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的是裝潢行的胡老板,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人一入店,立刻高聲叫道:“宋淺,聽說銀子備好了?那好得很,趁他們還未過來,先把我的一百八十兩還給我。”


    宋淺雖說和薛破夜達成了協議,但依然十分尷尬地上前,賠笑道:“胡老板請坐,先喝杯茶,咱們慢慢說。”


    胡老板一翻白眼,冷哼一聲,諷刺道:“當初找上我們裝修,那時可是指東畫西,宋老板可威風的緊啊,如今卻這樣低三下四,我倒有些不受用。”


    宋淺幹咳幾聲,訕訕笑了兩下,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


    薛破夜冷眼旁觀,並不說話,胡老板自然也沒將薛破夜當迴事,隻是冷冷看著宋淺:“你讓人找我過來,想必是銀子備好了,廢話咱們也就不說了,拿銀子,我走人.”說完,大手已經伸在宋淺的麵前。


    宋淺很是尷尬,迴頭看了看神色平靜的薛破夜。


    薛破夜咳嗽兩下,裝逼地上前兩步,微笑道:“胡老板別心急,銀子自然不會差,等所有債主都過來,在下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胡老板瞥了他一眼,見是一個麵容清秀,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衣著也是普通的很,不屑道:“你是什麽東西?你給什麽交代?這事與你何幹?”


    薛破夜不卑不亢地笑道:“在下雖然沒什麽身份,但和胡老板說話的資格倒是有。胡老板也別急著叫嚷,等到債主都到齊,在下自然有話說。另外我想告訴胡老板,在下不喜歡東西這個稱唿,在下是個堂堂正正,有理想有抱負的男人!”


    胡老板一愣,這小子說話挺牛啊,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收錢的事情,沒有人願意落後,隻過了大半個時辰,十多家債主紛紛上門,大都帶了跟班,唿唿喝喝,囂張無比。


    薛破夜歎了口氣,這些家夥在宋淺剛開業之時隻怕是另一副嘴臉,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宋淺在一雙雙吃人的眼睛注視下,隻能招唿之前那在櫃台睡覺的夥計倒茶斟水,殷勤的很。


    薛破夜已經知道,這夥計是宋淺的外甥,叫羅大春,人倒是勤快的很,隻是腦子有些直,一根筋,換句話說,就是腦子有病,隔斷時間就作一陣。羅大春父母雙亡,後來跟著舅舅宋淺做些小買賣,半年前宋淺一狠心買了這酒樓,也就跟在後麵在酒樓做了夥計。


    “姓宋的,銀子準備好了?大夥也都到了,把銀子拿出來,完我們也好迴去做事!”“早拿出來多好,非要鬧成這個樣子!”“快些快些,廢話少說,銀子拿來!”


    大廳熙熙囔囔,眾人高聲叫喊,很是雜亂。


    宋淺正要說話,薛破夜已經示意蕭品石叫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就聽一個債主驚奇道:“咦,品石,你怎麽在這裏?”


    蕭品石對那人一笑,道:“邵老板,我以後就不在米行做了,先前可多謝你照顧啊!”


    薛破夜明白那人是邵記米行的老板,也就是蕭品石之前工作單位的老板。


    蕭品石這一叫,眾人也都靜了下來。


    宋淺這才有些尷尬地向眾人抱了抱拳,迴頭指了指薛破夜,道:“各位,這是薛破夜薛老板,今日便是他請諸位來此。”


    眾人看了看薛破夜,便有人叫道:“他叫我們來做什麽?別的我們也管不了,夥計迴去說了,是你讓我們來拿銀子的,廢話也不要多說了,快些拿銀子。”


    薛破夜上前在一張大椅子上坐下,翹著二郎腿,環視眾人,嘴角浮現詭異的笑意,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眾人都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卻如此囂張,有些債主便要難,但想這小子來曆不明,在這許多老板掌櫃麵前毫不畏縮,說不定有些後台,暫時都按捺住。


    薛破夜看倒眾人或驚或怒,表情各異,淡淡一笑,不以為然,直接道:“各位,這酒樓現在是薛某人的,酒樓一切事情都由我薛破夜承擔,至於宋老板欠下的銀子,自然都由我來償還!”


