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32/荔枝很甜

    給主子們遞個信兒原也不是大事, 然這丫鬟神色有異,加之信封外又未有署名,這才叫人心有存疑。

    可這個方向, 是去洗春苑的。

    從遮月手中接過信,付茗頌好奇的看了那丫鬟一眼, 隨即才將目光放在信紙上。

    【亥時二刻, 留門。】

    姑娘夾著信紙的指尖不由一頓, 這個時辰,這幾個字,任誰都會想岔吧。

    她下意識屏住唿吸,發覺信封裏還裝有重物, 拿出來一瞧,已是摔斷了的玉簪。

    可即便摔斷了,她也一眼便能認出,這簪子是雲姨娘的,還是她尤為喜愛的一件首飾,曾連著好幾日都戴著。

    一件私物,一封信,一句留門。

    怎麽看, 都盡顯曖昧。

    可信紙上這字雖粗獷有力,是男子的字跡,但付茗頌見過付嚴栢的字,端莊工整, 絕非這般。

    何況,以她對付嚴栢的了解, 他也不是個懂情趣的人, 更做不來這等事。

    稍一思索, 便有了答案。

    但她難免心驚,老太太這般重顏麵之人,雲姨娘竟然敢在付家的宅院會男人?

    她將信紙折起收進信封,低頭道:“你——”

    “奴婢什麽都不知,奴婢今夜,也未曾給誰遞過信,也未曾見過五姑娘!”丫鬟將頭磕在地上,渾身抖的像篩子,生怕這事兒連累到自個兒。

    付茗頌一頓,輕聲道:“你迴吧。”

    丫鬟連連應是,踉蹌爬起,一下便跑的沒了蹤影。

    —

    付宅正中的園子有一處水榭亭台,能將整個付宅的格局盡收眼底。

    自然,也能瞧見洗春苑的內裏。

    許是天色已晚,洗春苑中連個走動的丫鬟都沒有,空寂的院落,幾間屋子皆是門窗緊閉,連簇光也瞧不見。

    在這個時辰,也是正常的。

    夏夜風涼,付茗頌抬手搓了搓手臂,在這兒望了一刻鍾,眼看過了亥時二刻,莫不是她想錯了?

    遮月悄悄打了個嗬欠,“姑娘,會不會弄錯了,雲姨娘怎可能如此大膽,何況她對老爺——”

    驀地,遮月睜大眼睛,瞧見個身穿灰棕長袍的男子從後邊的林子裏匆匆至洗春苑門前,迴頭四下打量一眼,方才推門進去。

    說巧不巧,正好往主屋的方向去,隻見他在窗子旁停了一瞬,隨後那屋門,便從裏頭拉開了。

    遮月全然懵了,饒是她眼神再不好,也能瞧出這人定不可能是老爺啊。

    身高,體量,哪哪都不像。

    這個時辰,一個外男進了姨娘房中,鬼鬼祟祟,除了偷-情,還真想不出別的緣由了!

    震驚過後,遮月一改困意,整個人精神煥發,肅起臉道,“姑娘,這事若是傳出去,按照規矩,雲姨娘可是要沉塘的。從前咱們小娘子的事就是從她嘴裏傳出來,生怕外人不知她寬容大方,如今她幹出這般齷鹺事兒,咱可不能放過她!”

    付茗頌緩緩收迴目光,偏頭瞧遮月,見她拳頭都握緊了,忍不住笑問,“那你說如何?”

    “自然是讓眾人皆知,從前她如何對姑娘的,就叫她也嚐嚐這滋味兒。”

    月下的姑娘嘴角輕斂,方才她瞧見這一幕時,一股氣血湧上頭頂,恨不得將雲姨娘的肮髒事廣而告之,再將從前她的那些汙言穢語,一並還迴去。

    如此一來,付姝妍便要受到曾經與她一般的待遇,甚至更為淒慘。

    生母私通外男,光是這項罪名扣下來,將來就連她的婚事都得受到牽連。

    正如老太太曾經敲打她時說的,就算是一般人家,都瞧不上她。

    而她那個向來注重顏麵的父親,怕是要告假三日,無顏見人了。

    —

    清晨,薑氏梳洗過後,早膳還來得及用便匆匆踏出屋門,見茗頌著一身青綠色站在廊下,她忙迎了上去。

    “五丫頭今日怎過來了?昨個兒我讓吳媽媽將嫁妝記了冊子,你可瞧過了?”薑氏說話恭敬小心,將她請進屋裏。

    “瞧過了,母親心細,都妥當。”她笑笑,將信紙連帶摔斷的玉簪擱在桌上,推給薑氏,“昨個兒,瞧見雲姨娘屋裏進了人,也不知是誰,茗兒思來想去,這事還是告知母親的好。”

    說罷,小姑娘捧起杯盞抿了口茶,到底還是有些緊張。

    薑氏聽的一愣,遲疑的打開信紙一瞧,再聯係這丫頭的話,臉色一變。

    她抬頭屏退了丫鬟婆子,又將信收到了匣子裏,“可有外人知曉?”

