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臣弈甩門出去,走廊盡頭一個身影突然縮了縮,楞在那裏。


    “小遠。”


    周鑫遠見行蹤暴露扭頭就跑。


    “周鑫遠!你站住!”周臣弈帶著戾氣厲聲喝止。


    “老爸。”周鑫遠唯能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走,我帶你走。”周臣弈走過來,強硬地拖住周鑫遠虛軟的手臂。


    被莫名其妙地拉到大門口周鑫遠不情不願地要拿另一手去撥,扒住大門的金屬門把不放,理直氣壯地嚎叫:“你們吵架了,你就要把我送走是不是!”


    夜安靜的隻聽到風吹動樹梢的沙沙聲,周鑫遠稚嫩的嗓子都快喊啞了。


    周臣弈氣不得,他粗魯地用指尖把垂落在眼前的發絲梳理到耳後,半蹲下來與周鑫遠虎圓的眼瞳平視,森冷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眼底,靜如止水下有暗流磅礴積蓄,周臣弈的目光傳遞來肅穆堅定的光。


    不同以往,周臣弈低沉的問:“兒子,你相信我麽。”


    周鑫遠喉嚨間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嗚咽聲:“老爸……”


    “乖。”周臣弈粗糲的手心揉了揉周鑫遠還在耷拉的腦袋:“你以後就會懂,我是為你好。”


    好半天周鑫遠委屈的撅嘴,問:“那她呢?”


    周臣弈布滿血絲的眼底更多的是疲憊:“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少管。”


    一夜過後周鑫遠就如同人間蒸發,周臣弈更是不見人影,就連家裏的保姆也被辭退。每天佟靜能做的事就是不斷地撥打著周臣弈的電話。而周臣弈的手機起初還打的通,到後來就幹淨利落地直接關機。


    佟靜無法就這樣坐以待斃,她已經缺席了兒子的第一個七年,不想繼續缺席周鑫遠的第二個七年,第三個七年……


    佟靜想了很久,唯能想到的隻有蔣林。


    蔣林住的還是周永康生前留下的豪宅,佟靜到達時蔣林正在院落裏澆花,玻璃花房裏明媚的陽光填滿每個空氣的間隙。


    “佟靜,你來我這裏做什麽?”蔣林停下手上的動作,厭倦的問:“又打算特地登門來諷刺我。”


    佟靜心思沉靜:“伯母,鑫遠在你這裏吧。”


    “不在我這。”蔣林重重地把手上的噴壺砸在地上,冷笑:“佟靜,我明白的告訴你,就算他是在這,我也不會把我孫子交給你。就算現在我們周家是沒落了,但我們周家的小孩我們自己會管,不勞你費心。”


    “那周臣弈呢,我這幾天一直聯係不上他,他把鑫遠帶到哪裏去了,你一定知道的。”佟靜自以為起初的氣勢還狗,但一句話說完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連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伯母,你這麽想我我也沒有辦法,我承認我剛認識你那年對你很有抵觸,冒犯了你,但我現在可以和你道歉。”


    蔣林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轉眼又好像迴到了當年,他的兒子周臣弈有一天突然迴來同她說自己讓一個女人懷孕了。周家到周臣弈這一代是一脈單傳,他是獨子,傳宗接代是好事,更何況是蔣林知道自己兒子的情況特殊。


    周臣弈一直對女人沒有x衝動,她曾經以為這是病,明裏暗裏問了不少醫生,結果周臣弈突然跟她說自己搞大了別的女孩的肚子,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第二天蔣林就去見了那個叫做佟靜的女孩,稱作女孩也真不為過,那一年佟靜也不過剛滿20,一臉稚氣未脫。頂著七個月的大肚,紅著眼圈的樣子真叫人心疼。本來蔣林隻是想在暗處探風,但不知不覺中兩人竟然相談甚歡,佟靜那時候還歡喜叫她蔣阿姨。


    但沒多久周臣弈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僵局,在周臣弈喊蔣林媽的那一刻,佟靜突然像發了瘋一樣地往她身上丟東西,佟靜的嘴裏還不斷地哭嚎著她是個騙子。接二連三桌上的水果都被丟光了,佟靜最後竟然失心瘋一樣徒手扒了一個榴蓮就往蔣林在的方向扔。


    這麽一個“好兒媳”是誰也消受不了。


    自從那一次蔣林對佟靜的印象就好不了,幾個月後好不容易佟靜給她添了一個寶貝孫子,蔣林就這樣不出現也說不過去,她還僥幸的想過佟靜這個女孩雖然難相處,但好歹也是孩子的媽,她也還小,不懂事,或許相處下來她會懂她這個未來婆婆對她的好。


    這麽一想通蔣林就讓人燉了雞湯親自送去,結果佟靜見到她一聲不響,很不領情就算了,還把雞湯的罐子都砸了,指著門的位置就讓她滾。


    蔣林到現在還記得佟靜最後是這麽說的。


    “我恨你,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兒子都讓我惡心,你們毀了我的人生,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人老了,近的記不清,但那些舊賬倒是翻地一清二楚。


    電視劇裏總是演著一句話,女人何必為難女人,但這個結讓她如何打開。


    到最後蔣林嘲諷的說:“我這個兒子一貫行事瀟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聯係他。”


