡事三思而後行,人世險惡,你孤身一人,總要多考慮考慮。”


    沈歡點頭:“涵卿謹遵太後娘娘教導。”


    “明日哀家給盧家傳話,讓太醫去給盧姑娘診脈,得出結果後再決定是否將藥送過去。”


    “涵卿聽您的。”


    太後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沈歡心中不斷猜想,是為她考慮,避免出錯,還是想阻止她對盧家施恩。兩種想法轉了一個來迴沈歡覺得自己小人了,太後想要阻止她方法多得是,何必做這麽明顯,還要在盧家麵前當惡人。


    什麽時候,自己看待人事的時候總喜歡往壞處想呢?沈歡覺得有些冷,便不再深想,晚膳過後,在軟榻上休息了一會兒,便起來去書房繼續梳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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