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無論是樊浩軒還是易雪峰,都像是自己還在敵人的大本營範圍之內一樣,全都一個個過起了山村生活。


    元嘉向來心寬,看兩個“鬥爭”出來的人都這個樣子,他這種電視劇教育出來的,還是不瞎折騰了,幹脆將全副心思放在了氣運珠給他的陣法和雜學上麵,時不時的還到竹林那裏體會一把高階陣法實例。


    目前來說,易雪峰這個管家完全沒有樊浩軒稱職,甚至比起元嘉來,他還要更加地十指不沾陽春水。


    易雪峰現在能稱得上工作的事情,就是跟著元嘉進山采藥,走遠一點,身邊還得帶著樊浩軒。


    現在雖然天氣在開始迴暖,但到底還是冬天。哪怕是在濟州城附近,山裏麵的植物能略微帶點青,就已經很喜人了。能吃的食物,真心找不到兩樣,但是許多藥材不一樣,尤其是使用根莖部分的藥材。


    易雪峰雖然算是半個大夫,但平時到他手上的藥材,大都是已經處理好的。他隻需要調配就可以了,采藥什麽的他真心外行。


    元嘉卻不一樣,他能看到這些有用的藥材,哪怕他根本就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許多藥材都是可食用的,再加上樊浩軒仗著氣運珠的欺騙光環,去了幾次周圍的小鎮上,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小山村的日子也漸漸像樣起來。


    床板還是那塊門板,但是下麵的墊被卻不再是幹草,換成了棉絮。


    雪峰先生學會了曬被子,洗衣服還在學習中。


    元嘉的衣服有樊浩軒洗,易管家就算是想洗也洗不著;但是他自己的衣服卻沒人會幫他洗。


    算起來,易雪峰和樊浩軒兩個人也算是同僚多年,而且都是太子跟前的人物,平時兩個人的關係卻十分生疏。說的好聽是恪盡職守,說直白了,其實也是心裏有鬼,不敢和其他人多做交流造成的。


    易雪峰還是第一次知道樊浩軒這人,竟然如此……多才多藝。


    樊浩軒將一個線頭剪掉,抬眼看見易雪峰異樣的眼神:“怎麽了?”迴頭又把手上的衣服拎起來甩了甩。普通的藍布衣服,料子沒多好,式樣也簡單。邊上還放著一條襯褲,膝蓋那裏鋪了一層薄薄的棉絮,用線細細密密地縫了一個個菱形的小格子。


    易雪峰一愣,語調略微奇怪:“沒什麽,隻是從來不知道樊爺還有這一手。”


    樊浩軒看了看身邊的一疊衣服,無奈地歎息:“沒辦法,元元不懂這些,隻能我來了。”這些衣服是他從臨近一個鎮子的成衣鋪上搜羅來的。縫衣服他的水平還差了點,但是簡單改一改倒是沒問題。


    易雪峰受不了,翻了個白眼,轉身炮製藥材去了。短短幾天時間,原本他印象中那個老是冷著一張臉的樊統領,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個沒事就笑得春光燦爛的人,到底是誰?!


    看到樊浩軒拿來的衣服,元嘉倒是一臉欣喜。他身上的衣服本來就很破舊了,早就撕了變成了抹布。現在的衣服是在濟州城裏的時候買來的。


    那時候物資緊缺,哪怕樊浩軒身邊有錢,也買不到多少東西。


    元嘉翻了一遍,覺得不對:“都是我的?”


    樊浩軒理所當然地點頭,抓著元嘉試衣服:“嗯,換上試試看,大小不知道合不合適。等等。”他把給元嘉脫完一半的衣服又重新套了上去,點了一個火盆才讓元嘉換衣服。


    元嘉被擺弄著脫衣服穿衣服:“不用這麽小心,我的腿已經好多了。都是給我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


    樊浩軒倒是沒忘記給自己準備衣服,包括易雪峰在內,衣服都有,但絕對沒有對元嘉那麽細心。


    “在外麵,沒拿進來。”樊浩軒摸了摸料子,皺了皺眉頭,“這衣服好像放久了,料子有點紮手。”


    元嘉倒是沒覺得哪裏紮了。或許他原先那身皮能有感覺,但是現在這個殼子糙得很,比起原來的那身爛布,這衣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而且膝蓋那裏的特殊處理,讓元嘉一路暖到了心裏:“謝謝哥。”


    原來有個兄弟,是一件那麽好的事情。


    樊浩軒看著少年微微紅著臉,仰頭微笑道謝的樣子,感覺到鼻子一熱……


    少年的表情從微笑變成了失笑:“上火了?等等,我去易管家問問有沒有藥。”冬天蔬菜少,水果就更加不用說了,確實容易上火。


    樊浩軒捂著鼻子,血幾乎都止不住。


    易雪峰拿著藥過來的時候,表情都擰了。這樊統領不會吧?人都在身邊,天天擠在那麽小一張床上,竟然……還會流鼻血什麽的。


    樊浩軒的不好意思隻是針對元嘉,對於易雪峰眼神兇殘的很。


    易雪峰當下不敢造次,快手快腳地將樊浩軒的鼻血處理完畢。這都是什麽事啊?救命之恩好難還,這一任的主人比太子還難相處的樣子。


    就在當天晚上,元嘉睡在軟軟的床鋪上麵,身上蓋著一床人肉被和一層棉被。身體習慣了這重量之後,已經能夠睡得香甜,卻突然被一道龍吟聲驚醒。


    “……嗯……”那聲音不像是耳朵聽到的,而像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盡管那音量不高,元嘉還是感到有一分不適。


    少年細小壓抑的□□,讓樊浩軒的鼻子一癢,感覺又要流鼻血。果然是上火了。


    元嘉掙紮著張開眼睛,聲音還帶著懵懂:“你聽到了沒?”


