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呆呆望著老帥,心中似乎有一堵牆正在慢慢消失。


    他一共見到老帥兩次,但每次都有全新的感悟。


    上一次,老帥教他的是懂規矩、守規矩。


    而這一次,老帥讓他明白了,在規矩以外,還有很多彌足珍貴的東西。


    比如,身為一個軍人的熱血,身為一個武者的良知。


    這些東西,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人告訴他。


    “我明白了,那我沒錯。”蕭良點點頭道。


    話音剛落,薑振上來就是一個大飛踹。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沒錯,合著是我錯了?我不該把你引入戰域唄?”


    “那倒不至於。”


    蕭良搖搖頭,一本正經道:“但我仔細想了想,以我這樣的性子,在影子小隊那樣隨心所欲的地方還好。


    可在規矩森嚴的戰域,或許本身就是一種錯。”


    薑振眯起眼睛,“所以,你小子還真打算脫離戰域?”


    “不錯。”


    蕭良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這次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找老帥卸任的。”


    “你小子……”


    薑振有些急了,抬腳便要再踹。


    老帥揮揮手,將他攔下。


    “你聽他繼續說。”


    蕭良道:“在雪羽山的整個過程中,我不止一次深思熟慮,最後才下了這個決心。”


    “從成為猛虎戰域將官,特別是兩省總軍督後,我的心態就變了許多。


    那些榮耀的頭銜,可以將我捧得很高很高,可同時,也是一種莫大的責任,無法讓我遠行。”


    說到這裏,蕭良燦爛的笑了笑,眼中浮現一抹懷念。


    “現在想想,我或許還是更適合做一個衝鋒陷陣的小兵,而不是位高權重的指揮官。”


    薑振眉頭緊鎖,臉色一點點變得不自然。


    蕭良是他帶入戰域的,無論對蕭良本人,還是對戰域,都是一種雙贏的選擇。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不管蕭良犯了什麽錯,捅了什麽簍子,他都能跟在後麵,默默的為他擦屁股。


    可薑振唯獨沒想過,蕭良會以如此決絕的姿態提出告別,告別迴歸了不到半年的軍營。


    老帥並沒有太多表示,靜靜聽著蕭良把話說完,才緩緩問道:“這是你最後的選擇?”


    “沒錯,望老帥成全。”蕭良重重點頭。


    老帥重新坐在椅子上,悠然道:“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老帥請說。”


    “你是厭倦了與宗門的紛爭,想迴寧城安安穩穩過日子。


    還是鍾不歸的死,給你帶來了很多觸動,以至於讓你自責到無法麵對。”


    “都不是。”


    蕭良搖搖頭,想了許久,才艱難道:“隻是突然想給自己放放假。”


    “老帥,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小子就是太累了在說胡話,等我迴去好好給他鬆鬆筋骨,他就不想走了。”薑振急忙出聲道。


    老帥瞥了一眼薑振,悠然笑道:“我倒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薑振一愣,皺眉道:“老帥……”


    老帥沒讓他把話說完,笑著問道:“我問你,你累嗎?”


    薑振不甘的收迴目光,無奈點頭。


    累,當然累。


    作為一方戰域軍主,特別是八大軍主之首,他每天要操心的事情,絕不隻是宗門之患。


    還有太多太多,讓他感覺有心無力的事情。


    “可這是我輩軍人應該做的,軍營就是我們的歸宿,扞衛是我們的職責。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我也累啊。”


    老帥悠然道:“ 有時候想想這戎馬倥傯的一生,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年輕時走遍了大華的每個角落,卻沒來得及認真看看這大好河山。


    看到的,隻有滿目的屍骸和鮮血,征戰和殺戮。


    你說這是軍人的職責所在,卻又何嚐不是一種殘酷,對自己的殘酷。”


    說到這裏,老帥轉頭望向蕭良,眼裏露出一抹長輩的慈愛。


    “你想離開軍營,我可以成全你,趁著年輕,替我看看這片扞衛了一輩子的河山。”


    “多謝老帥!”


    “別著急,我的話還沒說完。”


    老帥擺擺手,道:“你想休息,我可以放你離開,但你若是想無官一身輕,恐怕不行。”


    “什麽意思?”蕭良一臉懵逼。


    “蕭良聽令。”


    老帥神情一肅,眼中威嚴四射。


    蕭良急忙站得筆直,靜靜等候命令。


    “由於你之前所犯的嚴重錯誤,革去你兩省總軍督一職,以及猛虎戰域將官職銜。”


    “是!”


    “蕭良聽令!”


    “到!”


    “自即日起,任命你為北部迴廊使。”


    老帥聽完,蕭良瞠目結舌。


    北部迴廊使,這個稱唿,他聽都沒聽說過。


    聽上去,甚至不像是個官稱。


    “這是啥,負責往北部送信的嗎?”


