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靜一邊推著購物車一邊往裏麵扔了一捆綠油油的大蔥:“我煮的麵有那麽好吃嗎?”在她看來自己的手藝非常普通,絲毫談不上讓人拇指大動拍案叫絕的程度,充其量來說隻是稱得上果腹的效果,還是周臣弈在可憐她的錢包。


    周臣弈沒聽到,徑直走到一邊:“買點海鮮,今天晚上我想吃海鮮麵。”


    “是,是,大少爺。”


    佟靜順勢撈來了幾包零食就愉快的結束了這次的購物。


    出了超市他們沿著路燈往前走,抬眼天幕處繁星幾點是淡淡的餘暉,佟靜站在原地等周臣弈開車過來,這個時候街道上人不多不少,經曆了一整天的虛驚一場她終於能放空腦袋。


    “阿姨。”一個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佟靜尋聲一低頭,一身衣著襤褸蓬頭垢麵的小女孩在輕輕叫她。


    她手上端著一個磕破的碗,與身上的落魄相比一雙澄清剔透的眼底盛滿了波光,佟靜看她可憐正要掏錢,耳邊就傳來周臣弈低沉的聲音:“什麽事?”


    周臣弈身材高大,一靠近巨大的黑影就籠罩在女孩身上,小女孩就像遇到大灰狼一樣害怕地不免瑟縮了一下。


    佟靜與周臣弈對視:“我看這小孩怪可憐的。”


    周臣弈出口便是:“別給她錢。”


    佟靜沒料到周臣弈會這麽冷血,一個堂堂大boss簡直是到了滅絕人性的地步。


    “你真是……”佟靜還在斟酌應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他,卻見周臣弈伸手從她手上提著的購物袋裏掏出一個麵包和一罐八寶粥,周臣弈慢條斯理地把包裝袋拆開後再把食物遞到小女孩的手心。


    “吃吧。”


    小女孩眨眼,眼裏閃爍著饑渴的光,一張牙就把麵包塞進嘴裏,吃態狼狽一看就是餓了很久。


    周臣弈站在一邊默默的點煙,輕柔地吞吐起來。


    小女孩的腮幫子咬地鼓鼓地,發出響亮的嚼咽聲,突然小臉通紅,肮髒的小手按住喉嚨咳嗽不住,像是噎到了。佟靜輕拍著她的背,一邊遞上飲料。


    待女孩饜足地舔著手指上的麵包屑,周臣弈這才將煙蒂撚滅,拍了拍她的肩:“我們走。”


    猶豫間佟靜跟上了他的腳步,一瞬間竟然覺得對方筆直的身影竟然是如此的寬厚而高大,就像海上揚起的巨大船帆,讓她相信無論是碰到了多大的風浪,他都能保護她,嗬護她。


    或許這也是她今天在惶恐之中為什麽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周臣弈!”


    佟靜響亮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周臣弈第一時間轉身,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她慢慢走近他,拉近距離:“你走的太快了。”


    因為佟靜現在住的是公司宿舍,況且還是合住,隻能把晚飯的地點定在周臣弈下榻的酒店。他住的套間裏有著小廚房,顯然大多時候都僅是裝飾作用,裏麵布置的格局很小,以至於一轉身就看到周臣弈在背後看她。


    佟靜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端出兩碗熱騰騰的海鮮麵的時候周臣弈已經換好衣服待坐在餐桌前,他的吃麵的動靜很靜,吃相也非常好看配合著眼前這張俊顏稱的上賞心悅目。相反佟靜經曆了一天的驚慌害怕後饑腸轆轆,一碗麵不花上5分鍾就被掃蕩完畢。


    這風卷雲湧的吃相就連周臣弈也停駐目光發表感言:“你這樣和剛剛那個小孩子真像。”


    “你笑我?”


