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皺眉,顯然是心裏有些排斥的。


    也是,在世人的眼中生孩子本就是女人的事,生不出孩子也都是女人的錯。


    雖然,老大夫的話說的委婉,意思卻明了。


    男人深思熟慮後,還是將手臂放在了脈枕上。


    楊郎中讚許的看了他一眼。


    對嘛!想要孩子就要雙方都努力才行。


    他將手指搭上了男人的手腕處。


    男人本來很自信自己的身體,畢竟禦醫總給他請平安脈,要是有問題禦醫應該早就告訴他了。


    可老郎中切脈的手遲遲不放開,男人逐漸不安起來。


    抬頭見老郎中皺起的眉頭,他的心沉入穀底,難道還真是他的身體出問題了?


    難怪,除了皇後給他生了一個公主,蓮貴妃給他生了一個皇子外,這幾年後宮再也無所出。


    禦醫們還真是……好樣的!


    膽敢欺瞞他的病情,活膩了是吧。


    老郎中切脈的手指終於離開了他的手腕,也看了他的舌苔,甚至還翻看了他的眼皮。


    最後,也沒給出一個診斷結果。


    老郎中隻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躊躇的問出口:“你家中有幾個孩子?”


    “這與我的身體有關?”男人不解的問。


    楊郎中:“這與你還需不需要治療有關。”


    “我家中有一兒一女。”


    楊郎中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他說:


    “既然已經有後了,那就不用太在意啦。”


    男人卻不依:“我身子能有什麽病?”


    楊郎中嘴巴動了幾下,卻沒出聲,很為難的樣子。


    男子眉頭下壓,不耐的訓斥:


    “你這麽吞吞吐吐的做什麽?你診斷出什麽就說什麽,我又不會怪在你的身上。”


    楊郎中用手指摳摳耳後,試圖解釋:


    “就是說啊,這有一種草呀……誤食以後啊,有可能會讓人腎虧,會出現腰膝酸軟的感覺。


    就平時總是很容易疲累的,盜汗,口渴……然後要是不小心服用過量了呢,就可能子嗣艱難……他……”


    男子激動的一下站了起來,低聲問:“你是說我中毒啦?”


    楊郎中趕忙擺手示意他住嘴:


    “這……也不能這麽說……萬一是誤食呢!再說也可能我的診斷不準,畢竟這個……不太常見。”


    “不常見你怎麽診斷出來的?你說的那種草是什麽草?你這醫館也有?”


    楊郎中急了:“不是,話不是這樣說的。我是郎中自然見過很多藥草,通俗來說有毒的藥用好了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


    我們醫館沒有賣過害人的東西……你不要亂說啊。


    至於我……是如何知道的……這就說來話長了,反正是偶然的機會學到的,因為事關子嗣方麵的,所以我就留心記著了。


    何況我也說了,可能我診斷的不一定對,要不你再找其他人看看?”


    楊郎中語無倫次的解釋,慌亂中十分後悔自己的多管閑事,這人一看脾氣就不太好,他怕是要給醫館找麻煩啦。


    不說這話還好,沒想到男子聞言立即翻臉:


    “誤診?!你好大的膽子!”這種事情也敢誤診的嗎?


    糊弄鬼呐!


    藥童一見情況不好,立即出門稟告。


    魯向生進來時,就見楊郎中一臉痛苦的安撫病患。


    他還在極力的解釋:“本來我就不該多言,這種事情很多醫者都不講出來,就是怕給自己招來禍患。


    我不忍心欺瞞你,才實言相告的,你非但不感激,怎麽能倒打一耙呢!”


    男人沉浸在被人下藥的惱火情緒中,根本就不聽楊郎中的解釋,他要將這個郎中帶走,好好的查一查到底是誰害他。


    魯向生堵住門口,笑問道:“這是怎麽了?診病咋還急眼了呢?”


    楊郎中剛要說話,被魯向生用眼神製止。


    他繼續說:“這位貴人,我們濟世堂的郎中都是善名遠播的,當初疫病嚴重的時候,也是我們這些老大夫舍命鎮守這裏,才保這一方水土安寧的。


    這裏的百姓有錢沒錢的都吃過我們濟世堂的藥,受過我們濟世堂的恩惠。


    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在我們這裏撒潑,還真是自找不痛快。”


    魯向生認定這人是來找麻煩的,因此出言一點也不客氣。


    男子眯眼:“你威脅我?”


    魯向生冷笑:“是你先無理取鬧的,請問你的病是我們醫館導致你生的嗎?你訛我們這裏的郎中是要鬧哪樣?”


    男子瞪眼:“我訛他了嗎?訛他什麽了?”


    魯向生:“那你現在是在幹嘛?”


    男子氣憤道:“他說我誤食毒草,卻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清楚,還要把我推給別的郎中,難道不該追究嗎?”


    魯向生:“楊師父怎麽迴事?”


    楊郎中悔恨的很:“我就不該多事,我診斷出他似乎體內有烏江草的影子,而他們夫妻近幾年又沒有生下子嗣,於是我判斷可能是烏江草中毒。


    你知道的,涉及有毒草藥就可能涉及內宅爭鬥的事情,我們隻是醫者,不願摻和人家房裏事,容易惹禍上身的。


    再說,我也不敢說我診斷的就一定準啊,讓他去找別的郎中看看,也許是我診斷有誤呢?”


    魯向生聽明白了 ,維護自家郎中,對男子說:


    “哪裏有問題?你病情特殊,我們郎中謹慎些總是沒錯的。你要是不願意去別家醫館,我再找幾個郎中給你會診一下。”


    男子坐下,氣定神閑的說:“好,就在你濟世堂就診。”別人他還不相信呐!


    楊郎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一邊內疚的對魯向生說:“阿生,我給你添麻煩了。”他都是老郎中了,怎麽能犯給醫館招災的這種錯誤呢!


    魯向生怎麽能怨他,這些老郎中都是看著他出生到長大的,濟世堂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一個人離開他。


    除了已經死了的親爹,這些個老先生都是他活爹呀!


    笑著安慰他:“沒事的,交給我處置吧。”


    魯向生讓藥童去將其餘幾位老先生都請進來。


    打開診室的門,大堂的情景都在男人的眼皮底下,藥童除了請人,一句廢話也沒說。


    請來了人挨個的給這個患者瞧病。


    就是向他展示:我們濟世堂坦坦蕩蕩,沒有一點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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