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開懷,虞硯雖然表情不多,但也能感受到他此時的輕鬆心情,他淺笑著看著沈枚,點點頭沒有反駁。兩人之間的氣氛格外融洽歡快,節目組很快把兩人之後的拍攝設定為甜蜜的對照組路線。


    白天的拍攝結束在兩人晚飯後在江邊並肩散步的對視背影裏。


    為了拍攝效果,節目組同樣隻給了嘉賓三個住宿選擇,野營帳篷、普通民宿、星級酒店,每一個選擇都需要支付給節目組一筆住宿費用,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隻需要支付八十元的雙人帳篷。


    夜間的拍攝隻需要錄製睡前的兩個小時,兩人坐在篝火前取暖聊天,沈枚伸手靠近火焰,曲起雙腿,下巴尖輕輕點在膝蓋上,鼻尖被凍得發紅。


    兩人聊了一些童年趣事,話題即將忽然陷入無話可聊的沉默時,虞硯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沈枚的肩:“我出去一下。”


    沈枚也沒問,衝著合攏的雙手嗬了一口熱氣,點點頭說:“那你帶上露營煤油燈吧,江邊太黑了,小心踩到石子兒崴腳。”


    虞硯沒說話,淺笑著擺了擺手,鏡頭跟著他走去了遠處的攝製組,開始和導演組交涉。他現在也摸清了導演組的套路,逐漸適應了各種各樣的刁難和挑戰,就在他拿過吉他完成導演組的任務後,卻感覺到了某種極其熟悉的目光注視。


    虞硯下意識抬頭去尋找,卻並沒有在烏泱泱的工作人員中尋找到那束熟悉的目光所在,隻瞧見了匆匆忙忙往節目組在拍攝地旁邊包下的賓館過去的黃仲元,虞硯眼皮沒來由地跳了跳。


    不過十分鍾,虞硯去而複返,手裏多了一床毛絨的毯子,在靠近沈枚時放輕了腳步,他本來是想直接遞給沈枚,但不遠處鏡頭外的執行導演卻眼睛一亮,催促地朝他做了幾個示意的手勢,虞硯猶豫了幾秒,抿著唇輕輕抖開絨毯,披在了抱膝昏昏欲睡的沈枚肩上。


    篝火堆裏時不時地響起劈裏啪啦的燃燒聲響,火舌搖曳著暖色的光,映亮兩人對視時的側臉,暗昧甘甜的氛圍在特寫鏡頭裏悄無聲息地氤氳彌漫。


    啪——焰火灼空了幹柴,斷裂在灰燼裏,碎在不遠處的民宿二樓落地窗前的人眸中。


    “這就是你說的,不炒cp?”溫和矜貴的聲線此時卻含著讓人額角直冒汗的危險意味。


    “節目組真的沒有設置劇本,”黃仲元不禁擦了把汗,連忙解釋,“溫總,您今天也都一直看到的,拍攝的時候都是嘉賓自己的反應和選擇,導演組很少有幹涉,就算有,也是出於節目效果考量,您放心,他們這組很快就拍完了。”


    溫朝沒有說話——他今天一天都跟組看著,清楚黃仲元不敢在他麵前撒謊糊弄他。


    他看著虞硯和沈枚坐在篝火前有說有笑,極其陌生的、酸澀又不甘、甚至含著陰暗嫉羨的情緒壓過了他的冷靜理智。


    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他當初決絕地和虞硯結束協議是他自己親手在兩人之間劃下難以跨越的鴻溝,把虞硯推向了對岸,現在沒了協議約束,他又有什麽理由能讓虞硯再迴到他的身邊?


    第75章


    夜間的拍攝結束在虞硯和沈枚各自裹著睡袋在帳篷裏漫無目的聊天聊到不知不覺睡著,導演一聲“收工”響起,眾人霎時如釋重負,趕緊各自收拾東西準備迴賓館休息。


    沈枚的助理一個收拾東西,一個趕緊跑到帳篷邊,小聲喚沈枚:“沈哥,沈哥?你沒有真的睡著吧?咱們收工了,可以先迴去休息了。”


    帳篷裏麵從下往上的拉鏈拉開一條縫隙,沈枚打著嗬欠,一隻手掌覆在眼前擋光,另一隻手朝小助理的方向囫圇擺了擺:“你們迴去吧,錄節目呢,我就睡這。”


    助理表情為難,勸他:“現在攝製組都收工了,帳篷裏的攝像頭沒有在拍了,而且我早上看天氣預報還說晚上有可能會降溫到零下呢,萬一你凍感冒了怎麽辦?”


