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仙姑說罷,對葉子衿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瞬間,葉子衿心亂如麻,怔怔望著老師那張期待的臉。


    身邊眾人,顯然並不知道蕭良和葉子衿還有這麽一段過去。


    龍羽眼睛一亮,沉聲道:“要是這樣的話,葉小姐還真可以試一試,蕭良是個重感情的人,別管現在有沒有分開,至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蕭小子肯定很在意她。”


    “等下等下。”


    沈紅袖小聲道:“可是兩人現在都已經分開了,就算再深的感情,現在也早就應該忘了吧,師弟可是已經成婚的人了。”


    “是啊,我不行的。”


    葉子衿輕輕搖頭,一臉緊張之色。


    “行不行,總要試試才知道。”


    龍羽沉聲道:“葉小姐,你就當是幫幫大家,無論成與不成大家都能接受,蕭良身上肩負著太多東西,他不能就此倒下。”


    說完,他同樣對葉子衿深深鞠了一躬。


    “你……你們……”


    葉子衿望著四周一道道期盼的眼神,目光轉向一旁表情安詳的蕭良。


    那段被她封存已久的記憶,不受控製的如潮水般湧來。


    “喂,你猜猜我這次考了多少分?”


    “小葉同學,我這衣服髒了,你能不能幫我洗洗?”


    “喏!給你的生日禮物,我可是花了半個月折的花,等以後畢業賺錢了,我一定每年都給你買一大把真花……”


    “蕭良,我爸媽說,讓我們不要再聯係了,但你放心,我不會聽他們的話。”


    “蕭良,對不起,我食言了……”


    “……”


    那天天晴日暖,她站在宿舍樓前,目送蕭良提著行李走出校門,駐足看了許久。


    直到遠去的公交車從校門口緩緩駛離,她再也沒有發自內心的笑過。


    幾年時間,白駒過隙。


    她每年都會去看望蕭良的母親,想要得到一點蕭良的消息,可惜每次都隻能失望而歸。


    後來,當再一次見到蕭良的那一刻,她內心既驚喜又忐忑。


    驚喜兩人再度重逢,也忐忑自己無顏麵對蕭良。


    和大多數狗血劇本大致雷同,在當年年少無知時,迫於壓力放棄了摯愛的人。


    後來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卻已經弄丟了那個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少年。


    葉子衿眼圈通紅,一步一步,認真來到蕭良跟前。


    她俯下身,仔細端詳著蕭良的臉,一如當年那般深情,隻是少了幾分年少的純真。


    “如果換個時間相遇,我們會不會也能走到最後?”


    “對不起。”


    葉子衿捂著臉,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指縫大滴滾落。


    她壓抑了幾年,甚至本打算壓抑一生的情感,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她沒想挽迴什麽,隻是想彌補當年的遺憾,補上這段感情給兩人帶來的傷痕。


    “會的。”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眾人迴頭望去,便看到喬嫣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人群後方,正大步走來。


    葉子衿急忙擦幹眼淚,慌亂起身道:“我……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想……喚醒他。”


    “我明白。”


    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慌張,喬嫣然溫柔一笑。


    “如果換個時間相遇,你們一定會走到最後。”


    “但是……”


    喬嫣然眨了眨眼,目光轉向蕭良,眼中帶著近乎執拗的深情,“無論我與他相遇在什麽時間,我都不會放開他的手,就像此刻……如果他再也無法醒來,我會與他一起沉眠。”


    此話一出,葉子衿心神劇震,眼中漫起一層水霧,緩緩低下了頭。


    “所以,你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喬嫣然不置可否,輕輕拉起蕭良的手,一雙美目片刻不離蕭良的臉。


    “好啦,起床了,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去?”


    “大家都在擔心你,聽話好嗎?乖……”


    似乎感受到手心的溫度,蕭良眼皮輕微動了動,像是極力想要睜開。


    他聽到耳畔傳來熟悉而又溫柔的低語,瞬間喚醒了他無盡的眷戀。


    此前的安詳,都被拋諸腦後,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如果不能醒來,這一生的過往將寫滿遺憾。


    腦海中,那原本安詳的聲音也變得尖銳可憎。


    “別聽她的,她是來帶你遭受苦難的人。”


    “隻有睡去,你才能得到解脫。”


    “孩子,繼續放鬆下來吧,感受死亡的溫柔……”


    “……”


    “去你娘的溫柔!”


    蕭良猛然在心底呐喊一句,整個人豁然睜開眼睛,喉嚨中發出陣陣野獸般的嘶吼。


    那是痛苦到極致後,人才能發出的聲音。


    喬嫣然緊緊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


    “不疼,不疼……老公不疼了。”


    “無論生死,我都跟你一起。”


    蕭良眼中流出血淚,怔怔望著喬嫣然那張迷人的臉。


    而葉子衿,早已在不知什麽時候,躲到了人群後麵。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再與她無關。


    蕭良逐漸安靜下來,仿佛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源泉,在他心中迸發,結合喬嫣然那溫柔的聲音,驅散他身上的傷痛。


    “我們一起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一點傷痛嗎?”


    “是啊……死都不怕,還怕疼嗎?”


    “更何況,還有大家陪著我……”


    蕭良掙紮著看向上空,體內一團團狂暴的真氣似乎受到了感召,逐漸融入他腹部化作全新的氣海。


    與此同時,他身體表皮重新滲出一層淺淺的汙垢。


    那狂暴的真氣,已經盡數為他所用,像是初入先天的武者一般,洗滌著他廢掉這幾日在身上累積的汙垢。


    當感知到熟悉的氣海安靜躺在腹部,蕭良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這一刻,他突然悟透了楚牧對他說過的那番話。


    靈源也好,聖主印也罷,所有依靠外物施展的底牌,終究都是身外之物。


    隻有他最初修煉出來的那一枚氣海,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底蘊。


    要想武運昌盛,首先要提升的是自身。


    “成功了。”


    “竟然真的成了。”


    “此乃神跡,真是神跡啊……”


    “……”


    周圍眾人,無不歡欣雀躍。


    如歐陽仙姑等人,盡皆喜極而泣,恨不能代替喬嫣然上前抱一抱蕭良。


    當眾人欣喜若狂之際,蕭良忽然摸了摸自己腫起的半邊臉頰。


    “對了,剛才是打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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