    “送你妹的信!”


    薑振沒好氣道:“這是個很特殊的職位,和戰域有本質區別,你不是一直嫌棄戰域的規矩多,不讓你快意恩仇嗎?


    現在好了,北部迴廊剛開,那裏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著你。


    你也不需要立刻去赴任,等到時機成熟,或者想去的時候再去也可以。”


    “可我還是不知道,北部迴廊到底是什麽,在哪裏啊。”蕭良懵逼道。


    老帥和薑振對望一眼,前者輕輕點了點頭。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猛虎戰域和飛鷹戰域到底在哪裏嗎?”


    “不錯,那張地圖?”


    薑振平靜道:“那張地圖,是西部迴廊的地圖。”


    “還是從頭說起吧。”


    老帥緩緩道;“西部迴廊的曆史,如果追溯起來,已經有近千年的曆史了。”


    “根據秘史記載,一千多年前,昆侖西部,曾發生過一次巨大的雪崩。


    雪崩過後,在一座山脊正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正中心,是一扇半透明的門。


    當時一些在昆侖附近的大門派,曾派人開啟過那扇門,門的背後,是一條長長的迴廊……”


    蕭良目光一凝,連忙詢問道:“那麽迴廊後麵呢?”


    “迴廊盡頭,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另一個世界?”


    蕭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麽多年來,在他的認知裏,這個星球和世界的模樣,早已定格成型。


    在聽聞猛虎戰域和飛鷹兩大神秘戰域的時候,他也隻是認為,兩大戰域在他不知道的某一個角落。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位高權重的老帥口中,聽到“另一個世界”。


    “不錯,你可以這樣理解。”


    蕭良忽然想到,老黃曾經說過的蒼穹頂,以及天人之地。


    他心思一動,連忙問道:“老帥所說的,是各大宗門苦苦尋找的天人之地嗎?”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薑振和老帥,雙雙搖了搖頭。


    “並不是,天人之地究竟在何處出現,至今還是一個謎團,或許隻有解開所有的山海卷軸,才能找到天人之地。


    目前已經發現的三大迴廊之外,都不是天人之地。”


    “那是什麽?”


    “人,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


    薑振接口道:“一千多年前發現的迴廊之外,有和我們一樣的山川河流,也有人類生活居住的城邦。


    唯一和我們不同的,那裏真氣充沛,隨處可見的武道強者。


    當時進入迴廊的那一批宗門高手,近乎全軍覆沒,隻有一個人僥幸活著走出了迴廊,帶迴了裏麵的消息。


    從那之後,迴廊內外的戰亂,便開始了。


    迴廊另一端的人想要出來,占領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


    最早的時候,西部雪域附近的各大宗門拚死抵抗,雙方在迴廊內外展開了無休止的廝殺。


    但隨著時間推移,在見識到迴廊內武者力量的強大之後,昆侖附近以縹緲山莊為首的宗門先後選擇了臣服,與迴廊內的人內外勾結。


    史書記載,曾有一批迴廊內的強大武者通過迴廊,對西域一些小國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奴役和屠戮。


    一直到迴廊開啟後的二十多年後,一個叫做山海門的門派名聲鵲起。


    當時的山海門主,在西域昆侖山巔,力斬異域強者,解放了被奴役的小國。


    後來,這位山海門初代門主率部殺入迴廊之內,打下了迴廊外的大片疆域,直至輪迴河畔才沒有繼續向前,這也就是猛虎戰域如今的所在地。”


    說到這裏,薑振接著道:“又過了大概七百年,幾經王朝更迭,最初的古山海門早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西部迴廊之外,鎮守的武者換了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


    三百多年前,遙遠的東部海域,一座小道上發現了第二個迴廊,也就是東部迴廊。”


    “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當時的官府立即秘密調集武者前去鎮守。


    那一戰同樣很慘烈,九州各大隱門和宗門興風作亂,想要迎接新的主子稱霸世界。


    後來,一個自稱山海門門主的人出現,帶著幾千武者義無反顧進入了東部迴廊之內。


    戰爭持續了數年,在宗門與異域人的內外攻勢下,山海門眾死傷無數,可九州大地加入山海門的武者,卻越來越多。


    最終,山海門大破異域和宗門聯盟,在東部迴廊外建立城池,禦敵於外。”


    蕭良聽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除了震驚於異域真的存在之外,他更敬佩的,是曆代山海門主。


    這個上下貫穿了一千多年的宗門,每逢有迴廊出現,就會挺身而出。


    兩次大破異域,第二次,甚至連宗門都下場參戰,戰爭慘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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