    “哎呀不會的,”沈枚的睡意散了一半,但他脾氣和他本人的外形一樣溫軟,連聲音都格外柔和,帶著一絲習慣性的輕微鼻音,如果他不嚴厲語氣說話時聽起來像是撒嬌,“節目組給了暖水袋,而且也沒那麽冷,沒問題的。你趕緊和黃哥他們迴去休息吧,我好困,不想動啦——”


    雖然沈枚是名義上的老板,但老板之下還有領導,顯然黃仲元是提前和小助理打了招唿、要求小助理收工送沈枚迴賓館休息的。助理正左右為難,倒是沈枚的視線越過她,瞧見了遠處聳著肩、雙手插在兜裏取暖、步履匆匆往這邊趕的黃仲元。


    虞硯聽到兩人對話的動靜,也揉著額角拉開睡袋拉鏈坐起身,默不作聲地聽著,沒想到卻忽然聽到了黃仲元的聲音。


    “小沈啊,還有小虞,你倆趕緊出來迴賓館去睡,這帳篷太冷了,凍壞了節目可就沒法錄了。”黃仲元站在帳篷外,沒有探身進去看兩人,一邊搓著手指取暖,一邊不住地苦口婆心勸說兩人,“其他幾組嘉賓有選了帳篷的也都迴去了,這節目是錄製的,不是直播,不需要這麽扛著,也不用這麽較真,你倆在這跟誰強呢?”


    沈枚聳了聳肩,轉而迴頭去看旁邊的虞硯,視線交匯之際,他朝虞硯眨了眨眼,問:“你要迴賓館休息嗎?”


    虞硯緩緩搖了搖頭,他神色糾結,倒不是為了迴賓館還是在這個簡陋的環境休息。一方麵,他習慣做事有始有終,雖然這看起來有些鑽牛角尖太倔,但虞硯不打算改。另一方麵則是在溫朝身邊被磨煉了一年,他現在比原來謹慎許多,何況又是在四周都是攝像頭的節目中,虞硯對自己的定位認知十分清晰——配合常駐嘉賓給節目增加看點的小配角。那麽他應當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喧賓奪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他思索了兩秒,小聲和沈枚咬耳朵:“沈先生,你有其他嘉賓的聯係方式嗎?是所有人都……還是隻有我們……?”


    他的話含糊了個別字詞沒有說得很明確,不過沈枚聽得懂他的意思,轉頭有點意外地和虞硯對視兩秒,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虞硯還沒來得及弄明白他的意思,沈枚已經動作輕盈地從睡袋裏爬起身,彎腰從那半人高的拉鏈縫隙裏鑽了出去,很是理所當然地朝黃仲元要手機。黃仲元剛開始支吾了半晌,後來不知道沈枚和他說了句什麽,還是把節目組要求收走的藝人手機還給沈枚了。


    “黃哥,晨晨姐她們就是選的帳篷,但也都沒有迴賓館,怎麽我們這邊還要搞特殊啊?”沈枚抱臂,很是理直氣壯,“要是讓劇組的工作人員知道了,萬一有人說出去,我不就又要被黑了?本來現在別人眼裏我就是個花瓶了,黃哥你不會想讓我事業還在上升期就因為這些事受挫吧?我可是你的搖錢樹欸!”


