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舞廳裏,死一般的安靜。


    老五本名袁五,是如夢舞廳的明麵老板,混跡在這裏的人,沒有人不認識他。


    平日裏,袁五一向是橫行無忌。


    放眼寧城,地下法則的所有秩序,都是四海樓創建的。


    而袁五本身,也是四海樓的締造者之一。


    放眼寧城,除了那些世家豪門之外,無人敢小覷他。


    可就是這樣一位人物,此刻直挺挺的跪在蕭良麵前。


    那誠惶誠恐的語氣,就仿佛蕭良是什麽惹不起的大人物。


    魏辰傻眼了。


    就連柳建德,也張大嘴巴,久久迴不過神來。


    最為震驚的,還要當屬蕭良身邊的喬嫣然。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忽然看不懂蕭良了。


    從上次在星光娛樂城,到藥材廠房,再到今天。


    蕭良身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喬羽則是一臉崇拜的望著蕭良,一如當初在酒吧被人碰瓷時產生的崇敬之情。


    柳建德見勢不妙,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四海樓他沒打過交道,但他這樣的豪門旁係子弟,在四海樓這些骨幹人員眼中,也沒什麽值得忌憚的。


    這姓蕭的,到底是什麽身份?


    袁五已經顧不上麵子不麵子,他知道自己一旦觸怒蕭良的後果。


    就算蕭良不廢了他,迴去之後鄭弘也不會饒他。


    “蕭先生,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會再參與這些事了。”


    蕭良瞥了一眼魏辰,淡淡道:“怎麽迴事,說說吧。”


    袁五咽了口唾沫,滿臉恨意的望向魏辰。


    “是他,昨晚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袁五咬著牙,將昨晚魏辰的密謀,簡單跟蕭良說了一遍。


    蕭良轉頭望向魏辰,那平淡的目光,讓魏辰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緊咬著牙關,沒有開口求饒。


    身邊的柳建德,還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柳兄,你快說句話啊。”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袁五眼睛都紅了。


    “蕭先生,我這就廢掉魏辰的雙腿,把他從寧城丟出去,免得他再找蕭先生的麻煩。”


    魏辰聽完,臉色瞬間蒼白沒了血色。


    他躲在柳建德身後,顫聲道:“五爺,你不能這樣對我,大不了五百萬我不要了,你放我一馬行嗎?”


    袁五見蕭良沒有反對,獰笑著站起身,從後方抄起一根木棍,一步步朝魏辰走去。


    魏辰差點當場嚇尿,哆哆嗦嗦道:“五爺,五爺饒命啊。”


    說話間,他緊緊攥著柳建德胳膊。


    “柳兄,拉兄弟一把。”


    柳建德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道:“五爺,今天這件事是個誤會,我是柳家人,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件事就此揭過吧。”


    “柳家?”


    袁五一巴掌抽在柳建德臉上,怒吼道:“你他嗎還要麵子,蕭先生的麵子往哪兒放?給我滾一邊去!”


    柳建德捂著臉,不敢再說,滿臉驚恐的讓到一旁。


    此時,袁五已經提著棍子到了魏辰麵前。


    “五爺,饒命,饒了我……啊!”


    木棍帶著唿嘯的風聲,重重砸在魏辰膝蓋處。


    作為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魏辰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一條腿當場骨折,單膝跪了下來。


    一瞬間,眼淚鼻涕,順著魏辰臉頰流淌。


    他的喉嚨嘶吼,“五爺,我錯了……”


    哢嚓!


    又是一聲脆響,棍子和魏辰另一條腿同時斷裂,魏辰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袁五丟下棍子,轉頭望向蕭良,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蕭先生,這樣處理行嗎?要不我幹脆把他丟到護城河裏去。”


    蕭良沒迴話,隻是低聲對喬嫣然和喬羽招唿。


    “走吧。”


    三人越過人群,在一眾敬畏且忌憚的眼神中走出了如夢舞廳。


    走出門外,蕭良吐出一口濁氣。


    他明顯感覺到,喬嫣然看向他的目光,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就好像,迴到了最初陌生的時候。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


    喬嫣然抿著嘴,低聲道:“我知道我不該問,如果今天沒有你,我和喬羽甚至不知道怎麽逃出來,可是我……還是有點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麽,或許是擔心,蕭良和袁五是一類人。


    都是那種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害怕從前那個連她都可以偶爾欺負的溫和的蕭良,隻是偽裝出來的麵具。


    蕭良聳了聳肩,淡笑道:“還記得鄭弘鄭胖子嗎?”


    “記得,鄭家那個敗家少爺,怎麽了?”喬嫣然好奇道。


    蕭良解釋道:“他是四海樓的幕後老大,包括前幾日我們去過的星光娛樂城,也是他的產業,那張卡就是他給我的。”


    喬嫣然聽完,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你的意思是,這個光頭對你如此尊敬,是因為你認識鄭大少?”


    “應該是這樣吧。”蕭良不確定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天自己走了之後,鄭弘跟四海樓的成員究竟說了什麽。


    但他估摸著,這位鄭大少,應該遠不是寧城人表麵見到的那個紈絝,而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喬嫣然簡單消化了一下蕭良的話,盡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但這個解釋,她是可以接受的。


    蕭良還是從前那個蕭良,隻是機緣巧合因為鄭弘的緣故,才化解了今日的危機。


    喬羽在一旁勸慰道:“姐,你就別操心了,今天要是沒有姐夫大顯神威,那被打斷腿的就是我姐夫和我啊。


    還有你,你長得這麽漂亮,能逃得過那些人的魔爪?”


    喬嫣然瞪了瞪眼,“他不是你姐夫,再亂叫我撕爛你的嘴巴!”


    “別介呀。”


    喬羽搓了搓手,幹笑道:“反正我喬羽這輩子,隻認這一個姐夫,咱爸不是也說了嗎?那個蕭小子要是他女婿,就好了……”


    “你給我滾!”


    喬嫣然紅著臉低吼。


    喬羽搓了搓手,遞給蕭良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逃也似的離去。


    他走後,場中隻剩下喬嫣然和蕭良,氣氛略顯尷尬。


    良久後,喬嫣然噗嗤一笑。


    “今天坐你車吧,車停在這裏,我明早來拿。”


    “嗯?”


    蕭良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喬嫣然已經不由分說,坐上了他的後座,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腰。


    兩人騎著車,在路燈下慢慢遠去。


    誰也沒注意到的是,在路燈後,一道單薄的身影,正靜靜盯著兩人。


    直到兩人的背影越拉越長,人影收迴目光,轉身走到了街道對麵的離人酒吧。


    她疾步走到櫃台前,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仿佛總有一抹輕愁揮之不去。


    “你好,請問前幾日,有人撿到一個純銀的項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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