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展會那天江建宇果真忙裏偷閑出現在現場,廣大女性同事倍受鼓舞,轉眼他就如同領導下鄉巡視一般被人重重包圍住。


    姚經理走過來拍她的肩:“佟靜,這次做的不錯,大大給我在長官麵前長臉了啊。”


    “不過你家這個江總太容易招蜂引蝶了,你可要擔心著點。”


    “江總你放心。”


    聞言姚成隻是搖頭,心想著這姑娘還年輕,什麽都不懂。


    最後姚成還是感歎了一句年輕真好,就擺袖離去。


    佟靜其實都懂,隻是她又沒有愛上江建宇又何來擔心一說。


    展會後又有一個小型宴會,餐點區擺著各式各樣的甜點和美食,佟靜早飯沒吃,躲在一旁大嚼大咽,蔣西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對她說:“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家親戚了。”


    什麽親戚?佟徽?還是佟語婕?不對,蔣西明明不該知道他們是一家人。


    並沒多想,佟靜一口咬下大半塊馬卡龍,口齒不清:“那肯定是你看錯了,我們家親戚怎麽會和這搭上邊。”


    蔣西聽她這麽說,似乎剛才的那一瞄也模糊到不真切,想了半天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蔣西前腳剛走,佟靜臉色驀然發白,她伸手握拳敲了兩下胸口的位置。


    完蛋,好難受,她被食物給噎到了。


    使了兩下勁,食道裏的物體依然紋風不動,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這麽羞恥地噎死的時候,一杯盛著水的高腳杯遞到了她麵前。


    佟靜感激地一把奪過,在得救之後,她的目光剛要放在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頓時嚇到手腳一陣發軟。


    瞥見她駭人的神色,周臣弈俊逸的側顏慢慢浮現出淡淡的諷笑:“佟靜,真是好久不見。”


    佟靜穩住自己才不至於在當場出糗,她與周臣弈已經快要半年不見,他似乎是消瘦了一些,但身形看著更加修長,英姿勃發。佟靜這才想起蔣西說的親戚是誰,這半年來周臣弈絲毫沒有幹擾到她的生活,他們之間也偶有短信和電話聯絡。每次他們之間的對話都很簡短,周臣弈經常發的是,最近變天了出門的時候多穿件衣服。


    就連通話的時候周臣弈也是語氣溫和,他總說出差也別忘了好好照顧自己,準時吃飯。


    而現在周臣弈的視線牢牢地攫住了她,定定的開口:“原來你已經出差迴來了。”


    佟靜不穩的說:“前段時間很忙,忘了告訴你了。”


    周臣弈垂眸,問:“真忙到對我連一個電話都懶的打?”


    就在佟靜完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江建宇出現了,準確的說是蔣西帶著江建宇過來。


    蔣西親熱的為江建宇介紹:“這個,是佟靜的表哥。”


    “靜靜,江總剛剛還答應我要我們一起吃個飯呢,你前兩天還不是向我提起一直很感激之前江總對你的關照嗎。”


    佟靜沉默地和蔣西對視了一眼,在對方過於苛求殷切的目光中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被賣了。


    她唯有假惺惺的說:“對啊,就是不知道江總會不會賞我這個臉。”


    江建宇滴水不漏的迴答:“明天我就有時間,到時候我們再約。”


    而一直默不作聲的周臣弈突然開口:“真夠虛偽的。”


    外麵的世界一下安靜了,佟靜愕然地望著他。


    就連蔣西也忍不住看向他。


    周臣弈陰霾著一張臉轉身就走。


    佟靜要去追,蔣西拉住她,說:“你這表哥也不知是哪裏的脾氣,吃了槍藥了,你沒必要這麽護著他。”


    第二天,佟靜和蔣西提前到了餐廳,蔣西無意間和她提起:“你昨天見到你那個表哥後和他吵架了?”


    佟靜無奈:“你別這麽八卦好不好。”


    蔣西問說:“那怎麽他後來說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接著蔣西學著昨天周臣弈的那副樣子似模似樣地做了一個兇惡的表情。


    佟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有時候一本正經的蔣西搞笑起來功力十足。


    蔣西神秘兮兮地問她:“說實話你們不是兄妹,是情侶吧,這幾個月他天天在咱們雜誌社樓下等你下班,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佟靜震驚的反問:“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是情侶。”


    “不是這句?”


    “不是這句是哪句啊?”蔣西想著她剛剛想論述的中心就是這個啊。


    “你說他天天在我們樓下等我下班?”