    “小沈你看你這話說的,”明明是寒冬臘月,黃仲元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心裏叫苦不迭,麵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我這不是關心你,而且,而且……”


    “不會是有人威脅了黃哥你、讓你為難吧?”沈枚的語氣無辜中帶著關切的震驚,但他此時的演技比起他本應有的水平屬實敷衍了很多,虞硯在帳篷裏聽著沒來由地想笑。


    “怎麽可能!”黃仲元矢口否認,但他緊接著細一琢磨,抬眼撞進沈枚笑吟吟的注視中,心頭劃過一絲對方已經看透一切的心虛和不安。


    沈枚不再接著說話了,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手機用完之後先收好,明天早上悄悄地給你助理,讓她私底下拿給我,別讓攝像頭拍到啊。”黃仲元似乎拿他沒什麽辦法,最終敗下陣來,妥協地低聲提醒他。


    黃仲元對待沈枚的態度實在太奇怪,既不是純粹的對待上位者的恭維,也不是單純的長輩式的關懷。虞硯想到了隻有一麵之緣的梁喬,當初婚禮上的沈枚看起來還是依附這位金主的溫順情人般的姿態,現在卻像是調轉了境遇和地位。


    強不過沈枚,黃仲元隻得叮囑了幾句,轉頭又用類似的態度和語氣勸虞硯迴賓館,虞硯聽得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某種預感又重新浮上心頭。


    “我和沈先生是一樣的想法,既然選擇上節目,那就按著遊戲規則錄完,不然我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虞硯沒出去,提高了音量,“黃哥你就先迴去吧。”


    沈枚攤了攤手,似乎是在示意不是自己教虞硯的,緊接著不看黃仲元什麽反應便縮著肩膀一彎腰鑽迴帳篷裏了。


    黃仲元站在外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聽起來格外無力且無助,他沉默的視線反複在帳篷和一望無際的陰沉天穹之間來迴遊弋好幾次,最終化為無奈的歎息,叫上一旁的小助理迴了賓館。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沈枚伸手關掉了帳篷裏的燈,手指交疊地搭在放在腹部位置的熱水袋上,輕輕唿了一口氣。和黃仲元交涉了這一番,他現在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了,索性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虞硯聊天、開門見山地問他:“咱們約會這一整天了,現在也算是熟人朋友了吧?那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虞硯被他隨口的“約會”兩個字弄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出聲糾正:“隻是錄節目,談不上約會吧,不過我也覺得沈先生你比我想象中的好相處很多,感覺……很不一樣。”


    “哦,”沈枚全然不在意他所糾結的點,也沒被他的打岔斷了思路,繼續自己原本的問題,“你為什麽會想到這可能是黃哥還有節目組給我們的特殊待遇呢?”


    虞硯啞然一秒,被沈枚的追問弄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總是有種沈枚其實什麽都知道、隻不過是在等著從他這裏得到親口確認而已的預感。


    不過……黃仲元似乎沒有要求他得瞞著沈枚,也沒有和他做任何與之相關的約定,是不是代表著可以向沈枚和盤托出自己知道的消息?


    “我知道的不多,也沒有權威的消息來源,就是有聽說……梁總是現在這個節目的投資方之一。”虞硯斟酌著說,“但也沒別的,就是交代不讓節目組在部分內容剪輯或者宣傳上有誇張或者扭曲的成分,大概是這樣,別的我也不清楚了。”


    他不知道沈枚和梁喬之間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之前又發生了什麽,生怕說錯了什麽引起他現在難以預料到的後果,連“梁總”兩個字都咬的很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枚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不僅沒有絲毫驚訝,甚至還能有心情和虞硯開玩笑:“是說關於我的內容不能亂剪輯是吧?聽起來好像圈內潛規則哦。”


    虞硯被他的話噎了噎,但還沒等他絞盡腦汁說出什麽轉移話題、或是勸慰沈枚的話,就被沈枚突如其來的興致勃勃的問話給砸得一懵:


    “對了,虞硯,你知不知道,這部綜藝,其實溫總也投了一部分?”


