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黎月小時候睡眠極差，無巧不成書，趙晨星睡眠也很差。但兩人差不到一起。江黎月基本沒有深度睡眠，隻淺眠，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有什麽動靜，他會突然被驚醒，而後默默環抱在床和牆壁形成的三角區中縮成一團，這種情況直到趙晨星和他一起睡的時候才能改善。而趙晨星呢，就是單純的老百姓說的那種睡相糟糕，差到家裏的king size床都不夠他發揮，能在床上練完好幾套軍體拳，將他的柔韌度發揮到極致。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江黎月根本不嫌棄趙晨星手腳亂動，反而能睡得很好，很深。所以，兩人小時候在一起睡的時候，都是趙晨星叫醒江黎月，每次叫醒他的時候都感覺江黎月睡不夠一樣。叫醒的方法經過多次測試，還是趙氏窒息法最為有效。於是就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高冷大明星被虎頭虎腦小助理以謀害形式強行喚醒。江黎月迫於生命受到威脅睜開眼，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琉璃色的瞳孔也因路燈直射下漸漸縮小。江黎月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他慢悠悠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覆蓋住在他臉上作妖的手。趙晨星的手指冰涼，大概是在深秋北方的冷風吹的。但在江黎月的記憶中，趙晨星一直是暖和的，反倒是他一直被稱為冷血動物。小時候，冬天他手腳冰冷，紫紅色的血管在凍得泛白的手指上蔓延。江黎月自己的小心思就是經常在大冷天把手放在窗外凍一會，等趙晨星進來再不經意間伸出來嚇他一跳。趙晨星被凍得一哆嗦，罵罵咧咧地數落著江黎月穿得少，但還是會口不對心地把他的手包進自己手中。“哥哥？”江黎月情不自禁捏了捏冰涼的手指。趙晨星看到江黎月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隨即加大手中的力道。江黎月白皙的皮膚上都逐漸起了紅色的印子。一會不用給他上腮紅了，趙晨星心道，這樣由內而外散發的好氣色不比腮紅好看多了。“嗯？還不快起？”趙晨星咬著後牙槽說道。趙晨星悄然背過身子，遮住後麵吃瓜兩人組如炬般的視線，他俯身在江黎月耳邊用氣音說道：“綜藝的兩個導演都在這等你了，你確定要以這幅麵貌直麵他們嗎？”江黎月沒怎麽聽清，他隻感覺自己耳朵像是過敏了，特別癢，還特別熱。他悄悄動了動耳朵想躲避開這股子令人發燥的氣息，卻不想蹭上了另一個溫熱的物體。濕潤的氤氳感爭先恐後的鑽入江黎月的腦中，像是在滾燙的鍋裏澆了熱油。趙晨星五感沒有江黎月敏感，他言畢便起身，把江黎月架在手臂上。印入導演兩人組眼簾的便是助理架著瘦瘦高高的“腦癱患者”的情形，很難說一時間誰更尷尬。畢竟看慣了影帝高冷孤僻的模樣後，一下子轉變變成這樣呆愣木訥，誰能不迷糊。趙晨星露出得體的笑容，仿佛在對著他倆說“抱歉請見諒，我家孩子目前有點腦癱，稍稍等我修理一下就好。”趙晨星一手扶著江黎月起身，一手在他背後摸索一番，確認位置後，心狠手辣地精確一抓，一捏，一扭。江黎月當即心神清明，臉也不燒，腦也不混了。他站直身子，上前跟兩個導演握手打招唿。楊鳴細心地發現握手的時候，江黎月心情不是很暢快的樣子，草草結束了握手禮。分開的時候倒是發現江黎月幾個手指上有青紫色淤痕。“江老師，您這……”楊鳴指著江黎月手指地方。趙晨星生怕江黎月嘴裏又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言論，趕緊上去解釋：“這個是咱江老師腦子犯迷糊，上趕著跟門框相親相愛，不得已留下愛的痕跡。”……我信你個鬼，你們年輕人說鬼話真不打草稿。在進入別墅的路上，錢導和江黎月核對了一下行程安排。“江老師，是這樣，咱們簽的合同上有改動您這邊經紀人應該已經溝通到位了吧。”“嗯。”某人表麵上正經地和錢導討論著綜藝，背地裏受傷的幾個手指頭十分不老實。一下一下的戳著旁邊木頭。