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紹懷有巨寶,皇上卻按兵不動,放出沈歡去試探各個世家,銅礦可是個讓人眼紅的東西,尤其是南詔銅礦儲量驚人,凡是想從中獲利的勢力,沒有一個會放棄利用沈歡……


    “富貴迷人眼,如果有崔家的人找上郡主,還希望郡主高抬貴手,放棄與他們合作……”


    “合作?說的真是好聽,我何德何能能與本朝第一世家合作。”沈歡自嘲道。


    “不過是將傾大廈,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呢。”崔曄歎道。


    他的語氣悲涼冷漠,沈歡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崔家看似富貴榮華,實質上卻是個內裏被蛀蟲掏空的房子,若無外力,還能勉強支撐,可隻要有一絲風雨,都有可能將它推到。”


    崔曄說著,然後突然笑道:“郡主可知我的病是如何來的?”


    沈歡沉默。


    “是我叔父下的毒……”


    “為什麽要對我說著些?”


    崔曄看著沈歡的眼睛,坦然真誠:“不過是想得到郡主的信任,好為我們的合作奠定基礎。”


    找她合作?公平嗎?他的目的絕不止如此吧……家族內鬥是所有大家族都會有的情況,崔家內鬥的再厲害,也會注意分寸,家族利益至上是整個社會的準則,甚至國家利益都比不了。


    崔曄輕易自爆家醜,並想要阻止崔家其他人和沈歡的接觸,到底什麽意思?


    南紹銅礦的事情說不定還有隱情,又或者沈歡身上還有其他值得探求的東西……


    沈歡看著崔曄:“公子還是把話說得明白些吧,我要是誤會了公子意思可就不好了。”


    “郡主想多了,在下隻是想請郡主幫我這個小忙。以後郡主若是有事,在下可以任憑差遣。”


    “僅僅這一個小忙?”


    “若是郡主覺得在下可以信任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成為朋友。”


    朋友?長期合作嗎?


    沈歡摸了摸下巴:“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安全。”崔曄放下茶盞。


    “這隻是我們合作的前提。”沈歡將自己已空的茶盞推過去。


    “郡主想要什麽?”崔曄再次斟滿,並將茶盞向沈歡推去。


    “自由。”沈歡伸手抵住茶盞的另一邊,茶盞就停在了兩人中間。


    崔曄停下動作:“郡主是在說笑嗎?”


    “既然做不到,又談什麽合作?”沈歡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如今我可是奇貨可居。價高者得。”


    崔曄雙臂抱胸:“郡主就不怕玩兒火*。”


    “沒有玩兒過,還真想試一試。”


    ……


    沈歡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那座隱秘繁華小院兒的,明明陽光普照。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實力不相稱的合作,要麽被吞噬,要麽被控製。


    沈歡的身份雖然在南詔很好用,可她卻得不到一點兒好處。在南詔雖能一唿百應。但是估計還沒走到那裏,就被姬清玄捉走了。與世家合作。隻能被當做傀儡,他們不可能給沈歡任何收攏南紹勢力的機會。


    但是,隻要還不是棄子,隻有她的用處還在。她就有機會。隻要想利用她的勢力不少,她就有周旋的餘地。


    可是,就憑她的才智。她可以辦到嗎?沈歡覺得壓力很大。


    走出進來時的那條甬道,沈歡看到了在馬車旁的鍾靈鍾秀。三人抱在一起。


    “你看,我說沒事就沒事吧。”沈歡笑著安慰兩人。


    鍾靈鍾秀隻能無奈點頭。


    沈歡看向黑衣男子:“我的車夫呢?”


    “郡主放心,人沒有事兒,您還是上車吧。”


    沈歡上車,有些脫力躺在鍾秀懷中。


    過了一會兒抱怨道:“今天跟一個聰明人周旋,真是累死了。”


    鍾秀溫暖的手為沈歡按摩,鍾靈道:“郡主不用擔心,傻人有傻福,你一定會沒事兒的。”


    沈歡黑線,想要開口反駁,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什麽情況?難道又要出事?


    沈歡爬起來從車窗處張望,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是木遜!


    沈歡掀開車簾,看到黑衣男子在和木遜對峙。


    木遜看到她,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沈歡衝他微笑,才發現他身邊站了不少人,其中一個站在他身側的刀疤臉的男子,十分兇悍,氣勢逼人。


    另外有四個青衣男子,垂首恭敬,雖然看似平凡,但從姿態氣質,就看得出是高手。他們正押著兩個黑衣人,看衣服,應該是和黑衣男子一夥兒的。


    “沒想到天羅山莊的莊主竟會像土匪一樣攔截別人的馬車。”黑衣男子麵露警惕。


    天羅山莊?這是什麽?