    周臣弈不說話,低頭吃麵。


    佟靜開口:“剛剛你那樣做很對,你考慮的總比我多。”


    “嗯。”


    “想法也比我成熟。”佟靜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在周臣弈麵前痛哭崩潰的樣子,懊惱不已,臉頰有些燙起來:“今天我讓你看笑話了。”


    周臣弈目光一抬,掃在她眼底有些像柔軟的絨布,態度軟和的都不像他了。


    “沒人會笑話你。”


    “佟靜我隻是很高興。”周臣弈拿著筷子的那隻手無意識地攪了一下麵條:“在你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想到的人是我。”


    佟靜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無需對視也能感受到對方眼中的灼熱溫度。


    刹那間,像是一股通電的電流順著心髒附近的血管中蔓延到四肢百骸,根本讓人無法招架。


    不行,周臣弈這個人越來越危險,再在他身邊呆下去非著了他的道不可。


    周臣弈說要重新給她介紹醫生的話果然不假,不出一個星期周臣弈就安排好人選支會佟靜。彼時佟靜正在工作上屢屢受挫,心情非常不好,或許生病和壞心情真的是有關聯性的。她在電話那方質問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甚至說出你是控製狂嗎,為什麽我的每件事情都要經過你的允許,我看什麽醫生關你有什麽事,你又有什麽資格替我換醫生!


    而被一頓痛罵後的周臣弈隻是靜默,語氣是滿是忍讓:“等你心情好一點再打給我。”


    掛了電話後,佟靜麵臉喪氣地往辦公室外走,卻在門後兩步外撞到程蕭,程蕭沒料到佟靜會突然出來,臉上有瞬間的尷尬。


    佟靜不知怎麽麵對程蕭,匆匆地說:“我有事,先走了。”


    佟靜一迴去就窩在床上裝死,富筱迴宿舍的時候瞧了一眼她躺在床上形如死屍,隨口問了一句:“檢查的怎麽樣了?”


    “挺好的,死不了。”


    “呸,你這說的什麽話啊。”富筱站在一邊脫下外套,輕輕甩上麵的灰塵:“既然沒事你做這個樣子給誰看啊,我知道這幾天工作上你不順心但總有這樣的,在人家屋簷下討生活,受點委屈常有的事。”


    富筱說的是管理她們的一個女上司,明明是自己在文件上寫錯日期卻怪佟靜沒有在期限內完成工作。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素質太差了,最近總是為一些小事動氣。”佟靜覺得富筱的話有道理,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對了,我有個問題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富筱笑地古怪的問她。


    “說。”


    富筱趴在床邊,目光盯著她的胸口直看:“給你做檢查的是男醫生還是女醫生?”


    佟靜臉上突然緋紅,用被子捂住,大叫一聲:“你這人怎麽這麽八卦!”


    富筱說:“哎,幸好你現在沒有男朋友要不然你男人肯定會嫉妒死。”


    佟靜有一絲的不自在:“這有什麽好嫉妒的,人家醫生是很專業的,有職業操守,又不是禽獸。”


    “那可不一定了,碰到別人有可能還能堅守醫德,但像你這樣膚白貌美的女人是個男人就會心動。對了我看你開的那些藥,下次還要不要去複診啊?”


    佟靜一下又想到了剛剛那個電話,又倒頭裝死。


    兩天後佟靜的手機裏收到了周臣弈發來的短信。


    上麵是簡單的幾個字,下樓,我帶你複診。


    佟靜換到衣服下去毫不費力就找到了周臣弈開的車,他瞧見她,一下把副駕駛座的位置打開。一路上兩個人默契地相對無言,周臣弈也絲毫沒有提起上次的那個電話,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周臣弈直接帶佟靜去就診,這次的不再是上次的男醫生而是一個長相俏麗的女醫生。都是同性所以這次的檢查很愉快,期間女醫生還不斷地和佟靜開起玩笑。


    她說起自己和周臣弈是大學同學,關係很淡,在對方找上她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我還沒見過他這個人什麽時候這麽緊張過,要知道在學生時代周臣弈給人的印象就是理智,聰慧,冷靜甚至到冷血的地步,我還一度以為像他這種人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現在看來是碰到克星了。”


    佟靜甚至能感受到女醫生眼裏的崇拜之情。


    出了內診室她抬眼瞧了一眼靜候在一邊的男人,這才看到對方眼底的一絲疲乏,她不知道周臣弈是在背後花了多少心力才把她原來的主治醫生調成了現在這個,一想到自己的任性和無知就羞愧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其實你不用緊張,放輕鬆,乳腺增生這種病對於女人而言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醫生端了杯溫水遞到佟靜手上,嗬嗬笑了一聲:“胸大的人一般發病的幾率都會很高。”


    “咳……咳。”佟靜竭力忍住自己才被讓口腔裏的水噴出來。


    最後隻能陪笑,卻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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