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又沒了?”孫思看著孫文芝書桌上麵少了一半的紙,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詫色,明明就是昨日才買的紙,怎麽一下子就沒有了?


    書桌的下麵有什麽白色的東西,孫思下意識的走到了孫文芝一直坐著的地方,向下一看,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青紫起來,自家少爺這個家夥,竟是直接將廢紙團成了一團扔在了書桌的下麵,明明就在書桌邊上放了個大大的桶子,怎麽還是這麽個壞習慣,孫思長歎一聲,將衣袖給翻了上去,認命的蹲了下來,認真的撿起廢紙來。


    “芙蓉開,入夢來。”熟悉的帶著些鴨子嗓的聲音,孫思下意識的就要抬起頭來,卻被孫文芝下麵的話給驚住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孫思捂著嘴,將自己的身子往書桌的下麵又鑽了鑽,本就不大的眼睛現在卻睜得極大,什麽芙蓉,什麽她?莫不是少爺年紀到了,在思春?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截白色的褲腿,孫思壓住自己嘴的力氣越來越大,唿吸也在一瞬間靜止了,隻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抹白色越來越低,然後穩穩的停在遠處,之後是手肘放在書桌上麵的聲音,頓時整間屋子都隻能聽到孫文芝翻書的聲音了。


    少爺怎麽還沒有走?整個人蹲的都有些麻的孫思眼淚都要出來了,腳尖的那抹刺痛實在是太考驗人的神經了,平日裏少爺不是最煩整天坐在書桌前麵的麽?怎麽今日竟是坐了這麽久?難道少爺今日撞邪了?


    不知道何時,就在孫思快要堅持不住時,上麵竟是開始順手將團好的廢紙團一個一個往孫思的身上扔來,孫思眼睛睜得極大,看著孫文芝極為順手的用左手將那些個紙團扔進書桌裏麵的樣子,心裏麵狠的牙癢癢,本來感受到的麻意倒也稍稍紓解了一些。


    “紙呢?”很快上麵便傳來了孫文芝的聲音,孫思下意識的想要迴答,卻強忍住想要說的話,隻是呆呆的看著那抹白色慢慢的變高,然後是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與之同時,響起的是孫文芝唿喚自己的聲音。


    孫思長歎了一口氣,跌跌撞撞的從書桌子下麵鑽了出來,一臉痛苦的摸著自己的腿,眼神裏麵滿是糾結,少爺竟是這麽快就用完了那麽多紙,到底是在寫些什麽東西?不過此時的孫思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糾結這麽多事情,趁著孫文芝繞到後麵去的時候,連忙從正門走了出去,奔跑著就去了城裏的書齋,拿了好幾遝紙,這才疾步走了迴去。


    “少爺?”故作驚訝的看著麵前的少爺,孫思急忙迎了上去,“少爺,你怎麽了?”


    孫文芝本想發的火在看到孫思手裏麵的紙時,全部都消失了,隻是衝著孫思點了點頭,便帶頭向著屋子走去。


    “你剛才是去買紙了?”孫文芝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孫思立馬接著他的話頭說了下去,“是的,我買的紙實在是有些多了,那裏沒有這麽多的紙,是以掌櫃的到其他地方去拿了,才會慢一些。”


    將路上想了好久的借口給說了出來,孫思的臉上頓時通紅一片,隻不過孫文芝一直走在孫思的前麵,倒是沒有看到。


    “你的聲音?”孫文芝耳尖的聽到孫思現在的聲音跟之前的根本就不一樣了,明明之前的聲音是跟自己差不多沙啞的,可是現在除了有些低沉竟是跟之前的沒什麽不同了。


    孫思隻是有些尷尬的啊了一聲,倒也沒有反應過來孫文芝到底說的是什麽,等到孫文芝有些惱火的哼了一聲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鴨子嗓竟是變好了,臉上不由的浮現了一絲笑容:“少爺,我的聲音竟是好了呢。”


    孫文芝沒有接話,隻是狠狠的咬著唇,什麽話都沒有說。


    一邊暗自欣喜著自己的聲音已經好了的孫思倒是沒有發現到孫文芝的不對勁,一個勁的在孫文芝的身邊絮絮叨叨些什麽,等到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拿了一堆孫文芝洗過的沒有洗過的衣服在水邊搓著的時候了。看著手裏麵這麽多的衣服,孫思隻剩下了一聲長歎。


    “這個?”將所有的衣服都洗完的時候,孫思突然在地上發現了一個紙團,打開一看,裏麵碩大的‘芙蓉’兩字讓孫思的眼睛有些生疼,少爺到底在想誰啊?到底誰是少爺心裏麵的芙蓉花?不對,上麵這小小的兩個字是什麽?