    果然還是這樣。


    佟靜突然感覺眼角有些幹澀的難受,動了動唇,但有些話終究沒有說出口,隻能微微側過頭。這時,卻突然聽到蔣林下半句未完的話:“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他留的號碼,不怕死的,你就去找她吧。”


    佟靜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就這麽看著蔣林,隻見對方隻是稍帶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走到沙發上找到一個寫了一串電話號碼的紙遞給她。


    紙上的字已經幹透。


    蔣林道:“我不是幫你,隻是可憐我的孫兒,他能留在a市便是最好的。”


    接過手上的東西佟靜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她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是铩羽而歸,沒想到……


    她的眼眶裏攏上了一點熱意。


    唯有捏著手上的薄紙不斷致謝:“謝謝,謝謝你。”


    佟靜的手機沒電了,她在街上找了個電話亭,站在灰溜溜下過雨的濕滑道路上撥打著紙上寫的號碼。


    兩聲撥通以後,一個清亮的男聲響了起來:“喂?”


    這個聲音和周臣弈的相差甚遠,佟靜有一瞬間懷疑蔣林是不是又在耍她。


    “喂?不說話,你找周臣弈麽,我讓他來聽。”


    聽到那三個字後,佟靜瞬間鬆了口氣:“那麻煩你了。”


    遠遠佟靜聽到這個男人衝另一邊喊:“周臣弈,有人找,女人!”接著是一堆亂哄哄的雜音。


    過了一會,對方對佟靜說:“他現在瘋了,我看你還是找時間再打給他吧。”


    在男人匆匆忙忙要收線前,佟靜焦急地喊了一句:“等等,你們在哪裏?”


    隻聞聽筒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地名。


    藍喧酒吧。


    佟靜找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後的事。


    酒吧裏裝潢稍遜,但走在裏麵人擠人,顯得過於熱鬧。


    酒吧深處是一個舞池,此刻伴隨著強勁魅惑的音樂幾個近乎全x的女人半遮豪x地在跳著鋼管舞。


    她四下尋找著周臣弈的蹤跡,卻聽到有一處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歡唿聲。


    像是源於某種特殊的感應,佟靜勉強地挪動著腳步走進去看,一把紅色的鈔票刷地一下被人拋在空中,然後紛散奢侈地飄落下來。


    人群之中,有一個人走出來,指著一個鋼管女x叫囂:“你,過來陪我。”


    佟靜傻傻地站在那,從沒想到眼前這個放浪形骸的人會是周臣弈。


    轉眼,周臣弈就摟住那個女人走下去,一群人坐在皮沙發,笑鬧不停。


    而周臣弈則是單獨和女人*,他本來就生的俊朗疏眉,氣質卓絕,就算沒有錢也會吸引很多女人的那種皮相,不知是說了什麽,被他摟在懷裏的女人雙頰酡紅,一句一個:“不要,你好壞。”


    看著佟靜喉嚨眼直冒惡心。


    她走過去,一掌按在茶幾上,和聲細語的說:“周臣弈,我們出來談談。”


    “佟靜?”周臣弈看著她的時候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很快雙眼聚焦後,嘴角一挑:“你來要做什麽?”


    “周臣弈,我最後給你個機會,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談?談什麽。”周臣弈的眼冷下來,銳利地眯起:“佟靜,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周臣弈懷裏的女人不依了,想要抓住眼前的金主,嫉妒道:“這瘋女人是誰啊?”


    周臣弈冷靜的目光依舊和佟靜對上,但嘴上卻抹清關係:“不認識。”


    佟靜被逼急了,指著周臣弈對著他懷裏的女人問:“你知道這個人是誰麽,前陣子剛剛宣布破產的華晟集團你聽說過嗎,他就是曾經華晟的老板周臣弈,你以為你現在賴上他就是釣到富二代,金龜婿麽,到時候欠債上門的時候還不知道要他用什麽還。”


    那個女人明顯一愣,周臣弈在a市誰不知道,本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竟然現在也淪落到這個小酒吧裏尋歡作樂,他本來以為是個什麽人物,或許就像這個女人說的和他好上了,以後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這麽清明的捋清利弊,女人就像蛇一樣不動聲色地從周臣弈懷裏滑出來,風x地撥弄了一下頭發不好意思道:“這位先生,我突然想起我等下還有事,就先走了,我們改天……改天。”


    鋼管女x的話戛然而止,周臣弈正麵色鐵青地捏住她的“三寸”。


    威逼道:“我已經付你錢了,想走沒那麽容易!”


    “哇操。”女人突然變臉惱怒:“你捏弄我了,一個敗家之犬有什麽本事再這麽目中無人的亂吠,對不起,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有錢就是爺,沒錢沒權在我眼中不過隻是個廢物。”


    在對方罵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周臣弈手上的力道一鬆,人就早已溜走消失不見。


    而周臣弈本來的那群狐朋狗友也都稀稀拉拉散盡,唯有坐著一個劉景希。


    見已到這種情況劉景希站起來,低歎了一口氣,對他們說:“你們這樣何必呢,好好談談,我去外麵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都會一條一條的迴讀者的評論,現在都好怕看到評論,我真是太脆弱了,還是繼續碼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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