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垣正好在旁邊,近在咫尺的兩人立馬就撞上了。


    蘇阿細稍稍重心不穩,江垣扶了一下她的肩膀:“沒事吧你。”


    她搖頭。


    因為靠得太近了,誰也沒有後退,誰也沒有往前。


    江垣的手從蘇阿細肩膀上滑下來:“送你迴去好嗎?”


    “不用了吧。”她默默地往前麵走。


    江垣默默地跟上:“我開車過來的。”


    蘇阿細咬著字重複:“不用。”迴過頭發現,他還跟著。


    但是kk已經跟蔣渝芮勾肩搭背地往另一個方向去了,蘇阿細急了,“芮姐,你們去哪兒啊?”


    蔣渝芮揚著下巴說:“迪廳,你去嗎?!”


    “……”


    一定是故意的。


    蘇阿細看了一眼江垣,他置身事外。


    她說:“那我去打車,你迴你自己家吧。”


    江垣無奈地喊了她一聲:“蘇阿細……”


    蘇阿細心往喉嚨口蹦著。


    “今天這麽晚了,你打車不安全,我送你迴去又不麻煩。”


    她想說,坐你的車才不安全呢。


    但是江垣又一臉真誠的樣子。


    蘇阿細沒接話。


    他說:“你不說我就當默認了啊。”


    “……”


    “我去把車子開上來,你就站這兒等我。”


    “……”


    “別跑。”


    江垣從地庫裏出來的時候,蘇阿細果然沒跑,車開到眼前了,她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車。


    她坐上副駕,江垣看著她把小包拉到腿上,遲疑著伸了一下手,考慮要不要幫她係一下安全帶,但是手臂越過蘇阿細胸口的時候,她輕描淡寫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江垣侷促地把手收迴去。


    蘇阿細自己慢吞吞地把安全帶係好,“你路上開慢點。”


    “嗯,你家住哪兒。”


    “尤唐街啊,你不是知道?”


    江垣扶著方向盤,有點吃驚:“你不是去你姑姑家住了嗎?”


    蘇阿細淡淡說:“早就搬迴去了。”


    “那你現在一個人住?”


    “平時又不迴家。”


    “我當然說是迴家的時候啊。”


    “嗯。”她低頭把膝蓋上的兩雙手扣在一起,催促道,“趕緊走好嗎?”


    10點51分上車,11點14分到家。


    路上她看了十幾次時間,兩人一句對白都湊不出來。


    江垣很聽話,開得確實慢,但是也沒有慢到讓她覺得曖昧。


    他有的時候做事情確實自我,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有分寸的。


    蘇阿細很欣慰。


    他沒把車子開到巷子裏麵去,但是堅持把她送到門口。


    蘇阿細說:“我進去了。”


    江垣沒說話,看樣子也沒打算離開。


    她往前走了幾步,把鑰匙拿出來,又迴頭看他一眼,寒暄一句:“進來喝口茶嗎?”


    江垣沒有遲疑就點頭:“嗯。”


    “我家沒有茶。”


    “喝水也行。”


    “……我隻是客氣一下。”


    說完,愣怔了幾秒鍾,兩人都低頭一笑。


    蘇阿細說:“那你進來吧,不要動歪腦筋。”


    “行吧。”


    屋子還是以前的屋子,飄蕩著素心蘭和冷杉的味道。家裏的雜物似乎沒有以前多了,但仍然清理得很整潔,看上去空空蕩蕩。燈泡也沒有以前亮了,一切的一切,被冷清和孤寂纏繞著。


    奶奶的遺像她也帶迴來了,掛在客廳。


    蘇阿細讓江垣自己坐一下,給他倒了杯水,像招唿客人一樣。然後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換衣服。


    雖然話不多,但是她做事情一向很麻利,頭腦也很冷靜,從來不會遇到麻煩就焦頭爛額地哭訴。就像在別的女孩子受到驚嚇尖叫的時候,她隻是倒抽一口涼氣,轉瞬便恢復平靜。


    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不知道要修多少年。


    江垣根本不想喝水,他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想。沉默地盯著電視機旁邊的滴水觀音,等她忙完。


    蘇阿細趿著拖鞋從房間出來,換上了一件薄薄的條紋衫,她一邊把頭髮向上綰起來,一邊問江垣:“你吃東西嗎?”


    她迅速把頭髮繞好,進廚房,從冰箱裏找吃的。


    不知道江垣喜歡吃什麽,他又是對食物那麽挑剔的人,所以也不敢輕易做主,她站起來:“哎,你過來看一下,你吃什麽?”


    江垣:“我不吃。”


    “……”蘇阿細從裏麵拿出一袋白花花的湯圓,開火煮水。


    他張望了一番,然後走近:“不是說我不吃嗎?幹嘛還忙活?”


    “我自己吃。”


    江垣在身後,蘇阿細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正對著自己,所以她盯著冒起了小水花的鍋底出神,連頭都不敢抬。


    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唿吸聲。


    江垣問:“你的貓呢?”


    “被人打死了。”她拿起旁邊的湯圓,淡然地打開包裝。


    他愣住了。


    蘇阿細解嘲:“它太皮了,總是在外麵竄。”


    “認識的人嗎?”


    “不知道,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了。”她把小湯圓用筷子一個一個夾進鍋裏,“就在我家門口。”


    蘇阿細把空掉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垃圾桶與她隔了一段距離,扔偏了。江垣過去幫她重新扔了一下,她說謝謝。


    他叫她:“阿小。”


    蘇阿細突然渾身一酸,抬手的力氣都減掉幾分,在手腕滑到鍋邊的時候,才猛然意識收迴。筷子雙雙落在腳邊,她扶了一下右手被燙到的手腕。


    江垣立馬把她的手拿過去看,用指腹蹭了兩下她潔白的皮膚,幸好燙得不嚴重,隻是微微泛紅,應該沒什麽大礙。


    蘇阿細把手掙迴去:“你別捏這麽緊,很疼。”


    她把筷子撿起來去水池邊沖洗。


    江垣問:“你想奶奶嗎?”


    蘇阿細不自然地眨了幾下眼睛,她沒想到江垣會問這個問題,但臉上還是漾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當然了。”


    “阿小,你奶奶是不是這樣叫你?”


    蘇阿細沒搭理他。


    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玩了會兒手機。


    過一會兒發現江垣仍然傻站著,愣乎乎地盯著鍋裏。


    蘇阿細說:“你要是不吃就先迴去吧,現在也不早了。”


    江垣:“急什麽。”


    鍋裏的水已經開始沸騰,他眼疾手快地過去把火關了。


    蘇阿細也把手機放下,拿碗盛湯。


    江垣把她的碗接過去:“我來吧。”


    她也沒謙讓。


    他一般不幹活,但是一旦做細活的時候都很小心,一勺一勺地把湯圓挑出來的樣子,讓蘇阿細想到爸爸。有的時候,男人的心思未必不是細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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