    “沫香?沫香!”孫思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其實不是什麽沫香什麽香的,上麵根本就沒有字吧,有些不敢相信的對著天空將紙抬了起來,上麵兩個蠅頭小字‘沫香’清晰的可怕。


    “少爺喜歡的是沫香?那個童養媳?”孫思下意識的捂住了嘴,有些慌亂的在水邊走動了好久,這才慢慢的收迴了表情,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拿起了洗好的衣服,從後門慢慢的走了進去。


    “怎麽這麽久?飯菜好了麽?”孫文芝剛好從書房裏麵走出來,有些疲憊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看到一臉慌張的孫思,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此時的孫思哪裏在意那麽多事情?若是以往聽到孫文芝這麽說,心裏早就翻了,肯定是嚇得不得了,可是此時的孫思隻是胡亂的衝著孫文芝點了點頭,將盆裏麵的衣服都曬在了外麵,這次搖搖晃晃的走進了灶房,看著麵前的鍋碗瓢盆,整個人都在放空。


    少爺真的喜歡那個沫香?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就是住在邊上的那個女子?這根本就不行啊!莫說那個沫香是個童養媳,就算不是,當初她可是給少爺擋了煞的,隻要是擋了煞的人肯定是以壽數來交換少爺的性命的,一個注定活不久的女子對於少爺來說才真的是一場煞,不行,自己一定要將少爺跟那個沫香分離開來,不能讓少爺一錯再錯。


    “你在想什麽?”孫文芝靠在灶房的門口,看著一動不動的孫思,眼神微暗,裏麵的風暴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孫思下意識的看了孫文芝一眼,這才諂笑著衝孫文芝笑了笑,手快速的動了起來,孫文芝這才冷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灶房。


    其實若不是孫文芝不想要其他人聽到自己這麽難聽的聲音,也不會隻帶了跟自己一般變聲期的孫思過來,好在孫思這個家夥是個全能的,倒也能夠將孫文芝照顧的很好,隻是現在這個變聲器的家夥竟是好了,整個屋子又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怪怪的,想到這裏的孫文芝眼神一暗,更加不想要說話了。


    “少爺,飯菜好了。”孫思露出大大的笑容,衝著書房裏麵喊道。孫文芝這才施施然的將書給合了上去,走了出來。


    “少爺,你先去吃,我將書房整理一下再過去。”孫文芝聞言也沒有說什麽,衝著孫思點了點頭,直接向著石桌走去。


    “是真的!”雖然不是每一張紙上麵都有芙蓉沫香的字樣,可是裏麵也有不少同樣的了,自己剛才確實沒有搞錯,少爺他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子,將懷裏麵的那張紙同眼前的紙一起團成了一團,夫人跟少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好,若是被夫人知道這件事情,少爺恐怕也要被揭一層皮,還是自己多多注意些,不要讓少爺跟沫香接觸才是上策。


    “姨姨,這根簪子真好看。”鄭懷爬到了沫香的腿上,眼睛死死的看著沫香手裏麵的那根綠簪子,好奇的問道,“是舅舅給姨姨的麽?”


    沫香搖了搖頭:“懷兒知道有誰過來過麽?”這根簪子自己可是眼熟的很,那天若不是唐夏的事情,自己早就將這根簪子給買迴來了,不過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將這根簪子買下來送給自己的?是湊巧還是特意?


    “隻有三個舅舅在這裏。”鄭懷想了想,咬著大拇指說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說了一句,“還有漂亮叔叔。”


    “孫文芝?”沫香的眉間閃過一絲疑惑,若是如此,那麽這根簪子怕是孫文芝送過來的,可是他又是為了什麽?


    “不準再吃自己的大拇指了。”沫香一把將鄭懷的大拇指從嘴裏麵拔了出來,看著鄭懷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沫香強忍住心裏麵的不忍,在鄭懷的額頭上麵狠狠彈了一下,“記住了沒有,這麽不健康的東西,要是讓我看到一次,就出去蹲半個時辰的馬步。”


    前兩日鄭懷好玩還跟著鬆香學了蹲馬步,不過到底隻有兩歲,哪裏能夠真的蹲馬步,能夠說這麽多流利的話已經很好了,那日跟著一起蹲馬步的時候,迴來就開始喊疼了,是以聽到沫香這樣子的懲罰,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記住就好了。”沫香將手裏麵的簪子放在了匣子裏麵,裏麵還有自己這麽長時間攢下來的銀子,一想到那日柳大柳二拒絕自己自贖的樣子,沫香的心裏就是一陣心涼。


    罷了,就這樣下去吧,就算自己真的是柳氏沫香,也能隻是字麵上的柳氏沫香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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