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的嘴角漾出一個淺笑,這個笑容在他清秀的麵容上顯得恰到好處。微風不燥,歲月靜好,“謝謝。”


    “……”


    江垣被他矯情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高興搭理他了,迴到家裏。


    蘇阿細安靜地坐著。


    江垣進來的時候恍惚看到她在倉促地擦眼淚,他心裏一沉。


    江垣站在蘇阿細麵前,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蘇阿細觸電似的躲開他。


    她是真的哭了一場,哭得臉蛋都紅彤彤的,眼淚還在往外麵湧,可是江垣剛剛要伸手替她擦眼淚,蘇阿細迅速地站起來,躲到旁邊去,冷冰冰地說:“你別碰我。”


    剛剛他的手指冰涼的觸感還停留在皮膚上。蘇阿細看著地麵,用手背蹭了蹭臉,“我迴去了。”


    江垣快步跨過去,抓住她的手,“我送你。”


    蘇阿細把他的手剝下去,“說了讓你別碰我。”她一邊說一邊又控製不住地開始掉眼淚。


    江垣心裏被鑿了一個窟窿似的,他動了動喉頭:“對不起,我太衝動了。”試探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別哭了好不好?”


    蘇阿細把臉歪到旁邊,沒有再刻意地躲開他,江垣輕輕地把她拉到懷裏,拍拍她的後背,哄小孩子似的,“對不起,你別哭了,你這樣我都要難受死了。”


    “你怎麽那麽壞啊?”


    “我壞,我混蛋,我傻。逼,我不是人。”


    蘇阿細把臉埋在江垣的胸口,眼淚淋濕了他的衣服,她摟了一下他的腰,“你剛剛真的嚇到我了。”


    “嗯,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江垣用手指刮掉她的眼淚,低頭吻了吻她溫熱的臉頰,“相信我。”


    江垣好聲好氣地哄了好久,蘇阿細才把心情調整好,掀了一下衣領,“脖子上有吻痕。”


    “我看看,”江垣把她頭髮撩起來看了一下,“沒事,你別綁頭髮就行了,看不出來。”


    蘇阿細有點不高興。


    江垣說:“你等一下。”他迴房間,拿了一條黑色的圍巾,給她擁上,“好了沒?”


    圍巾暖烘烘的,帶著布料的馨香,她稍微低下頭,就聞到和他身上如出一轍的味道。


    “嗯。”


    迴到學校,校門口已經停滿了考研車。


    送迴宿舍樓下,江垣拉著她不讓她走。


    “你要幹嘛?”


    “腿還疼嗎?”


    “有一點,但是能上樓。”


    他低頭,她抬頭。長久的對視,讓蘇阿細下意識地眼神閃躲。江垣一點都不害羞,認真地盯著她看起來。


    蘇阿細蹙眉:“看我幹嘛?你這樣好奇怪。”


    江垣小聲說:“記得想我,好嗎?”


    她沒接話。


    他又問:“想不想我?”


    蘇阿細看他很急的樣子,隻好點點頭:“想。”


    “不行,沒用了,除非你親我。”


    “這裏人太多了,你能不能低調……”


    蘇阿細話沒說完,唇被封上,江垣扣著她的後腦,急切地吻住,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獵物被征服。


    吻畢,他用“看什麽看”的表情四下裏掃了一圈,隨後轉身瀟灑離開。


    蘇阿細覺得她成了世界中心。


    他真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幼稚。


    江垣從學校出來,過了馬路,去了一趟銀行。


    ***


    迴到宿舍,幾個人睡了一上午,陸陸續續都起床了,柳惠心刷完牙坐著敷麵膜,聽見門的動靜,身子轉了個邊朝著蘇阿細:“幹嘛去了?”


    蘇阿細提了一下手裏的塑膠袋:“去超市。”


    “哦。”柳惠心拍拍臉,狐疑地瞅著她。


    蘇阿細把東西放下,問她:“惠心,你會剪片子嗎?”


    “我會,我教你。”柳惠心眼尖,從蘇阿細進門就一直盯著她手裏的相機,正好逮著機會就問了:“這你的相機啊?看起來好好。”


    蘇阿細閃躲著說:“不是我的。”


    “知道了。”柳惠心笑了笑:“你的片子拍好了?”


    “嗯。”


    “你什麽時候拍的?”


    “……”


    “他幫你拍的?”


    “嗯。”


    “江垣對你真好。”


    “……還好。”


    “羨慕嫉妒恨吶。”


    羨慕嫉妒就行了,幹嘛要恨。


    多瘮人啊。


    蘇阿細看了江垣給她拍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她能想像,在一個下了雪的早晨,他拿著相機在這個大城市每一個角落裏奔波,跑了很多地方,遇見了很多人,很多和他們不一樣的人——那些早早遠離了溫房的工作者。


    早早地出來擺煎餅攤的老人,日復一日趕到學校陪學生上早讀的高三老師,開卡車的司機,掃雪的工人。


    鏡頭裏,還有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的酒鬼,和為了建設文明城市被打死在路邊的野狗。


    ——這很負能量,無疑是最終會被剪掉的一部分,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一副無比真實的城市麵貌。


    酒鬼不是為了喝酒而成為一個酒鬼,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樣的故事。


    為了生計疲於奔命的時刻,最容易體會到孤獨。


    小狗呢,也不是為了成為野狗而離開自己的家人。


    迴到相機裏。


    江垣在一家早餐鋪子逗留了好一會兒,店主在切豆腐。


    他拍了半分鍾的視頻就沒有拍了,豆腐店被移到了鏡頭外。


    但是蘇阿細聽見店主的聲音,帶著溫存的笑意:“起得真早,現在的大學生啊,都這麽辛苦嗎?”


    江垣說:“不辛苦,這是責任。”


    ***


    聖誕節那幾天學校搞節日建設,江垣覺得日子過得太無趣,趁著晚自習老師都不在,還洋溢著濃濃的節日氣氛,拉著一大幫男的,找個空教室,門一關,窗簾一拉,在班上放電音玩蹦迪。


    不讓他出去他就在自家門口嗨,蘇阿細也真是服了,不愧城裏人,花樣不是一般多。


    雖然有點頭疼,但是看他們玩的還是挺過癮的。


    他玩他的,她還得時時刻刻幫他提防著老師,成天跟著他操閑心。


    蘇阿細在教室門口站了一會兒,音樂停了,江垣推門出來,手臂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勾過來一個紙袋子,“今天過節,給你買點東西。”


    蘇阿細收下:“哦……我不缺什麽,你以後別給我買東西了。”


    江垣猶豫一下,點點頭。


    “平時花點時間在學習上,別天天鬼混。”


    “知道知道知道。”


    “說到就要做到,你是班長,要起帶頭作用。”


    “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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