    “什麽?”虞硯的腦子裏白茫茫地發蒙,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迴應才對。


    “就是溫家那位,名字叫溫朝的溫總呀。”沈枚極其有耐心、有興致地和他精確到人名和身份。


    許久沒有聽到“溫朝”這個名字,虞硯聯想到那條困擾了他快一個月的未知聯係人短信,心頭禁不住升起鬱悶。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全然不在意、很平靜:“哦,可能是溫總又看中了上節目的誰了吧,畢竟黃哥之前也說過,他每年都會出席酒會選個誠心如意的情人。”


    “咦?”沈枚慢悠悠地拋出一句疑問,“可是我之前還在黃哥這邊做練習生的時候從來聽到他這麽說過呀,而且據我後來從梁總那裏偶然了解到的信息來看,溫總過去十年出席這種心照不宣的非正式酒會的次數,一隻手指頭都可以數出來。”


    虞硯抿著唇不說話了,心緒卻止不住地翻湧起伏,他壓製下翻騰的情緒,迴避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沈枚,聲音發悶:“哦,那也不關我的事了。”


    “好吧,”沈枚很體貼地利落結束了這個話題,“明天還要早起接著錄節目呢,晚安啦虞硯。”


    虞硯低低應了一聲,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溫朝對這樣的節目感興趣,更別提溫家的商業合作和文娛領域幾乎沒有多少交集,為什麽這次會忽然成為這個節目的投資方之一?


    虞硯可不敢不自量力地覺得他會是為了自己,但怎麽琢磨都琢磨不透,上個月莫名其妙收到的那條短信也在此時出現在他腦海裏作祟。


    他輾轉反側一整夜,又顧忌著沈枚就在旁邊,連翻身都不敢太多次,怕吵到沈枚,一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沈枚一覺醒來看到他眼下的烏青嚇了一跳:“我昨天晚上夢遊打你了?”


    “沒有。”虞硯無精打采地搖搖頭,努力振作起精神,出去洗漱時用涼水撲在臉上,勉強精神了幾分,又用力甩了甩頭發,抬起頭心不在焉地往忙忙碌碌的攝製組望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節目錄製比虞硯想象中的順利,又或者因為有沈枚在,兩個人熟悉起來之後相處還比較融洽,他倒真心把沈枚當朋友,而兩個人也都默契地沒有再提過彼此迴避的兩個名字。


    結束錄製的當天黃仲元就把尾款打到了虞硯賬上,節目的幾個嘉賓提議一起去聚個餐,但除了沈枚,虞硯和其他人並不熟,正想尋個合適的理由推掉眾人的熱情邀約,黃仲元就把虞硯叫到了休息室。


    “黃哥,有什麽事嗎?”虞硯走在後,進屋後習慣地順手關上門。


    “今天晚上有位投資商說看了一部分節目素材,感覺綜藝效果很不錯,也發現了你的才華,想請你晚上一起去吃個飯。”黃仲元說出這話時心裏有些絕望,但他還是用盡十分的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正常自然,“你看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他那邊也看過你之前的一些詞曲作品,有意向要合作的。”


    聽到“投資商”三個字,虞硯腦子裏兀自浮起節目錄製第一晚時沈枚和他說的話,他 不由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頗為謹慎地看著黃仲元,直截了當地問:“投資商是誰?”


    “你去了就知道了。”黃仲元頓了頓,顧左右而言它,“肯定是沒問題的,你放心吧,我陪你一起去,你要是到了覺得不想合作,那咱和人家好聚好散,麵子上也過得去對不對?萬一以後還能有什麽合作機會不是多了條路子嘛。”


    “而且……”黃仲元狠了狠心,像是做了什麽肉痛的決定,“而且人家也說了,不能怠慢你,你要是答應一起吃個晚飯,就會給你這邊轉三十萬,這是他想表達的合作的誠意。”


    虞硯原本隻是默不作聲聽著,他心裏有個自己不想承認的猜測,也不打算去,但當他聽到黃仲元最後這句話,卻忽然氣笑了:“這位不知名的老總,好大方啊。”


    “是、是,”黃仲元以為他鬆動了,再接再厲地勸,“吃頓飯而已,還能白賺幾十萬,天上掉餡餅的事都沒這麽好的事,咱不能放過這種好機會是吧?”


    黃仲元格外努力,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虞硯定定地看著他,最終還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說:“走吧。”


    三十萬的豐厚噱頭聽起來實在太像個騙局,虞硯不為所動,卻被黃仲元無意的一句“好聚好散”給戳的心頭作疼,但他還是想驗證這兩日、乃至之前一個月、甚至一年的疑惑和猜測。


    如果不是他,大不了轉身就走,這錢他不收,還能強逼著他拿不成?