    木遜身邊的藍衣男子冷笑:“動了我們莊主的人,還這麽囂張,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莊主的人,是指她嗎?沈歡忍不住有些懷疑。


    黑衣男子有些緊張,額頭有汗滴了下來,他低頭抱拳:“家主並不知郡主與莊主認識,而且家主隻是邀郡主做客,沒有一絲怠慢。”


    “說著些幹什麽,你快滾吧!”藍衣男子十分不耐煩。


    黑衣男子咬牙:“在下可以離開,還請莊主大量,放了我的兄弟。”


    木遜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往沈歡的馬車走去。


    隻見藍衣男子一揮手:“還愣著幹什麽,動手!”


    他話音剛落,站在兩邊的精壯漢子拔刀下揮,兩隻臂膀頓時滾落,鮮血四溢。那兩名黑衣男子慘叫,幾欲昏倒。


    黑衣男子唿吸急促,雙拳緊握,極力壓抑怒氣。


    沈歡嚇了一跳,放下車簾,不讓鍾靈鍾秀看到。


    隻聽到木遜突然停下腳步。淡漠的聲音響起:“告訴崔曄,下次再舉妄動,後果就不是他能承擔的了。”


    黑衣男子帶著兩名殘疾的下屬走了。


    木遜來到馬車旁:“要去哪裏?”


    沈歡摸著肚子:“我餓了。”


    因為隔著車簾,沈歡沒有看到木遜眼中一閃兒過的無奈。


    馬車再次前進,沈歡在馬車裏想起剛才一幕,不由歎了口氣,今天這是怎麽了。遇到兩件流血事件。


    她知道木遜不是普通人。但是兩人之間一直有種默契,誰都不主動探尋對方的事情。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沈歡現在還有些恍惚。當她知道自己身邊也有木遜的人時,不由得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形容不出,卻讓她不敢深入。


    木遜與她看似是不同類型的人。他成熟睿智,淡漠冷然。她幼稚跳脫,懶散任性。但是兩人骨子裏何嚐沒有一種相似——天性涼薄,他對世間之事毫不在意,沒有向往與激情。若不是有責任在身,想必了無生趣的生命在他眼中也可以隨時可棄。她追求自由無束,討厭人世糾葛。哪怕姬清玄對她萬般折磨,她都沒有憎恨。因為她根本不在意。


    不一會兒馬車停下來了,木遜把她抱下來,進入一家小店兒。


    沈歡抬頭看了眼招牌,竟然是張氏麵館,這正是第二期《長安旬報》美食專欄裏介紹的小店兒。


    小店兒麵積不大,也沒有雅間,但是幹淨清雅。


    沈歡沒有看到招待小二,也沒有看到掌櫃,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這是什麽情況?


    “我不喜歡人多。”身邊的木遜平靜道。


    “那也不用這麽幹淨吧,我們不點菜嗎?”


    木遜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已經點好了。”


    沈歡坐在他對麵:“怎麽感覺你和陸璟一個德行。”


    木遜幽深眼神瞟過來,沈歡識相的住嘴,然後笑道:“沒想到你也看《長安旬報》。”


    “閑來無事。”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建議?或者你想看什麽,可以給告訴我,我幫你走後門怎麽樣。”沈歡一副我照顧你的樣子。


    “膽大包天。”木遜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唇角微勾,“我想看《原君》,你行嗎?”


    為什麽沈歡覺得木遜眼中有一絲調皮的意味,是她看錯了吧……不對,剛才他說了什麽?《原君》?


    開什麽玩笑?!


    《原君》那是什麽東西,那可是罵皇帝的文章。別看現在中央集權不夠,但這也是封建社會,除了王與馬共天下那段特殊的時期,哪怕是皇權再羸弱也有至高的權威,哪怕那些大世家再牛氣哄哄,權傾朝野,他們也得好好的維護君主製,維護君主的權威,從而維護自身大地主階級的利益。


    一旦皇權動搖受到質疑,不用皇帝親自動手,就有無數的爪牙將各種反動勢力撲死在萌芽中。


    “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曾不慘然…敲剝天下之骨髓,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樂,視為當然……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沈歡頗為不爽的的看著木遜:“你這人太陰險了,明知道我做不到還為難我。”


    “這種話都敢說,你還有什麽不敢做。”


    “你還不了解我,我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啊。”


    木遜輕笑:“也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這話說得,他可不就是最了解沈歡的人,甚至比沈歡自己還要了解,不但知道沈歡的前世,就連今生他也知道的更多。


    正好這時,木遜的青衣手下端著托盤過來了,一碗雞丁麵,兩碟兒小菜,沈歡聞著香氣食指大動,拿起筷子開心道:“我要開動了。”


    待沈歡酒足飯飽,木遜遞給她一方手帕,沈歡接過擦嘴:“果然名不虛傳,你不吃點兒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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