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漆門上方掛著牌匾,風吹雨打的,很多顏色都掉了,有的地方還裂了口子,上麵端端正正刻著萬寶堂三個大字。


    遠方駕輕就熟的繞過正門,從側麵的小巷子裏走了進去,到了偏門,果然那門又沒有關牢,一推“吱呀”一聲就開了。


    從偏門進去是萬寶堂藥鋪後麵的花園,四合院的小空間,種著枇杷樹和高大的銀杏。


    遠方悠悠哉哉往裏走,剛到院子中間,就聽耳後刮來風聲,急速而又精準。遠方嘴角一勾,身形不動,隻是微微偏頭,一把象牙骨扇就擦著發尖飛了過去,掉到了前麵的石板地上。


    隨後,右麵有人襲來一掌,遠方腳跟一旋,往後一退,先讓過那人,等人到了近前,突然伸出左手,一個手刀砍向來人的腰側。


    對方居然在半空裏一個翻身,仰麵朝上,雙手一合夾住了遠方的左手,遠方一愣,想要抽手卻來不及了,對方一落地就是一個過肩摔,遠方順勢而去,翻身一滾,還沒穩住身形,對方已經一個掃堂腿過來。


    接二連三,不讓人喘口氣。


    遠方“嘖”了一聲,雙手一撐來人橫掃過來的腿,借著短暫的力道,輕巧如同低飛的燕子一般越過了對方的肩膀,隨後手點在了對方的後腦勺上。


    “哼哼。”遠方笑起來,“輸了吧……”


    話音未落,眼前身影卻是一閃沒了蹤影,遠方感到不好的同時,卻已經遲了,撿迴了摺扇的敵人一閃到了遠方受傷的右肩膀處,正要輕輕巧巧的拍下去,手臂卻臨空被人抓住了。


    摺扇在離傷口不到一公分的位置戛然而止。


    遠方鬆了口氣,轉頭,就見是遠海抓住了對方的手臂,麵上沒有什麽表情。


    “謝老,我好像說過,遠方右肩受傷了吧。”


    “是麽。”一把蒼老沙啞的聲音幹巴巴笑起來,“人老啦,我以為是左邊來著。”


    遠方走到遠海身邊,對著老頭做了個鬼臉,“少騙人,明明就是衝著我右肩來的!”


    “哈。”老頭沒什麽感情的笑了一聲,收迴自己被抓住的手,背著雙手往銀杏樹下的石凳子走去,“你還好意思說,從我這裏出去的人,居然那麽容易就受了傷,真是丟臉丟到祖宗家了。”


    遠方皺皺鼻子,小聲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是為了罰我……”


    “還敢頂嘴?”


    “沒……”


    這敢對遠方唿喝的人,就是萬寶堂現任的當家人,謝鷹,老頭有著一身好功夫,還精通醫術,所以被尊稱一聲謝老,整個香港不管是權利多大的人,看著他,也要敬畏三分的。


    遠方,遠海和白三人,小時候就是由謝鷹親自傳授功夫,三人裏,就遠方貪玩,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功夫底子不如遠海和白,但出了萬寶堂的門,遠方卻是從沒輸過的。


    這一迴謝鷹也是聽海說了遠方受傷的事,自然是要懲罰一下這個徒弟了。


    “過來。”謝老往凳子上一坐,轉頭看遠方,遠方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兒時被這個師傅折磨的影子還在,不禁是畏懼一些的。


    就見老人似乎和幾年前沒什麽變化似的,一張嚴肅古板的臉,滿頭的銀絲,眼角細細的皺紋,鋒利的薄唇,穿的還是那一身灰黑色的中式長衫,腳上踩了一雙布鞋,撩袍一坐,儼然大家風範,氣勢上其他人就要輸上一大截。


    遠方小心翼翼坐過去,被老人一把抓住了往後一轉,伸手挎了襯衫,露出大半邊的膀子來。


    “師傅……”遠方無奈,“您倒是下手輕點啊,跟殺豬似的……”


    老人瞪他一眼,還沒說話,前麵的藥鋪裏就傳來了喧譁,隨後一個藥鋪的夥計沖了過來。


    “謝老!有奇怪的人找上門來了!”


    話音未落,幾個黑影就到了院門前。


    遠方心裏還笑呢,想說誰那麽沒眼水,萬寶堂都敢隨便闖,抬眼一看,整個人僵住。


    就見來人正是凱,嘴角叼著煙,一副蔑視天下的味道,後麵跟著米修,手裏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之後還跟著幾個黑衣人。


    凱一進院門,就瞧見了坐在石凳上的遠方,銀杏下的男人,詫異的瞪大眼,纖長的睫毛上像是落滿了光輝,一大半的衣服被人剝了下來,露出雪白的胸膛以及胸口上粉紅的一點。


    眼神一暗,凱邪氣的笑起來。


    “遠方,我們這就叫命中注定?”


