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在笑,謝同舟麵容也跟著扭曲起來。


    如果蕭良沒看錯的話,他也在笑,隻是比正常人哭還難看一萬倍。


    “看到我這張臉後,還能笑出來的人並不多,我很好奇,你在笑什麽。”謝同舟忍不住詢問。


    蕭良感慨道:“我在笑,自己還沒見過這世上最美的人長什麽樣子,反倒先一步見到了最醜的一張臉。”


    “哈哈哈……”


    對麵的謝同舟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放聲大笑。


    隻是連這笑聲,聽上去都宛如厲鬼在哭泣。


    “有趣,像你這麽不怕死的人,本尊也見得不多。”


    蕭良平靜道:“蕭某自問,與武閣素無恩怨,莫非謝尊者要平板無辜的殺我?”


    “不不不。”謝同舟搖頭道:“這世上的事,大多離不開原由,就算是武閣殺人,也要師出有名。”


    “那我就好奇了,到底是什麽緣故,讓蕭某招致殺身之禍。”


    謝同舟咧嘴一笑,一字一頓道:“身懷重寶。”


    蕭良愣了愣,隨後失笑起來,神色也逐漸轉冷。


    “如果巧取豪奪就是武閣所謂的師出有名,那我倒是長見識了。”


    謝同舟平靜道:“這世上隻有一種錯,那就是弱小,強者懲戒弱小者,是不需要理由的。”


    蕭良點點頭,懶得再跟謝同舟講道理。


    按照謝同舟的理論,講道理也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


    弱者同強者講道理,多半聲音還沒傳入對方耳朵裏,命就已經沒了。


    這個殘酷而狗血的法則,偏偏在絕大多數時候,更適用於如今的世道。


    “明說了吧,我不想死。”


    迴過神來之後,蕭良攤了攤手,言簡意賅的提出自己的條件。


    他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完成,所以保命,是他的首要目標。


    對麵的謝同舟思索了下,淡淡道:“活命的價碼很高,如果你願意支付的話,可以!”


    “說說看。”蕭良不動聲色道。


    謝同舟麵容扭曲了下,不緊不慢道:“交出靈石,做我弟子。”


    盡管早有預料,但蕭良還是沒想到,謝同舟竟然打著雙重的算盤。


    武閣要靈石,他並不意外,之前瞿若冰就提醒過他。


    但收他為武閣弟子,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我這個半吊子的武者,也有機會成為武閣弟子嗎?”


    謝同舟點點頭,平淡道:“就目前而言,放眼大華九州,有資格做本尊弟子的人,僅你一人而已。”


    蕭良啞然失笑,“多謝抬舉,不過……我已經有師門了。”


    謝同舟好奇道:“哦?什麽樣的師門,比得過武閣?”


    說到這裏,不等蕭良開口,他又搖了搖那鋥亮的光頭。


    “罷了,這不重要,直接說出你師父的名號,本尊殺了他,你便沒有師門了。”


    蕭良咧嘴一笑,“我怕你殺不動。”


    “哈哈哈……”


    謝同舟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張狂與自傲。


    “年輕人,這天下,還有武閣殺不動的人?”


    “那我可說了。”


    “你敢說,本尊便敢殺他。”


    “黃天祁!”


    蕭良口中淡淡吐出三個字。


    謝同舟口中的笑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蕭良。


    被這雙眼睛盯著,蕭良隻覺得一股涼颼颼的風直衝他腦門。


    仿佛下一秒,謝同舟就會一巴掌拍死他。


    “你說誰?”


    蕭良硬著頭皮道:“堂堂武閣尊者,總不至於連山海門都沒聽說過吧?”


    “桀桀……如果是他的弟子,那的確有些棘手。”


    謝同舟喃喃一句,隨後氣息再度鎖定蕭良。


    “你,可有憑證?”


    蕭良心思百轉,久久沉默。


    山海令這樣的珍寶,他是絕對不能拿出來給謝同舟看的。


    要不然,以這老東西貪得無厭的性格,肯定會出手搶奪。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麽東西,能證明他是老黃的弟子。


    “怎麽?拿不出來?”


    謝同舟冷聲道:“無憑無據,你莫不是認為,隻憑黃天祁的名頭,便能嚇到武閣?”


    “謝屠夫,如果你不信他,那麽我呢?”


    就在這時,一道空靈悅耳的聲音悠然在蕭良後方響起。


    蕭良和謝同舟同時轉身望去,便看到一道風華絕代的身影,正邁著蓮步走來。


    “師娘……”


    蕭良望著來人,情不自禁喊了一聲。


    那一身熟悉的白色長裙,在天空一輪皎月與滿地蒼雪的映照下,仿佛沐浴了一層潔白的光輝。


    隻不過,裙子的款式相較從前,愈發的長了,將下半身遮蓋的嚴嚴實實。


    蕭良知道,闊別多日,秦素錦的老化情況,比從前更加嚴重了。


    謝同舟眯起眼睛,神色緊繃了一陣,再度桀桀怪笑起來。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你還留在人間,這九州大地,果然更加熱鬧了。”


    秦素錦孤身前來,從前形影不離的沈紅袖,並沒有跟在後麵。


    蕭良知道秦素錦如今的情況,上次麵對歐陽仙姑強行出手,也就打了個平手。


    麵對謝同舟這種級別的強者,那是萬萬沒勝算的。


    秦素錦優雅的走到蕭良跟前,一雙美目靜靜盯著謝同舟。


    “你方才說,要殺了黃天祁,搶他的弟子?”


    謝同舟沉默了下,淡淡道:“既然是他的弟子,本尊不收也罷,武閣對那樣的強者,自然懷有應有的尊重。


    當然,也僅他一人。”


    秦素錦收迴目光,轉頭對蕭良招唿道:“跟我走。”


    說罷,轉頭便嫋嫋離去。


    蕭良點點頭,一麵感歎於老黃的威名,一麵敬佩秦素錦的霸氣。


    他也沒問秦素錦去哪兒,反正去哪兒都比死在謝同舟手裏強。


    “站住!”


    就在秦素錦走出沒幾步,身後的謝同舟沉著臉開口。


    “我說過,能讓武閣買賬的,天下僅他一人,你秦素錦,不在此列!”


    秦素錦腳步微頓,迴頭淡漠的掃了一眼謝同舟。


    “區區第十六席地尊者,也配張口閉口代表武閣?”


    說話間,秦素錦長袖一揮,一把精致的短刀,向著謝同舟激射而去。


    謝同舟接過短刀,麵色微微一變。


    “卓尊者的絕影刀,……你怎麽會有這東西?”


    秦素錦冷哼一聲,轉頭帶著蕭良離去。


    那清冷的聲音,在謝同舟耳畔久久迴蕩。


    “迴去告訴卓絕,他還欠我一樣東西,改日我會登門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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