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說出的這些賭注,若在平常人看起來,實在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但是對在座的商戶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有很多人甚至可以拿出十倍幾十倍的財富。


    所有人驚訝的是,似乎南懷毋出山是為了相助薛破夜而來,這絕對是一件極為轟動的消息。


    曾經的商界奇葩和如今的商界奇才強強聯手,誰也不知道會創造出什麽樣的局麵,這種聯合,即使是方夫人,那也是驟然色變。


    南懷毋已經含笑道:“夠了夠了,看來我的賭注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麽少。”


    當然不會少!


    南懷毋和薛破夜都是白手起家的商才,在極短的時間內展迅,這兩人聚在一起,恐怕今日討飯明日就可以買宅子了。


    誰敢小視他們的力量。


    薛破夜站起身來,轉身對著南懷毋,竟然深深一禮,誠摯無比,眾人看在眼裏,感慨萬千,更有想得遠的家夥已經為盧家的未來擔憂。


    方夫人柳眉蹙起,看著已經不和諧的人群,知道南懷毋的出現,已經動搖了商會的根本,曾經盧家一手遮天的時光恐怕會迅消失,在商戶中的影響力也將大大降低。


    要解決這種威脅,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徹底將薛破夜和南懷毋擊垮在杭州,讓他們永不得翻身,她雖然明知結果,但是還是想真正的試探一些商會眾人的立場,淡然問道:“對薛掌櫃的禁售,想必諸位沒什麽意見了?如此,從今日便開始施行了。”


    話聲剛落,立刻有人起身道:“會長,此事恐怕不妥?雖說王掌櫃聲言薛掌櫃的店麵是他的,可是這事兒薛掌櫃畢竟沒有直接經手,不管是善買還是惡占,那是知府大人的事兒,連不上薛掌櫃,豈能因此就對薛掌櫃施行禁售,這不是冤枉好人嗎?”


    這人剛落下話音,立刻有人接道:“不錯,咱們杭州商會乃是保護咱們商戶利益才組建,豈能任意打壓新進商戶?薛掌櫃的為人我倒是清楚,慷慨大方,俠義仁厚,王世貞王大人的妻子兒女當日遇難,正是薛掌櫃仗義相助,這事兒恐怕杭州無人不知,這樣的人物,豈會搶占他人的店麵。說迴來,咱們連一點證據都沒看見,憑什麽就相信了王掌櫃的話,咱們商家本就是你買我賣,公平合理,哪有事後糾纏的道理。”


    更有人直接道:“咱們祖宗就奉行商德,什麽事都要與人為善,薛掌櫃年輕有為,是我杭州商界的楷模,更是為我杭州商界的繁榮做出了貢獻,豈能說禁售就禁售,這事兒總不能蠻幹!”


    反駁聲此起彼伏,這些人的是牙尖嘴利,先前心中有數卻不敢說話,如今南懷毋重新出山,那些屢遭盧家排擠的商戶頓時就像找到了靠山一樣,反駁起來毫不留情,句句切中要害,大堂內頓時再次嘈雜起來,那些抱著盧家的商戶自然起身反駁,又是一輪唇槍舌戰。


    “好,事兒到了今天,我也不管了,事兒總要說理才行。”一個瘦高個商戶高聲道:“薛掌櫃,你放心,你那裏若是缺了酒水,盡管和我說,我派人送到樓裏,我的酒一定是要賣給你的。”


    薛破夜實在是感慨萬分,南懷毋的影響力自己已經體會到了,而他的影響力所帶來的利益已經開始浮出水麵,如此看來,南懷毋當初可是真的深入人心了。


    今日南懷毋僅僅露麵,一些平日不敢言語畏畏縮縮的商戶就像焉氣的氣球重新充滿了氣一樣,精神抖擻,言辭犀利,甚至敢於和方夫人爭辯,這實在是多年以來沒有過的事情。


    這雖然有些反常,卻絕對不奇怪。


    除了依附於盧家名下的商戶外,大部分商戶都深受盧家霸道之苦,各行各業也隻是吃著盧家的骨頭而已,除此之外,盧家甚至以各種名目收取銀錢,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雖然大家心中積怨,但是盧家的勢力太大,普通商戶根本不是對手,欲要聯合起來,卻又談何容易,那是需要能力和威望並重的人物才能夠聚集這一幫豪富商賈,而在盧家的打壓下,這樣的人在今日之前,那是一直沒有出現。


    雖然薛破夜的崛起讓人一度看到了希望,但是大家又都知道,盧家是絕對不允許薛破夜繼續壯大的,一定會將薛破夜消滅在萌芽之中。


    薛破夜的能力毋庸置疑,威望自然也是有一些的,但是他的威望遠遠沒有達到凝聚群商的地步,試想,那些商界的老資曆老前輩,豈會遵從薛破夜的號令?