    宋淺聽完,鬆了口氣,臉上表情輕鬆不少。


    債主們膛目結舌,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半晌才有人試探道:“你說你還銀子?我沒聽錯?”


    “沒有!”薛破夜幹脆道:“宋老板總共欠下四百八十六兩銀子,這些都有我來承擔。”


    宋淺忙道:“各位掌櫃的,薛老板確實已經從我手裏盤下了酒樓,也承諾替我償還各位的債務,大家以後就找他了!”


    就有一人沉聲道:“以後?沒有以後了,薛……薛老板既然願意替宋淺還債,咱們也不說什麽,現在拿出銀子來,分給大家,隻要還了大家銀子,我們可不管是你宋淺還是薛……薛老板償還!”


    話一出口,立刻得到眾人附和。


    薛破夜摸著鼻子,晃著大腿,淡淡道:“你們都要現在就還銀子?”


    “當然,快些拿銀子來。拿不出銀子,咱們砸了你這酒樓!”


    薛破夜冷笑道:“砸酒樓?好的很,你們快砸。老子現在欠下你們將近五百兩銀子,這酒樓裏的桌桌椅椅盤盤罐罐加起來也不過百把兩銀子,你們要是不想要迴銀子,盡管砸就是。砸了東西,老子上衙門遞上狀紙,你們砸了多少,給我十倍賠償過來。”


    眾人愣了一下,但瞬間都鄙視起來,靠,這小子開始耍無賴啊!


    米行邵老板咳嗽一聲,緩緩道:“薛老板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既然擔下責任,就該清了大家的債務,好漢子做事幹脆利索,可別來這些小手段!”


    薛破夜哈哈笑道:“邵老板也別給我下套套,薛某向來不上當。”頓了頓,忽然直視邵老板,正色道:“邵老板,薛某有個不請之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不知是否願意聽一聽!”


    邵老板見方才一臉散漫不屑的薛破夜臉色忽然嚴峻起來,倒是有些奇怪,聽他那樣說,皺眉道:“薛老板想說什麽?”


    薛破夜含笑道:“邵老板,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欠你四十兩銀子,對也不對?”


    邵老板點頭道:“不錯,本是四十兩二錢,那二錢就免了。”


    “邵老板倒是大方,嘿嘿,邵老板,你那鋪子一日能掙多少銀子啊?”薛破夜摸著鼻子問道。


    邵老板沉默片刻,並沒有迴答,這是商業機密,自然不會輕易泄底。


    薛破夜眼睛一轉,悠然道:“邵老板不說,薛某心裏也有數,邵老板的米鋪也不能算大,一個月也就百兩銀子的收入。”環視眾人一眼,淡淡道:“這還沒算夥計工錢在內。邵老板,我現在讓你撿個大便宜,你這筆銀子若是容我三個月,三個月後,我非但償還你的四十兩銀子,還多給你十兩銀子,你看如何?”


    邵老板一震,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外債四十兩,三個月後變成五十兩,這比印子錢更厲害。


    其他眾人一愣,迅即都驚訝起來。


    “薛老板,你,你開玩笑?”邵老板眨了眨小眼睛,懷疑地問道。


    薛破夜身後的宋老板冷汗直冒,原來這薛老板是這麽替自己還債啊,空手套白狼,還是欠下去。不過不管薛破夜怎麽弄,隻要真把這攤爛屎盤子接過去,自己撇開幹係,隨便他怎麽倒弄都行。


    蕭品石也是汗流浹背,大哥真是太牛逼了,債上加債,這不自尋死路嗎?


    薛破夜一副洋洋得意地樣子,悠閑無比,“開玩笑?不,薛某可不願意開玩笑。邵老板,我這人說話做事利索,你若答應,咱們寫下條子,到時若兌現不了,薛某不用諸位抓,自己去見官入獄!”


    就聽胡老板在旁冷笑道:“薛老板不是在使緩兵之計?咱們可不吃這一套。”<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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