    “對啊。”


    她完全不知道,原來周臣弈一直在等她。


    佟靜想再向蔣西一問究竟,這個時候江建宇已經到了。


    席間蔣西和江建宇又是相談甚歡,佟靜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隱形人了,她的腦海裏反反複複又是蔣西剛才的那句話。


    點好餐後,蔣西問著佟靜:“對了,你是哪裏來江總的號碼。”


    江建宇替她答道:“以前公司裏留的,我也很意外,這麽久你的電話還沒變。”


    蔣西又提起以前在公司裏的事:“說說你們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麽糗事,越丟臉的越好。”


    佟靜先撇清:“我之前在公司裏可是規規矩矩的,沒什麽可說的。”


    蔣西又把期待的眼神轉到江建宇身上,他清了清嗓子,和風霽月的看向對方:“如果說真有什麽丟臉的事,倒是有一次,佟靜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被派去倫敦出差,結果出了意外,我為了追一個歹徒被人給刺傷的事。”


    佟靜直到現在想起還是餘驚未定:“那次真要謝謝你,錢包裏有我的護照,連護照都丟了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迴去了。”


    江建宇反問蔣西:“這算不算是一件丟臉的事。”


    “哇,你原來這麽厲害,徒手追歹徒,一般人做不到。”蔣西趁機又是一頓誇讚,她問:“不過你們倆從前又是一個公司的,關係又這麽好,你們……咳,我就八卦一下啊,江總,你就沒打算追過她麽。”


    蔣西指向佟靜:“不是我自誇,我這個朋友呢,長的漂亮個性又好,很少有男人不喜歡她的。”


    蔣西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望向江建宇。


    江建宇失笑,帶著幾分開玩笑的語氣:“追她?我是有追過啊,不過她太難追了,後來我就放棄了。”


    聽到答案不僅是蔣西鬆了一口氣,佟靜也終於把一顆懸著的心給放下了。


    送走蔣西後江建宇開車把佟靜送迴去。


    一路上江建宇還在和她說著蔣西:“你這個朋友也是挺可愛的,說話也風趣。”


    佟靜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了那天江建宇和她說你現在不喜歡我可以,但也沒必要要這麽急著把我推給其他人時無可奈何的表情,而現在江建宇竟然能這麽自如的和她談起蔣西,她真是有些猜不到他的心思。


    “是啊,蔣西這個人身上雖說是有點小毛病,但人是很好的。”


    佟靜這麽說完後江建宇沒有再迴話了,佟靜抬頭看了一眼對方認真的側顏,狹小的空間突然讓她覺得坐立難安。氣氛陷入一種凝滯的尷尬中,佟靜隻是掩飾地偏過頭去開了一點車窗,一絲冷風倏然從窗縫裏灌透進來,涼颼颼的,再抬眼,連窗外的風景也顯得有幾分寂寥。


    停車前,江建宇悵然若失的問:“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佟靜解安全帶的動作一滯,疑惑地看他。


    “剛才我和你說你的那個朋友不錯,其實我是想試探你對我的感情,佟靜,如果你真的有一絲表現的嫉妒,不滿,我也會強逼自己留下你。”江建宇放下車窗後點煙,他偏頭深情地看著她,扯出了一抹苦笑:“但我真沒有在你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我想要看到的情緒,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太失敗,半年多了,我竟然沒有一點辦法讓你對我產生一絲興趣,到底比起周臣弈,我哪點比他差,你能告訴我麽。”


    江建宇的話音剛落,單手拖住佟靜的下巴,逼迫的要靠近她。


    佟靜突然又想起了上次的經驗,她竭力地克製住自己想要逃脫的生理反應,認命地閉上眼。


    而江建宇卻因為佟靜這個動作有了片刻的失神,他看著佟靜緊閉著的不斷顫抖的纖細睫毛,一個想要報複周臣弈的念頭一閃而過。


    他傾身更加湊近了佟靜細膩的肌膚,距離這麽近,他察覺到她的睫毛抖地更加厲害了。


    江建宇的吻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是佟靜往日裏的音容笑靨。


    這段時間來和佟靜獨自相處的時光就如同人到暮年最後的走馬觀花,不斷地反複地痛苦而又愉快地在他的腦海裏旋轉著。


    以至於這些年對周家的仇恨也被深深的覆蓋掩埋。


    明明他接近佟靜的初衷是要報複周臣弈,他要讓他恨,讓他痛,也嚐盡被人背叛拋棄的滋味,現在看來卻輸了自己。


    佟靜遲遲等不到對方的吻,悄悄地睜開眼就看到江建宇一拳頭砸在座墊上。


    她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說:“你別做傻事啊。”


    江建宇雙眼血紅,又是對準車門接二連三的兩拳。


    佟靜慌張地要去開車門,就聽到江建宇壓抑而又痛苦的聲音:“你走吧,不用等到一年之約,我放你自由!”


    佟靜聞言,心頭突地一跳,她快速地掀開車門下車,跑了一段路,靜止的空間裏隻聽到她蹬,蹬,蹬,越來越慢的腳步聲,離她的住所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她的腳步兀然停下,她驀然迴頭,順著一盞,兩盞,三盞……的路燈看到了車裏江建宇背對著她的微微顫抖的背脊。


    她就這麽自由了?


    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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