    如果說真有這樣的人物,那自然非南懷毋莫屬。


    論能力,南懷毋盡花一年的時間,從一個小貨郎變身一位商界巨人,差點擊垮盧家,即使後來敗於方夫人之手,卻也不是能力問題。論威望,南懷毋已經在很多年前便聚集了眾人,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商場,人雖隱退,這麽多年來卻依然是人們心中的不世奇才,號召力非同一般,試看今日之局麵,僅僅顯身就能得到許多人的擁護,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南懷毋的出現,讓壓抑在被盤剝商戶的心裏的慍怒有了傾訴泄的機會,這麽多年來,已經隱帶怨聲的杭州許多商戶似乎找到了一個強悍而可以依賴的靠山。


    如果說南懷毋一個人的實力並不一定能撼動盧家的根基,但是加上一個詭異無比的薛破夜,擁護南懷毋的人對他們很有信心。


    大家並沒有忘記,南懷毋當初商敗杭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盧家買通了官府,而如今的局麵卻大不相同,大家或多或少地知道,如今的杭州府衙,應該是這位年青薛掌櫃的勢力範圍,有官府相助,此消彼長,勝負的天枰似乎傾向了薛破夜和南懷毋這一方。


    方夫人冷眼看著大堂內的爭論,和南懷毋一樣,臉上都帶著冷淡之色。


    在她的心裏,今天的聚會準備了很長的時間,許了王掌櫃重金,讓他出麵作證,不管是真是假,總要借這個由頭將薛破夜的生意完全禁錮,不消多久,薛破夜恐怕就會退出杭州的商界舞台。


    她甚至已經想好如何去整治落魄後的薛破夜。


    不過千算萬算,她根本想不到南懷毋會在這種場合出現,讓本來已經很順利的計劃在瞬間崩塌,這還是小事,最大的麻煩是,南懷毋竟然已經和薛破夜聯起手,這對於盧家來說,甚至對於遠在揚州的方家來說,絕對是巨大的威脅。


    薛破夜的才能她是心知肚明的,南懷毋的本事她也很清楚,更加上薛破夜的官府勢力和南懷毋在杭州的號召力,方夫人感到了多年以來一直不曾有過的危機感。


    她現在並不知道薛破夜已經和蘇州喬家結盟,若是知道,臉色隻怕會更難看,心也隻怕會更慌。


    南懷毋似乎已經沒有興趣繼續在這裏留下來,他顯身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想告訴杭州的商戶們,曾經的杭州巨頭南懷毋已經迴來了,而且是衝著薛破夜的麵子迴來的。


    他背負著雙手,再也沒有看方夫人一眼,緩步走向了門外。


    薛破夜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也起身跟了出去,留下了神色冷漠的方夫人。


    看著兩位大佬一前一後離開,眾人停住了爭論,許多商戶迅起身,毫不顧忌方夫人的威勢,魚貫而出,讓這場聚會像兒戲一樣散場。


    ……


    坐在馬車裏,薛破夜望著對麵的南懷毋,含笑道:“我知道你會出來的。”


    這是從一位富商手中借過來的馬車,富麗堂皇,而黃金獅就跟在馬車旁。


    “你似乎一直很自信?”南懷毋靠在車廂內,他似乎沒有忘記奢侈生活的習慣,很熟練地靠在柔和的背墊上,臉上再也看不到做農人時的那種淡漠,眼眸子裏閃著光。


    薛破夜歎了口氣,南懷毋天生就是商人,他的氣度和魄力不會因為他的隱退而消逝。


    薛破夜微微笑了笑,忽然連起笑容,臉上露出真誠的神情,拱手道:“多謝!”


    南懷毋擺手道:“你要記著自己的話。”


    “我當然記得!”薛破夜正色道:“守商道,扶民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至少讓秦老三能給他媳婦買兩套新衣裳。”


    南懷毋開懷一笑,伸出手來,薛破夜立刻伸出手,兩人的手掌緊握在一起,注定兩人的生活從今日起,將會捆在一起。


    杭州要變天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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