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鑽心的痛。


    每一次唿吸,都仿佛將自己的肺生生撕裂一般。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也莫過於此。


    他微微低下頭,額前一縷淩亂的發絲垂在眼簾。


    蕭良抓起一縷,定睛一看,隻見那絲絲縷縷的頭發,宛如雪線一般。


    他拿出鏡子看了一眼,看到自己滿頭銀白,和之前判若兩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頭發是什麽時候變白的。


    不過,他已經不在意了。


    內心僅存的執念指引著他的腳步。


    上第三層,毀掉仙主本體,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執念。


    至於完成之後會如何,會有怎樣的遭遇,他完全不去想。


    如果連唿吸都是一種奢望,那麽死亡又何嚐不是解脫?


    蕭良轉過樓梯,上了第三層。


    曾經清明的雙目,已經一片通紅。


    他已經不在意會在第三層遇見誰,無論是誰,都無法讓他那顆冰冷的心再起波瀾。


    幸運的是,第三層沒有任何人影。


    剩下的人,並沒有出現。


    這空間要比一二層大許多,蕭良機械般轉頭望去,這空蕩蕩的第三層,別說他熟悉的人影,就連想象中仙主的身影也沒有。


    偌大空間裏,隻有一個宛如大號膠囊一樣的罐子。


    蕭良四下看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了這東西。


    除了這個,這房間裏也沒有什麽地方能藏人。


    想到這裏,他眼睛再度變得通紅,悍然拔劍,朝著前方走去。


    ……


    與此同時。


    仙堡外圈的戰場上。


    經過一番驚天動地的戰鬥後,書聖身邊已經發展到了十三人。


    是的,一個沒死,還多了五個。


    這些仙仆中,並不都是對仙主死忠的。


    有些人,天度聖人接觸了許久,都沒有勸動。


    直到起事的這一刻,這些人一咬牙,也加入了叛亂陣營。


    不過即便如此,戰場上的壓力,也並沒有隨之減少。


    剩下的仙仆,一部分完全死忠於仙主,另一部分就算不完全死忠,也信不過書聖等人能成事。


    蕭良和仙主的較量,已經波及到了這裏的每一個人。


    若是蕭良勝了,那些支持蕭良的人,自然可以重獲自由,在蕭良的幫助擺脫仙仆的身份。


    而另一部分人,則是會被蕭良一一清算,下場無比淒慘。


    反過來,也是這個道理。


    書聖等人從出手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退路。


    天空上,仙主正在怒罵他們背信棄義,同時以自己主宰的身份,給那些死忠於自己的仙仆加持力量。


    這些仙仆本來人數就多,再加上主宰的力量加持,一個個狀態無比神勇。


    天度聖人身旁,赫然是之前和蕭良有過交流的紫炎大帝。


    這位昔日的大帝,一開始並不看好蕭良。


    不過後來,看著天度聖人等人戰鬥的虎虎生風,在吃了一波仙主的力量加持之後果斷轉變了立場,選擇站在蕭良這邊。


    用他的話說,就是賭一把大的。


    他們都敗給了仙主,這麽多年來,也唯有一個刑川大帝順利摧毀了上一任仙主的本體,得道成仙。


    算一算,也是一千多年光景了。


    他們就是在賭,賭蕭良就是那個一千多年後的另一個天命之子。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隨著飛升台成為仙墟,無法通往上界之後,這一千多年已經很少有人闖進來了。


    上一次進來的,還是書聖。


    當時書聖也選擇悍然挑戰仙主,不過最終沒能通過試煉,倒在了第二層空間,被迫成為了仙仆。


    紫炎大帝眼看著敵人越來越兇悍,已經快承受不住壓力,當即忍不住破口大罵。


    “那小東西到底能不能行?老子該不會錯信了人吧?”


    “堅持一下吧,可能……可能挑戰還沒結束。”天度聖人在一旁咬牙道。


    “堅持個屁!”


    紫炎大帝捶胸頓足,悲憤道:“老子裝了這麽多年的良民,本以為等到了一個機會,看來今日是要葬身於此了。”


    “再等下去,等仙主一會兒騰出手來,我們將麵臨什麽,本帝可不敢想。”


    “死也要堅持。”


    天度聖人咬牙道:“已經表明立場,你難道還能反悔不成?如果不能,就閉上你的嘴巴,保存體力拖住敵人,不要讓他們靠近仙堡。”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紫炎大帝悠然長歎,內心一片荒涼。


    一旁的書聖本不想搭理他,但眼看著眾人鬥誌越來越低,忍不住出聲嗬斥。


    “都閉嘴,勝負尚未可知,誰也不準說喪氣話,想想你們當初挑戰仙主的時候,都遭遇了什麽,如果那麽輕易就能戰勝仙主,你我又豈會被困在這裏?”


    “你這麽一說,我怎麽感覺更不靠譜了?那小子才大宗師實力啊……你問問大夥,誰的弟子不是半神境起步?”紫炎大帝再度悲憤道。


    書聖一臉冷漠,“你我都清楚,要戰勝仙主,靠的並不是境界,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那倒是……”


    想起千年前的那場試煉,紫炎大帝等人仍舊感覺心有餘悸。


    那絕對是他們成為武者之後,所經曆過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刻。


    用紫炎大帝後來的話說,哪怕閉口不提良心,但凡有一點人性,都很難通過試煉戰勝仙主。


    “真希望那小子能撐過去啊,老夫也好迴去看看炎武大陸那些兔崽子們如今過的如何了。”


    “還有我們蒙雲大陸,想來現在也是一片繁榮……”


    “反正比仙穹大陸強就行。”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總之,爭吵聲逐漸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拚命阻攔這些仙仆,給蕭良爭取時間。


    ……


    至此,半日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再過一個多時辰,宗師武者的壽命,就要支撐不住了。


    這一個時辰,仿佛催趕著蕭良,盡快破壞那‘膠囊’,毀掉仙主本體。


    就在他靠近‘膠囊’的刹那,房間內,又想起仙主那熟悉的聲音。


    “你究竟想要什麽?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很顯然,當蕭良走到這裏後,仙主已經徹底慌了,試圖和蕭良談條件。


    然而,和別人談了半輩子條件的蕭良,此刻連開口的興致都沒有,專心盯著那‘膠囊’,尋求破壞之法。


    看了半天,他直接了當的拿出紅河水,澆築在‘膠囊’之上。


    當河水澆在上方的刹那,仙主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驚恐。


    “等一下,等一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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