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可謂是毒舌至極,等於把老神王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狠狠刮開撒了一把鹽。


    老神王也猶如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下去。


    “你說的對,是老夫對不住刑川。”


    說完,他紅著眼睛抬起頭,一字一頓道:“可是歸根結底,還是要怪雲上天那群王八蛋,他們為了換取一時和平,將刑川交給了魔物,最終害他慘死。”


    “每每想到此處,老夫便肝腸寸斷,這也是老夫戎馬一生中,最悔恨的一件事。”


    “怪別人?”


    東極神王冷笑道:“你自己的部下,自己不敢護著,讓外人大卸八塊,如今才來說‘悔恨’二字。”


    “我就納悶了,你怕什麽呀你?你怎麽就不敢跟雲上天幹一架?”


    老神王張了張嘴,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顯然不想再吵。


    東極神王見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激動過頭。


    最終,兩大神王在此起彼伏的歎息中,總結出一句‘雲上天不是東西’,爭吵就此作罷。


    一旁,楚牧沉默半天,道:“二位既然吵完了,還是著手處理眼前的事情吧。”


    “對對對。”


    老神王望著一邊的楚牧,眼裏多少帶著幾分羨慕。


    他辛苦修煉一生,最終卻止步於三路王境。


    而楚牧,從下界上來,遇到一點機緣,就已經是四路王境強者。


    兩人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東極神王直接唏噓出聲,“楚兄一突破,就是四路王境,著實讓人望塵莫及。


    本王現在甚至有些慶幸,還好與楚兄是同一陣營,否則以你的天賦,遲早能趕超雲上天那些超級強者。”


    對於兩人的羨慕與讚美,楚牧隻是搖頭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他在人間修煉的時間,也許並不比眼前的兩位神王要短。


    而他付出的辛苦,絕對是上界這些王境強者的數倍。


    除了下界武者,大概很少有人能有毅力在聖人境待上幾百上千年,一直到九次蛻變之後才衝擊王境。


    如果不是下界不允許突破,大概武聖也絕對堅持不到第九次蛻變。


    言歸正傳,三人望著蕭良,一時都沒什麽太好的主意。


    過了一會兒,老神王忽然若有所思道:“要不……咱們給他灌靈氣吧?”


    “灌靈氣?灌多少?怎麽灌?”


    東極神王接連三問,將他問在了原地。


    因為靈源的緣故,他們誰也不知道蕭良對靈氣的承受極限在哪裏。


    萬一灌多了,可能蕭良還沒堅持到醒過來,就已經爆體而亡。


    不過楚牧卻比另外兩位樂觀一些,凝聲道:“我的提議是,我們三個輪流灌輸靈氣,直到靈源無法接納為止。”


    此話一出,老神王和東極神王雙雙倒吸冷氣。


    後者小心翼翼望著楚牧,“楚兄,和蕭公子沒什麽過節吧?”


    楚牧無語道:“我這條命,最早就是他救下來的,我與他情同兄弟,豈能害他?”


    “好,我同意。”


    老神王沉聲道:“如果能救蕭小子,老夫也不是那吝嗇靈氣之人,哪怕這一身修為全都給了他又如何?”


    “我也沒問題。”東極神王緊接著表態。


    楚牧一擼袖子,上前提議道:“那就我先來,等我靈氣耗盡了再換二位。”


    說做就做,他直接將蕭良扶起,開始引渡自己屬於的靈氣。


    四路王境強者,氣海中的靈氣,可以用浩瀚兩個字來形容。


    當他全力灌輸了大概十分鍾後,蕭良那原本像死了一樣的靈源氣海,終於有了些許反饋,開始像正常氣海一樣運轉起來。


    靈氣流經蕭良全身經絡,最終猶如河流匯入大海,統統灌入靈源之中。


    “有效果!繼續,快繼續!”


    兩位神王皆是感應到了蕭良的變化,紛紛喜出望外催促楚牧。


    ……


    早些以前……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緊緊包裹著意識。


    腦海中的一切不斷翻轉、顛倒,產生強烈的暈眩感。


    時間和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完全錯亂,到處都是破碎的聲音。


    忽然,一抹微弱的光亮從斜上方照射下來,將藏於黑暗的混沌照亮了冰山一角。


    那些逝去的破碎的記憶,終於在這一刻被拚湊起了一些。


    “死了?沒死……”


    “這是哪兒?我在做什麽?”


    接二連三的疑惑和念頭,讓蕭良倍感心慌。


    但終歸,意識有了些自主性。


    他想起自己和雲青的兩次碰撞,想起自己強行吸收天地之力,導致身體支離破碎的場景。


    當迴憶起所有的細節,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這就是人死後的世界嗎?


    他一直覺得,人死如燈滅,意識和肉身,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


    那現在的他,又是什麽狀態?


    比起死亡,他更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清醒的夢。


    就在這時,蕭良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強烈的空虛感,主要體現在那近乎枯竭的靈源之上。


    這種疼痛,就像是有人在用牙齒撕扯他的血肉,還當著他的麵大口咀嚼、吞咽下去一般。


    “奶奶的,這到底是什麽孽?連死了都不能擺脫痛苦?”


    正當他疼得死去活來間,他感覺有一股頗為熟悉的力量,匯入了那破碎的氣海之中。


    這股力量極其龐大,絕對不是他區區真神能夠擁有和掌握的。


    可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那破碎的靈源氣海,並沒有產生任何不適感,反而像個漏鬥一樣,不斷鯨吞著這源源不斷的靈氣。


    他不知道靈氣從何而來,但當察覺到痛苦逐漸減輕、靈源發出歡愉的反饋之後,他開始貪婪的、拚命的吸收這股無名靈氣。


    一邊吸收,一邊在心中默念‘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就像一個渴了三天三夜的人,忽然看到有一口井出現在眼前。


    貪婪,已經不足以形容如今的蕭良。


    一開始,他還是順著井口慢慢喝水,到後來,他直接把腦袋插進了井裏,開始貪婪的大口吞噬靈氣。


    正在全力輸出靈氣的楚牧,陡然感覺自己體內真氣的流失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一時間,楚牧雙目瞪得溜圓,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這小子,在主動吸我的靈氣,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半個時辰,恐怕我就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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