木頭當然不能認，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被啄木鳥啄幾下，反正也掉不了幾塊肉。手受傷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但江黎月身子“虛”，傷口不僅顯得慘烈，好得還極慢。好不容易江黎月已經不會用這個賣慘了，楊導這下倒好，又提醒他了。事情的發生可以說完全是某人自找的，他的話也沒說錯。那天晚上他們參加完林氏的迴歸晚宴，在晚宴上他喝多了，被江黎月帶迴家的。而後某人趁人病，要人命，開始不要臉地對一個醉鬼下手，非要讓他做助理，還死賴在他房間不走。趙晨星推著他出去關門的時候，某人死死扒拉門框不鬆手，醉鬼沒有腦子可以理解，但沒喝酒的沒腦子就顯得真腦癱了。錢達說著說著，感覺需要聽的那個人好像注意力好似不是很集中，便從懷裏掏出當時簽的合同的複印件，將重點部分又再次圈出來。“江老師，是這樣的。咱們合同裏麵沒有明確規定綜藝的形式，當時咱們談的時候也是說了形式隨時變動。前兩天開的內部會議確定咱們這次是直播而且類虛擬形式。”江黎月聞言挑了挑眉，之前確定混合型綜藝，他大概看了眼，初步定的有旅遊類，生活類以及探險等類型的。“類虛擬？不真實播送？”楊鳴看錢導一著急便抓不到重點，便幫他迴複了：“就是國外比較火的那個新型全息遊戲，我們直播就采取多視角的模式在全息倉內進行。”趙晨星聽到全息遊戲的時候便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會是他之前在國外的那個公司吧。“neuron紐潤公司？”趙晨星試探著問道。錢導一聽也是大感驚奇，畢竟圈內人很少關注國外遊戲類相關的內容，更何況這個遊戲公司完全沒有任何底蘊，消息也才透露出沒多久，他們也是前段時間才得知的。“小趙助理你蠻懂的嘛，看樣子是長玩遊戲咯。”紐潤公司是遊戲行業新興公司，名下隻有一款遊戲，根本不出名，就連玩遊戲的大佬都不知道這遊戲的名稱。他火起來完全是他的這款虛擬係統做得太出色了。目前第一批內測的玩家出來後把他吹上了天。綜藝製片方有個親戚孩子是重度遊戲迷，有幸入選第一批內測，他體驗過後就連忙在朋友圈怒刷存在感。製片方原本就苦於經費問題，撐不住那麽多期的實地錄製剪輯放送。為了盡快播放並迴本，節目組審查並和遊戲方溝通確認過後，才重新更改了綜藝形式。趙晨星隻得尷尬笑笑，他不是常玩遊戲的巨佬，他隻是個平平無奇遊戲的製作方。小趙表示，兼職罷了。一行人來到一棟小洋房樣式的別墅前，錢導望著價值不菲的別墅感歎道：“大概咱們綜藝大頭就出在這棟別墅裏了，剩下的一些細節等成員全部匯合過後我們再繼續說明。”錢導說著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快9點了，一會應該還有兩位要到，咱們先進去吧。”錢導招唿了個小哥跟他說了幾句便領著他們進入別墅，楊導為他們介紹整個別墅的構造，接下去一直到節目結束，除非緊急事項，他們都會在別墅裏活動。別墅一共有四層，第一層是公共活動區域，廚房，客廳及節目組的總控製室都在這一層。這次的總控製室不像以往節目錄製，大大小小的收音調音攝影機等設備，反倒是超大的顯示屏以及10塊分屏幕環繞在控製室，最中央的是大型計算機，用於程序員實時根據導演需求進行虛擬場景內的任務發布以及困境設置。可以說，這次節目勞苦功高的不能算是攝像大哥們了，而是那些為甲方奉獻頭發的程序猿們。第二層和第三層是他們的個人休息區，每個休息區都放置了他們需要進入的虛擬全息倉。由於實現確定了兩人一組，因此都是兩人為一個房間。“江老師按照你的要求，你和小趙助理是一個房間，具體的房間的選擇需要全部到期後抽簽進行，我們設置的每個房間在虛擬環境中的buff不一樣。”江黎月一聽要求被滿足，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行人除了趙晨星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盡顯互幫互助的相愛一家人風采。“嗯？一個房間？不是需要直播嗎？我就不用了吧。”之前薑雲隻說在綜藝節目期間他照顧好江黎月的一些需求，還說江黎月很好管的，基本就是放養就行。這事難不成還需要照顧到房間裏去？