    16


    16、16.令人生疑 …


    突然出現在萬寶堂的男人,剛硬的麵龐上帶著邪氣的笑容,眉頭微挑,伸手把嘴上的煙拿了下來,吐出一口薄霧。


    遠方怔愣了半天,才“啊”的一聲跳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裏!”


    米修站在凱的身後,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往前走了幾步,“我們是來看病的。”


    “看病去醫院。”遠方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似的,目光卻又禁不住好奇的看那孩子,對方的臉側身在米修懷中,看不清樣貌。


    “這病,隻有謝鷹能醫。”凱淡淡道,一邊看向遠方,“這是西法。”


    遠方一愣,這時才注意到,跟在米修和凱身後的幾個大個子,臉上似乎都掛了彩。心裏暗暗吃驚,就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把西法救出來了?


    謝鷹始終沒吭聲的坐在石凳上,目光平靜的和凱對視,開口卻是對遠方說話。


    “這是你朋友?”


    “才不是。”遠方毫不猶豫的搖頭。


    謝鷹斜眼看了遠方一眼,目光又轉迴到那孩子身上,站起身,走了過去,拉過孩子的手腕把了會兒脈。


    “遠海。”謝鷹頭也不迴的道,“把這孩子帶到客房去。”


    “是。”遠海簡單的迴答,抬手對米修比了個請的手勢。


    米修看了眼凱,得到允許,便抱著西法跟著遠海走到了後麵的房舍中。


    謝鷹又迴頭看凱,“我謝鷹的收費可不低。”


    凱揚了揚嘴角,“要多少,你開口就是。”


    謝鷹眉頭輕挑,轉身便跟進了屋中,院子裏霎時隻剩下了凱和遠方,還有凱身後的幾個大塊頭。


    “你們都去外麵等著。”凱雙手插兜走到石凳前,瀟灑坐了,一邊吩咐道。


    “是!”


    大塊頭們一點頭,轉身立刻走了。


    安靜的夏日午後,陽光把翠綠的銀杏葉子烘托出一片光暈,嘹亮的蟬鳴突然響了起來,煽動起耳朵裏的嗡鳴。


    遠方拉起衣服,斜眼看凱,雖然應該不理這個人的,但是好奇心卻讓他忍不住坐立不安,心裏像是百爪撓心般。


    凱看他那掙紮似的麵容,就覺得可愛非常,忍耐住唇邊的笑意,裝作隨口的問,“你就不想知道關於西法的事?”


    遠方心裏一鬆,咳嗽一聲,“你若是非要找一個人炫耀一下,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聽。”


    凱一愣,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遠方不解的皺眉看他,卻見男人在陽光下笑的開懷,平日裏羅剎般的狠戾頓時柔和了好些,因為是第一次見著,遠方一下也愣住了,竟有些發呆般的盯著看起來。


    凱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了下來,記憶裏,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麽純粹的笑過了?這個遠方,為什麽輕易就能影響自己的心情?心裏動容,看遠方的眼神也柔和了好些,也不拆對方的台,就當做自己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吧,便說了起來。


    原來帶走西法的並不是蘭西歐家的人,而是排行第八位的一個黑手黨家族,而西法也被關在他們臨時在香港找的一家酒店裏,無論是保全還是人手都完全不夠,凱當晚就發動了突襲,不僅成功救出西法,還讓對方的手下全軍覆沒。


    遠方聽著聽著,也忘記了自己隻是“勉為其難”聽一下而已,不自覺的就思索起來。


    “看起來斯塔那陰陽怪氣的傢夥準備的很妥當嘛。”遠方架起腿靠在石桌邊,仰頭看頭頂的樹葉,“即使被找到了,也有替罪羊給他背黑鍋。”


    凱點頭,就聽遠方問他,“那那個西法怎麽迴事?中槍了?”


    凱搖頭,“找到他的時候,就是昏迷不醒的樣子,我問了綁架他的其中一個人,聽說是在香港找了什麽奇怪的人,給他下了什麽咒。”


    “哈?”遠方忍不住笑起來,“這種話你也行?”


    “不信也得信。”凱微微皺起眉頭,“我們從昨晚開始到今天上午,已經找了很多家大型醫院了,所有的檢查結果都是沒有任何問題。”


    遠方一愣,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摸了摸下巴。


    凱看他那樣子,湊過去問,“你知道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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