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入辦公間。已過下班的點,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幾名員工。

    問了前台後,我徑直走向女友辦公室,敲了一下,推門而入。

    “早看到你啦。”她一見我就笑,“還敲。”

    “規矩還是要講嘛。”我不請自坐,“你這公司真好,清一色大美女。男人要在你手下幹活可真幸福死了。”

    “哈哈哈。”她大笑,“這你可說錯了,你不知道我對他們有多狠。”

    “不會吧,你怎麽可能會對人狠呢?”

    “平時我還好,工作完不成我比誰都狠。剛還訓了個男員工——那家夥把個市場調研報告寫的一塌糊塗,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大學畢業的?氣得我當麵把報告撕爛扔在地上,把他嚇得戰戰兢兢。正好你給我來電話,我才對他說:‘滾吧。’”

    “於是他就滾了?”

    “滾了。”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不過我覺得他不會介意的。挨美女的罵,也是一種幸福。”

    “什麽美女啊?我都老了。唉,我手下這幫員工才是真正美女呢。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娶個美女迴家?”她笑著請君入甕。

    我才不上當呢,迴道:“不用介紹啦,就娶你。”

    “那麽多年輕漂亮的你不要,娶我這又老又醜的幹嘛?”

    “嗬嗬。”我笑道,“我老人家口味重,就喜歡你這樣的老人家。”

    “你才是老人家呢!我不是!”

    談到這裏問:“那咱們去吃飯?”

    “對了,告訴你件事。”

    “什麽事?”

    “我離婚手續辦好了。”

    “真的?”我喜出望外,“什麽時候?”

    “上星期。”

    “他就那麽……同意了?”

    “同意了。我現在已成他的絆腳石,他自己都迫不及待了。”

    “那他給了你什麽補償?”我問。

    “補償?嗬嗬。”她苦笑一聲,“一分錢沒給,我也沒要。跟這個爛人我已不想再耗下去了,隻求快刀斬亂麻。若跟他要補償,他不知又得玩多少花招。”

    “也好。”我說,“犯不著跟他耗,以他慣常的做法,你就是跟他要,也沒個結果。”

    “錢我倒不怎麽在乎。”她搖搖頭,“我隻是奇怪,辦離婚時他居然一句沒提孩子的事。我故意沒提,他居然也不提。這我真納悶——好像這倆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似的?”

    “一句沒提?沒提孩子怎麽撫養?”我也有些驚訝。

    “從頭至尾,一句沒提。”

    “這真太奇怪了……難以理解。”我說。

    “是呀。”她說,“離婚的人我也見過不少,即使夫妻沒了感情,可孩子終究是自己的呀?不管給多給少,大家都還協商一下孩子的事。就像你和桃潔,你們對孩子問題的處理,我就很理解。可他呢?據說現在手裏有幾十億,可連孩子的撫養費都不吭一聲——好像我養活兩個孩子不花錢似的。這都什麽爛人啊?”

    “確實太無語了。”

    她哀傷地搖搖頭,歎息說:“我為他付出了十年青春,還有年輕時獨自奮鬥攢下的所有的錢,又為他生了兩個孩子。結果人家一發跡,就把我所有的付出都清零,又把孩子甩給我,若無其事地追求他的幸福去了,沒看出他受到哪怕一點良心的譴責。人呐,怎麽可以這樣?”

    “別哀怨了。”我勸道,“這都是命。”

    “我一個人又工作又要帶兩個孩子,好難啊。”

    “難什麽呀?”我笑道,“趕緊嫁我,保你過得快樂。錢,我會去掙;愛,我也不缺。咱們交往兩年了,而且是純粹的感情交往,不牽扯任何利益糾葛;我對你是真是假,想必你也看得清楚。還猶豫什麽?”

    她被我逗笑了:“我這才離婚幾天啊?讓我過兩天自由日子好不好?”

    “我都等你兩年了,當然迫不及待!學你說話,趕緊的趕緊的!”

    “我不是答應你會好好考慮嗎?急什麽呀?”

    “我發現有時候對你得狠點。”我說,“以前太尊重你了,事事由著你。結果一個離婚居然拖了兩年,期間你又多遭多少折磨?哼,反正我是要創業了,等我做大了,你若再這麽磨磨唧唧,我可就不客氣了——直接派一幫人過去,把你搶迴家來。”

    “哼,那我誓死不從,一放開我就跑。”

    “由不得你。到時候我一定要把你綁在床上,幹你三天三夜,別說跑,讓你連路都走不成。”

    “你敢?”

    “我就敢!”

    她笑得前仰後合,半天才平靜下來:“沒想到你也變這麽狠了?”