錢導看看一臉坦然的江黎月，再看看一臉懵逼的趙晨星，心道難不成家庭會議沒商量明白？“咱們這個節目由於各種原因比較缺人，我們經過商定呢也是要求藝人可以選一位同伴一起參加，可以是圈內外的摯友，或者親戚之類都是可以的。江老師也提前跟我們打過招唿，帶助理來參加。”錢導這麽說隻是為了到時候直播的時候不顯得江黎月帶助理比較的奇特。其實正常情況下他們是親友以及情侶關係最好，能在各種副本關卡中展現愛，能夠看到愛在不同場合下的化學反應。他們剛踏上台階，別墅的門便從裏麵打開了，出來個染著栗色頭發戴著口罩的年輕人，“栗毛”看到他們一行四人也是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立刻麵露誇張的驚喜喊道：“喲！這不是咱大明星江黎月嗎？”第10章 栗毛誇張地打完招唿，發現台階上的幾人並沒有接他茬的，更可氣的是江黎月這龜孫子竟然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難不成，你不認識我？”栗毛用著更加誇張的語氣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堅定和疑惑，“我倆一個公司的啊，盛世娛樂the seven 團團長葉棋苑。”“……”江黎月一點都不想費腦子，不願意調取一下庫存記憶，他就平平淡淡迴複了個：“你誰？”……看著兩人周身彌漫著些微修羅場的感覺，錢導連忙打斷張羅道：“有什麽我們進來說，站在門口說也不算是事啊，是吧。來來來。”栗毛眼睛瞪得老大，眼裏直直地盯著江黎月，不明事理的還真以為這是個什麽“苑”婦眼神。栗毛就這樣頂著這種令人誤解的眼神一直跟著江黎月來到客廳。整個客廳分成了明顯的拍攝區域和工作人員的控製區域。一大串的工作人員在客廳的對麵忙碌著，對講機的聲音此起彼伏。客廳布置著溫馨的家居式暖黃色布藝沙發，周圍的裝潢和點綴也是充滿了濃濃的居家風。可見節目組為了給他們一個“賓至如歸”的感覺付出了很多努力。然而一群不是很熟悉的陌生人在這種場合總還是做不到像家人一般融洽相處的。剛剛那個臉皮厚上來認親的不就貼著了冷屁股。但也有人非常樂意按照劇本來，給足了節目組麵子。“阿苑，你不是出去了嗎？這麽快就迴來啦？”一個長頭發紮半丸子頭的女孩對著葉琪苑說道，就跟沒看見其他人似的。眼裏心裏隻有他，顯得極為深情專注。“遇上點事，你先別煩我。”葉琪苑自己正煩著呢。女孩吃癟，委委屈屈地低下了眉眼，我見猶憐。錢導很親切地給女孩台階下，提醒道：“思思，江老師和他的助理也到了。”這女孩倒像是才看見一般，不好意思地連連鞠躬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江老師，您帶著帽子和口罩我一時間沒有認出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江黎月對這種無關緊要的人一向是秉持讓他們自我發揮，感動自己，搭理反而會顯得自己層次太低。女孩自來熟地湊到江黎月麵前，展露自信一笑，柔柔道：“江老師，我是葉琪苑女朋友任思思，您叫我思思就好啦。”任思思網紅出身，在網上小有名氣，之後被天賦未來（經紀公司）選中簽約成藝人，近兩年勢頭極好，去年開始演女主演。她和葉琪苑也是因一部天音未來和盛世娛樂聯合投資的網絡劇結識。葉琪苑接下混綜後，她自然不想跟剛談了一段時間的男朋友分開，再者網傳這也是江影帝的綜藝首秀，必定熱度不能少。她更是忙不迭跟經紀人報備退掉之後的行程，跟葉琪苑一起參加這種真人秀。任思思非常信心在這種展示個人魅力的地方贏得大眾喜愛，畢竟她是憑美貌在直播間被捧為公主的女人。一般像江黎月這般長相的男生，都會自命不凡。上趕著貼著他的女生多了去了，他司空見慣。反而越是不在意，越是給他一種別人地方體會不到的落差感，這才能提起興趣。任思思正準備看著江黎月挑起眉眼看向自己的時候，發現江黎月竟然無動於衷，熟視無睹，就一直跟著旁邊那個助理。任思思氣結。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任思思這才認真打量著趙晨星。趙晨星一身休閑運動裝，顯得運動陽光，很有感染力。這種氣質倒是跟最近比較火的那個小鮮肉蕭興陽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