    樊浩軒勉強拉迴注意力:“嗯。要起來看看嗎?”


    元嘉點了點頭。


    兩個人披衣而起,走到外麵。


    山中漆黑一片,在元嘉的眼中卻完全變了樣子。


    遠處的雲層中,一條龍正在翻騰,麵目猙獰兇惡,爪牙尖利。一道雷鳴劃破天際,誇啦啦地落下來,像是天空直接裂開了一道口子。


    樊浩軒完全沒看出什麽,見元嘉不說話:“看出什麽了?快下雨了,我們進去吧?”


    元嘉站著沒動,手臂一揚,指著一個方向:“那裏是濟州城吧?”


    樊浩軒點頭:“對,怎麽了?”


    元嘉抽了抽嘴角:“大定太子……太子……嘿……”


    天空中的異象已經散去,雨點稀稀落落地掉下來。


    樊浩軒抱著元嘉進屋,聽著雨點的聲音密集起來:“到底怎麽了?”


    元嘉在床鋪上蹭了蹭,渾然不覺自己將“被子”蹭得背脊酥麻:“那位太子這時候恐怕已經龍袍加身了吧?”


    國運這種東西,在消化了氣運珠傳遞過來的知識的幾天內,他已經有了簡單的認識。


    國運,有時候也被稱為龍氣,當然這種東西需要有一個依附的對象,或者是代表一朝至尊的皇帝,或者是國璽之類的物品。像是竹林中的前朝遺寶上,也會有殘留的稀少國運。


    但怎麽說,所謂國運,必須是“國”。龍形或者其它的形狀,都是國運的具現化。


    一國的太子,名不正言不順,是不會有什麽國運加身的。太子或許會受到國運的庇佑,但絕對沒有足夠的能力讓國運變成真龍。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


    “太子反了?”樊浩軒不敢置信,“太子幹嘛要反?”這大定朝的天下,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誰都可能反,但是怎麽會是太子?


    元嘉倒是帶了點旁觀者明:“太子不都被逼得連京城都呆不下去了,他幹嘛不反?”


    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又是天裂一般的雷鳴。


    濟州城一座大宅內,燭火微微晃動,在奮筆疾書的人甚至連手腕都未曾抖動一下。


    等到毛筆重新放迴筆架上,旁邊守候多時的人才奉上熨帖的手巾:“陛下。”


    原大定國太子梁祿慢慢抬眼,嘴角微笑:“怎麽?”


    侍者指了指門外,道:“秦公子已經在門外跪了多時了。”


    梁祿表情不變:“哦,朕倒是忘了,讓他進來吧。”


    秦卓是被人架進來的,渾身上下哪裏有一點昔日風流公子的樣子?他不僅渾身濕透,嘴唇被凍得發白,雙手也呈現無處著力的姿勢,顯然是被人卸了。


    秦卓想跪下行禮,卻直接重重摔倒在地,抖著聲音:“草民秦卓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祿走進兩步,看著秦卓狼狽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秦卓……齊卓……若是前朝尚在,你該是皇子……”他的聲音陰沉下來,“既然知道身份了,何必還在朕跟前假惺惺?秦卓,朕總以為你們會是朕的重臣。朕往日倚重你們甚多,將來也必將成為朕的左膀右臂……沒想到,你們卻一個兩個的都有異心。”


    樊浩軒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也不為過,卻沒想到他竟然差點栽在樊浩軒手上。


    當日他在京城發現大勢不對,兵分幾路,自己輕車簡從,身邊就帶著一個樊浩軒,一路從京城逃亡濟州城。他卻沒想到,才剛鬆下一口氣,就差點被樊浩軒一刀子刺死。


    虧得那天濟陽山的二當家也在,替他擋了一刀,也虧得樊浩軒慣用的柳葉小刀實在太短,否則現在的二當家不止是重傷那麽簡單。


    當時他和二當家也是沒力氣了,隻能將樊浩軒設計困在那個地窖裏麵。若是樊浩軒死了,那是天數;若是樊浩軒活下來,那正好能順藤摸瓜,知道樊浩軒背後的人究竟是哪個。


    而樊浩軒果然沒死,還將易雪峰給救了出去。


    秦卓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暗結黨營私,支持著一支反賊,還打著前朝的名號。


    這大定朝再怎麽亂,都是梁家的天下!他一個連齊姓都不能保留的,藏頭露尾的秦卓算個什麽東西?


    梁祿揮了揮手。


    不久後,還沒睡著的樊浩軒和元嘉聽到一條消息。


    氣運珠:前朝殘餘國運3,被他人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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