    如果是他,那就做個了斷,橋歸橋路歸路,以後誰也不打擾誰,他也要讓自己最後甘心一次,讓自己不要再為之牽絆心神、擾亂思緒。


    他想徹底放下溫朝了。


    第76章


    這頓飯局的地點很偏,路上沒有堵車都耗費了一個小時,虞硯一度懷疑黃仲元是不是又騙了他,但從車庫坐電梯出來,經過裝潢精致的走廊來到盡頭的雅間門口,卻有種極其強烈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經來過這裏。


    兩人停在了門口,黃仲元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門。


    房間門應聲從內拉開,開門的人是虞硯再熟悉不過的洛瑄,她先是毫不意外地朝黃仲元頷首示意,而後笑容親和地看向虞硯,側身抬臂做出“請”的手勢:“虞先生。”


    腦中“叮”的一響,虞硯忽然想起來為什麽覺得這場景熟悉了。


    當初虞淮骨折住院,溫朝讓人升級病房、轉院,虞硯不得不答應下溫朝的合作,就是洛瑄開車帶他來這裏和溫朝簽下的結婚協議。


    黃仲元悄悄地往後退了半步,明顯的是要先溜走、讓虞硯獨自進雅間的意思,他早些時候和虞硯許下的、會陪他一起的承諾顯然在此時被撕得粉碎、嚼吧嚼吧全部吞了下去。


    虞硯注意到了黃仲元的動靜,他抬步邁進房間時迴頭看向黃仲元,一字一句道:“黃哥,我很感謝你之前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所以就算你今天騙了我,我也不怪你,這是我該還你的人情。但不會有下次了。”


    黃仲元又是愧怍又是心虛地往褲側擦了擦掌心的汗,不敢看虞硯的眼睛,拿眼悄悄覷著洛瑄的表情,壓低聲音:“小虞,是溫總幫了你啊,我隻是聽安排做事。”


    虞硯臉色微變,還沒來得及追問,洛瑄已經上前一步,帶著公式化的商業笑容虛虛扶住了黃仲元的手臂:“黃先生,溫總感謝您的幫助,特意在隔壁安排了一桌,我送您過去。”


    很顯然,洛瑄,或者說是溫朝瞞著虞硯許多事情。


    或許是時間過去了太久,虞硯現在已經沒那麽在意了,隻是還有一些疑問不甘心地要獲得答案。他迴身看向房間內,心下暗暗沉一口氣,堅決地大步流星走進房間、反手帶上了門。


    雅間裏的布置同上一次沒有什麽分別,房間裏也隻放了兩把椅子,但與上次不同的是,溫朝坐在對麵,定定地看著虞硯,那雙黝黑而深邃的眼睛裏此時竟然毫不掩飾地攏著類似失而複得的驚喜、深厚思念的濃鬱情緒,讓虞硯不由得怔了怔。


    “小硯,好久不見。”溫朝的聲音很輕,他身上一貫帶著無形壓迫力的從容威嚴似乎全然消散,霜融冰消的尖銳外殼下探出極富吸引力的柔軟枝葉。


    虞硯刻意錯開和他的對視,麵無表情地冷笑一聲,語氣譏諷:“溫總舍得花三十萬的重金砸,誰敢不知好歹拒絕溫總呢?”


    不料溫朝聽到他的話卻是愣了下,不解地問他:“什麽三十萬?”


    “別裝了,溫朝,”虞硯說,“是你叫黃哥給我三十萬,讓我來陪你吃頓飯的,您也太大方了,我哪裏值這麽多錢呢?反正還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曾經的情人而已。”


    他還記著當初溫朝逼他簽離婚協議時的話,故意將“情人”兩個字咬得極重,語氣愈發刻薄尖酸。


    溫朝非但沒生氣,反倒沉默了幾秒,而後退讓地軟和著語氣和虞硯解釋:“我沒有要拿錢逼你來的意思。你不接我的電話,也拒收了所有消息,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試試看黃先生能不能幫我請你來吃頓飯,作為報酬,我承諾他,如果你來了會給他五十萬,但是我說過不可以用讓你不舒服的強製性方式,我以為你是自願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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