    見她搖頭,薑氏臉色一鬆,長長舒了口氣。

    若是一般事兒,她自然樂得雲姨娘栽跟頭,可這事若是鬧大了,隻糟踐付姝妍的婚事也就罷了,若是還牽連她的雲兒,那便不值了。

    思此,薑氏又是一怔。她能考慮這些,可五丫頭全然不必,立後大典定下,左右也跑不了。

    薑氏心下微動,起身看向她,“五丫頭,這事我記心上了,你的婚事是皇家大事兒,一應時宜都有內務府和禮部的人操持,說到底我幫不上忙,但你放心,該付家做的,我定仔仔細細,半點不落。”

    說罷,不等茗頌迴話,薑氏緊接著又說,“我知你在雲小娘那兒受了不少委屈,這事雖不好聲張,但該處置的定處置。”

    茗頌嘴角輕輕彎了彎,說話依舊小聲:“謝過母親。”

    薑氏哪裏敢擔她一聲謝,搖了搖頭又道:“不過…你尚在閨中,這證據,便不說是你遞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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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氏話說到這個份上,茗頌微微訝然,她還以為要廢一番口舌。

    如此,算是最周全了。

    —

    五月十九,繡娘最後來量一迴身材,便要將禮服的尺寸的給定下。

    誰知這麽接連一月來,她反而瘦了,本就巴掌大的腰肢更不堪一握,這腰圍處又得再改改。

    薑氏也在這日將她的嫁妝定下,光是瞧名冊上記的物件,好似要將付家給掏空似的。

    而最最要緊的,是一處莊子。

    地處京南,好地段。

    這莊子雖算不得薑氏私庫,但卻是一直由她打理,算是能拿出的最好的一處了。

    連遮月都不由驚唿,“姑娘,這樣好的莊子,夫人竟舍得。”

    付茗頌合上冊子,倒也不覺驚訝。

    薑氏做了幾十年的大夫人,最顧體麵。如今她記在薑氏名下,便是她的女兒,是嫡女,嫁的還是那可望不可攀的九五至尊,她就是咬著牙,也得全了這尊貴。

    可茗頌想想這緣由,小臉並未有多少喜色。

    天色稍沉,姑娘揉了揉眼睛,已是有些困意,正欲叫遮月給她拆發髻時,徐媽媽腿腳不大利索的走來,珠簾一陣輕響。

    “姑娘,薑氏將人捆了,叫了牙婆子來,身契都收了,吳媽媽特地來知會老奴一聲,說是老爺與老太太都知曉了。”

    聞言,茗頌揚起頭,“是要發賣了?”

    安媽媽低聲道:“原該沉塘的,但此事不宜做大,夫人便想了這麽個法子,屆時便對外人道是迴鄉養病了,老太太和老爺未吭聲,允了。”

    可依薑氏對雲姨娘多年厭惡,找的牙婆子怕也不是個好的。

    一朝發賣,雲姨娘可是完了。

    茗頌抿了抿唇,腦袋輕輕點了下,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兒。

    須臾,她又問:“二姐姐呢?”

    “在老爺跟前哭呢。”

    聞言,付茗頌徹底收迴目光,低頭應了聲。

    還能在付嚴栢麵前哭,已是好的了。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滅,京城籠罩在一片漆黑中。

    皇宮東麵,景陽宮還燃著微光。

    元祿一邊燃了火折子去點龍涎香,一邊迴身道,“五姑娘沒聲張,這事交友付夫人辦了,說是要發賣了,老奴倒覺得此舉尤妥,既未放過惡人,也周全了該周全的。”

    聞恕神色淡淡,她向來都很聰明。裝傻充愣是她的本事,賣巧做乖也是她的本事,膽小怯懦,不出頭,不拔尖,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小隻,誰也看不到才好。

    不管置於何地,她總有應對的法子。

    可這一點,真叫人高興不起來。

    男人手中翻著繡娘記下的數字,眼看幾日下來,腰圍越來越小,雖他看不見,可光是想想那腰,怕是一折就斷,握都握不得。

    男人眉目一蹙,還不如在永福宮養著。

    元祿見他瞧著那幾個字,臉色難看,一下便猜到他在想甚,是以輕言道,“素心捎信道,五姑娘幾日來無甚胃口,甚至還連夜噩夢,許是要大婚,緊張了。”

    這話,不如不說。

    男人臉色涼涼的撇開冊子,也是,她怕他怕的都不敢拿正眼瞧他,現下嚇到吃不好睡不著,也不反常。

    指不定夢中,他還是個索命的鬼魅。

    ※※※※※※※※※※※※※※※※※※※※

    還真是。

    以後睡在聞恕床上,付慫慫夜夜噩夢==(我把玩具車推過來給你們了,自行腦補

    下一章能成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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