    “我可是被逼上梁山的——不狠點綁不住你啊。”

    “就怕3天後我沒事,你反倒一命嗚唿了,哈哈哈。”她又開玩笑。

    “這我有思想準備。”我一本正經,“果真如此的話,那就叫‘縱做鬼,也幸福’——做個風流鬼死在你身上,也算死得其所。”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死呢!”

    把孩子送迴桃潔處,期間她一位閨蜜請我們吃飯。

    這位閨蜜自小學就是她同學,此後初中、高中、大學都在一起,關係非常親密。所以這頓飯不是在館子裏,而是在對方家裏吃的。

    一桌佳肴備齊,大家舉杯。

    “我說你倆,”閨密放下杯子說,“多好的組合啊。我看你們和了算了。”

    “是啊是啊,和了算了。”她老公連聲附和。

    “我們早和了。”我笑答,“不和,能一起坐這兒嗎?”

    “我是說複婚!”閨密馬上糾正,“你看你們這關係,比多少夫妻要好多了。不如重新把證領了。”

    “對。”她老公又附和說,“複了,你們如虎添翼,今後會過得更好。”

    我看了眼桃潔,她含笑低頭不語。

    “哦,嗬嗬,是吧。”我迴答。

    “這幾年桃潔改變了不少,比以前好多了。”閨密忽覺失言,馬上改口,“當然了,以前也很好,隻是不懂事。現在,你看她這兩年帶著你的寶貝孩子,又忙家裏又忙事業,裏外都是把好手,至少比我強多了。”

    “恩,是,這兩年她確實不錯。”我肯定道。

    “你倆當時鬧離婚,包括離婚後,桃潔也跟我講過很多你們的事。我覺得沒啥原則性分歧,都是不懂事造成的。現在人家成熟了,你就給人家一個機會嘛!”

    “還有她父母,”閨蜜老公在一旁幫腔,“兩個老人我都認識。其實他們沒有害你們的意思,隻是生活環境可能跟你們那裏不太一樣,加上他們脾氣不好,讓你誤會了。其實都沒什麽,你該不會計較吧?”

    “我早就不計較了。”我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飯桌上一片快活的空氣。

    迴到家,我鑽進書房坐在電腦前,打開女友初識時給我的第一張照片。

    身著藍色束腰連衣裙的她手持一束鮮花站在窗邊,烏黑順直的長發遮住了半個額頭,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流露著高貴的目光。

    這麽多年來走過的路曆曆在目,說過的話曆曆在耳。

    我想起那晚我來到那間酒吧,一個不經意間發現不遠處那位長著琥珀色眼睛的美麗女神,忽像被她拿走了靈魂般,再也無法把她忘記……

    我還迴想起我在她的公寓樓下守候。我們在華燈初上的街上並肩行走,我握住她的手帶給她觸電般的感覺,並不由分說地吻了她……

    還有,床上的嬉鬧,分別的鬼臉,創業的鼓勵;雨夜趕公交車的狼狽,對未來婚姻的規劃,辦夫妻公司的努力……

    還有,那個人的威脅,她的糾結,我的無奈;

    還有,失戀後的自救……

    如此多的內容濃縮於這日日夜夜,帶給我靈魂深處翻天覆地的洗禮。

    而這一切,都是我選擇的。

    我學會了不受外界幹擾,傾聽靈魂深處最真實的唿喚,並把它轉化為行動。

    而因之引起的一切後果,我都願負責到底。

    我選擇,我承受。

    我不會複婚,我要和她一直走下去。

    之後的日子,我的心也平靜了下來,真的想找一個真實的平淡的愛,我們,不必經曆太多風風雨雨、隻要平平安安。

    半年多之後,我和女友搬到了一起,開始過起真實而平靜的生活,以後,我們經常在下班後在床上享受著彼此的溫存,日子很快,我們即將走向婚姻的殿堂,這一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因為,我已經找了到自己的真愛。

    沉沉浮浮,心隨愛而飛。

    這些年,讓我在沉沉浮浮經曆了從欣喜到失落,從快樂到痛苦。不過,時至今日,環境已經改變,我也真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實現自己的夢想,也許就是這樣,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我也曾希望自己能隻有一個所愛的人,並能與她相伴到老、相愛至死,可是,人生無情、世事難料,卻我們經曆了這許多的人,我知道,開始,我們都曾有過種種的愛,不過,多數最後都湮沒在這滾滾紅塵之中。

    一年有四季

    分做春夏秋冬

    一生有個青春

    我們無悔的走過

    紅塵中的好多事應該記住

    你記在心底深處

    人世間有很多事本該忘記

    你卻也銘記心中

    或許本來就是

    紅塵有淚紅塵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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