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王府內,輕紗簾幔垂地,蘇綰懷中抱著小子宸,滿心擔憂的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玥兒。


    若不是她拚死將孩子送至路口,孩子怕是難逃一劫,心中感激玥兒的有情有意。


    “吱呀!”房間的門被推開,祈寒從外麵走了進來。


    祈寒望向床榻,見玥兒依然在昏迷,“阿綰,別擔心,她會醒過來的。”


    伸出手接過蘇綰懷中的孩子,抱著失而複得的孩子,血脈親情在心中蔓延著。


    “這一次真要謝謝玥兒。”


    蘇綰垂眸,聲音很低,帶這愧疚,“阿綰曾經還懷疑過她是太後派到我們身邊的眼線。”


    見到蘇綰自責,“阿綰,你也不用自責,我們對她的過去都不清楚,才會對她心有懷疑,這是人之常情。”


    蘇綰抬眸看他,今日的心情大好,“祈寒,事情解決了嗎?我聽說那個衛延顥醒了過來。”


    一提到衛延顥,祈寒的臉上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竟是憋不住笑出聲來。


    “阿綰,你沒有見到那個衛延顥吃癟的樣子,他能怎麽樣,就算飛迴去也誤了喪期,留在沂州城衛,家的餘孽也被我們清剿,他隻能夠灰溜溜的滾迴宣州。”


    蘇綰眉頭緊皺,雖然度過了此舉劫,沂州的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太後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和孩子就安心的過日子,萬事有我。”


    看著他堅定的瞳眸,嘴角揚起釋然的淺笑,心中又怎麽不擔心。


    玥兒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痛!腹部依然在隱隱作痛,不禁皺了皺眉,想起了小子宸。


    “孩子!孩子!”玥兒猛然睜開眼眸。


    “玥兒,你醒了。”耳邊傳來蘇綰清潤的聲音。


    玥兒渙散的眸光,終於匯聚成線,方才看清蘇綰,“我怎麽會在這裏?”


    “那夜,你昏迷不醒,申屠帶著兵四處搜尋,小子宸的哭鬧聲,將申屠引去,你們方才得救了。”


    玥兒眸光看向蘇綰懷中的孩子,見他平安,嘴角卻是揚起一抹釋然弧度。


    沒想到是孩子救了她,定是那夜他的穴道解開,見四處黑暗方才會大哭。


    玥兒的身子虛弱還不能坐起來,蘇綰將小子宸放在她的身旁,玥兒伸出手碰觸孩子粉嫩的臉頰。


    “嬤嬤!”聽到孩子口中稚嫩的童音,玥兒的眼眸中,透著慈愛溫柔的眼神。


    蘇綰心中感激玥兒的拚死相救,提起裙擺,直接跪在了地上,“蘇綰謝過玥兒妹妹出手相救。”


    玥兒忙不迭的阻攔道:“主人,您快起來,玥兒承受不起的。”


    “玥兒從今以後就是阿綰妹妹,這孩子的命是玥兒救的,宸兒理應喚你一聲姨娘!”


    聽到那姨娘二字,玥兒淚水嘩嘩,竟是哭的泣不成聲。


    蘇綰忙不迭的起身,不知道自己那裏說錯了話,“玥兒,到底發生了什麽?”


    玥兒狠狠地咬著唇,哽咽道:“我報仇了,我殺了這世上我最恨的人。”


    蘇綰是聽到申屠說過,郊外的民居內發現一具屍體,被人一劍穿心,應該是玥兒出手。


    蘇綰不喜血腥,見她哭泣安慰道:“玥兒報了仇,是好事,妹妹為何還要哭泣?”


    玥兒最不願想起的就是從前,她已非清白之身,也無法生育子嗣,更不可能嫁人。


    玥兒擦幹了臉上的淚痕,神色鄭重的看向蘇綰,“玥兒會終生留在主人的身邊,守護主人,不離不棄。”


    自從衛延顥離開沂州城,沂州城平靜了一段時間,祈寒也在暗自的調集軍隊,暗自裏集結勢力。


    太後怎麽會放任琅王在沂州在繼續發展,兩個月後,禦書房內,榮安來報,京城有聖旨到了,這已經是朝廷的第二道聖旨。


    第一道是要加大沂州的三層稅賦,這第二道是以擴建軍隊為名,向沂州借調軍糧餉一千兩百萬石。那可是整個沂州城國庫的三層。


    再加大賦稅,已經將沂州城一半都掏空了。


    祈寒氣恨的將聖旨直接摔倒了地上,“真是欺人太甚。”


    蘇綰聽聞朝廷又有聖旨下,心中憂心不已,一踏進書房的門,便見到被祈寒丟在地上的聖旨。


    蘇綰微躬著身子,素手撿起地上的聖旨,見到那上麵雋秀的字體,其內容讓人氣恨,可是那上麵的字兒看在蘇綰眼中,更是如綿密的鋼針深深刺進心中。


    從前聖旨上的字兒均是有皇帝祈煜親自書寫,而此次聖旨上的字體,並非祈煜親筆,而是太後筆跡,定是祈煜已經被軟禁了。


    眸光望向祈寒,“祈寒,你打算怎麽辦?”唇兒翕動,聲音顫抖。


    蘇綰心中是很害怕祈寒說出那個“反”字,那就意味著他們辛辛苦苦建立的沂州城,將處於戰火之中。


    祈寒聽到蘇綰略帶顫抖的聲音,知道她心中所想,眸中帶著一絲無奈,他也想和他們母子過安樂的日子,是有人容不下他。


    “阿綰,我們還忍得下去嗎?官逼民反,那些百姓,他們還會有安樂的日子可以過嗎?”


    蘇綰知道戰事遲早要來的,“祈寒,我不會阻止你的決定,不要意氣用事,我隻求你忍住當下,先假意答應他們,暫時先穩住她們。”


    祈寒的情緒有些激動,“那些百姓會忍得住嗎?要起事就要先安民心,這些糧食拿出去,會養活多少軍隊,到時候他們會拿著刀來殺我們的子民。”


    這正是太後的惡毒之處,“祈寒,我知道你恨太後,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安民心,而是安太後的心。她用擴軍來威脅我們,就是怕我們不反。”


    “此時起事並不合時宜,將此事拖到秋收以後,倒時候朝廷前來派人征糧收賦,就會激起民憤,那時才叫官逼民反,朝廷要派兵攻打也是冬天,長距離作戰耗損兵力,天時地利人和,我們會得到的更多。”


    祈寒剛剛是有些情緒激動,在有兩個月才是秋收,朝廷派人來要一個月以後,為今之計也就隻有拖字訣。


    “既然要起事,光靠沂州的一股勢力是不可以和朝廷抗衡,我已經派人去聯合反對衛家幹政的左翼勢力,他們手中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祈寒緊握雙拳,指節泛白,眉目森寒,起事的日子就定在了秋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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