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陰寒冷風吹刮而過。


    老舊公寓前,往來的路人不自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眼神奇怪地環顧一圈四周,紛紛低下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路邊的路燈忽明忽暗,光線急劇閃爍。


    砰的一聲,碎片四濺,一盞盞路燈瞬間熄滅,這裏徹底陷入漆黑當中。


    黑球相距孟舟幾米之外,一對碧眼豎起盯著他,身上的毛發直立,彎弓著身,口中發出低吼。


    一絲絲黑氣,從孟舟所在位置散出,將他整個人籠罩。


    霎時間,路麵上飛沙走石,從孟舟身上散發出黑氣,大有不斷擴張之勢頭。


    “喵!”


    黑球眼中泛著碧綠光澤,張口對著孟舟不斷低吼。


    原地佇立的孟舟,側過頭,被黑氣籠罩著的他,看不清麵容和表情,隻有一對冰冷眼神地穿透黑霧,落在黑球身上。


    感受到孟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黑球起初還朝其低吼一聲,但漸漸口中隻得發出哀鳴,慢慢趴伏在地。


    口中發出輕微嗚咽聲的黑球,盯著孟舟,眼中透出些許焦急。


    “唿~~”


    黑霧中的孟舟,輕唿口氣,眼神漸漸恢複平靜,周遭的黑氣慢慢返迴他的身體。


    “沒事,隻是一時有些心神激動。”


    孟舟開口,搖頭輕聲道。


    遠處的黑球猶豫地盯著孟舟,慢慢來到他的腳邊,用頭蹭著他的褲腳。


    “走吧!”


    轉過身,孟舟看著麵前的老舊公寓,平靜道。


    昏暗的樓道內,散落著各種垃圾,空氣隱隱傳來各種難聞的氣味。


    迴想起之前看到過的卷宗,孟舟帶著黑球向著三樓走去。


    這是一棟老式居民樓,樓道內的牆麵斑駁,牆灰脫落,上麵還有著各種小孩的塗鴉。


    孟舟沉默不語,沒有選擇直接出現在三樓,而是選擇走上去。


    黑球很是不解,但也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


    三樓有兩間住戶,一左一右,其中一間房門前,散落著淩亂的白花和一些紙錢。


    孟舟站在這戶人家的門前,臉上破天荒地露出猶豫的表情。


    他手放在門前,有些想要敲門,卻又遲遲不敲。


    這讓邊上的黑球看到,小眼中升起疑惑不解。


    自從跟著孟舟,這麽久了,它還是第一次看到孟舟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就在孟舟猶豫間,麵前的房門打開了。


    一位提著垃圾袋,滿頭白發、神色憔悴的老婦人,疑惑地看著門口的孟舟。


    老婦人眼中似乎還帶著經久不散的哀傷,上下打量著孟舟,嘶啞著嗓音問道,“你是?”


    孟舟盯著老婦人,露出一個和藹地笑容。


    “阿姨,這裏是李向家嗎?”


    李向的母親,孫淑珍猶豫著點頭,“這裏是李向家,我是他母親,你是?”


    孟舟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依舊溫和笑道:“我是他的朋友,剛好路過京都,想來看看他。”


    孫淑珍愣了一下,還是讓開身位,讓孟舟進了屋。


    一進屋,孟舟就聞到一股極其濃鬱的中藥味道。


    來到沙發坐下後,孟舟迴想起在那份卷宗中看到的一則案件,低聲問道:“阿姨,我看門口那些東西...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意外?”


    聞言,孫淑珍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默默地點頭。


    孟舟見狀,追問道:“是不是李向哥....”


    孫淑珍沉默著點頭。


    【李某及其妻子,六月七日自縊於家中,暫無線索】


    當看到特調局卷宗內的這份案件的描述時,孟舟沒覺得有什麽,隻是通過案件描述發現了一些情況。


    但當他來到這公寓時,意外地察覺出了自己頗為熟悉的氣息。


    而現在,坐在李向家中的沙發,確定了這個消息後,孟舟也是一陣晃神。


    自從剝離出神性,化為分身閻羅王,孟舟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有些悲傷的情緒了。


    看著陷入沉默當中的孟舟, 李向的母親孫淑珍一邊掏出張手帕抹著眼淚,一邊安慰著他。


    “小夥子,你能來看看李向已經不錯了,隻是...隻是...”


    說著,孫淑珍已是止不住淚流了。


    “他和嫂子是怎麽死的?”


    孫淑珍抹著眼淚,嗓音嘶啞道:“上吊自殺的,留下了小年這個苦命的孩子,小夥子你說,他們...他們怎麽就會想不通呢?”


    “阿姨,之前他們不是在江城的嗎?怎麽會來到京都?”


    “李向沒和你說?”


    “說什麽?”


    孫淑珍沒說話,而是起身,帶著孟舟來到那散發中藥味最濃鬱的房間門口。


    “這是小年的房間?”


    “是啊。”


    孫淑珍低沉的迴了他一聲,輕輕推開房門。


    瞬間,刺鼻而濃鬱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小年她啊,得了大病,他們兩口子為了給她治病,搬家來到了京都。”


    說完,孫淑珍垂下頭,擦拭著眼淚。


    孟舟沒有說話,默默來到李小年的床前。


    此時的李小年骨瘦如柴,臉色霜白,毫無血色。


    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李小年,孟舟輕輕伸出手,撫摸著她蒼白的小臉。


    “小年得了什麽病?”


    “唉,腦瘤,醫生說已經是晚期了。”


    孫淑珍慈愛地看著熟睡的李小年,語氣低沉地迴答道。


    孟舟沒說話,一道靈力自掌心而出,傳入李小年體內,探查著她的情況。


    沒多時,他收迴手掌,沉默不語。


    李小年已經是生機斷絕,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


    而剛剛收迴手掌,熟睡的李小年便蘇醒了。


    她看著床邊的孟舟, 虛弱地開口:“孟叔叔?”


    孟舟俯下身,右手落在她微涼的小臉上,語氣輕柔道:“給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哥哥。”


    李小年用小臉蹭著孟舟的掌心,低聲問道:“孟叔叔,你也是來看爸爸和媽媽的嗎?”


    孟舟側頭看向孫淑珍,孫淑珍搖頭,小聲說道:“她還不知道。”


    轉過頭,孟舟微笑道:“是啊,我是來找他們的。”


    “那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小年已經好久沒看到他們了。”


    李小年一雙眼睛泛著光,盯著孟舟,似乎在祈求他能知道。


    “他們啊,很快就會迴來的,你放心吧!”


    孟舟輕輕捏了捏李小年的臉,微笑道。


    一旁的孫淑珍見狀,欲言又止。


    “嗯!我相信叔叔的話,他們會迴來的。媽媽說,等小年的頭發再長起來,還要給我梳辮子呢。”


    看著李小年那因為化療而逐漸凋零的頭發,孟舟重重地點頭。


    “那你快睡吧!下次,叔叔再來看你,叔叔一直答應給你的禮物,還沒有兌現呢。”


    說罷,他給李小年渡過一道靈氣,又拍了拍她的臉,離開了房間。


    孫淑珍紅著眼圈,有些抽泣地說道:“小年,快睡覺吧!”


    李小年乖巧地嗯了一聲。


    孫淑珍給她輕輕拉起被子後,緩緩離開房間。


    而當房間門關上的時候,一行淚水,從李小年的眼眶內流出。


    其實,她什麽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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