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東,林莫還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對話。


    “為什麽不能讓清北等高校公開招募高中聯賽踢得最好的球員,這不是既能滿足家長的夢想,也能選拔人才,還能擴大影響力?”


    隻是林莫的話卻引來了陳東的嘲笑。


    在體製內摸爬滾打到這個位置,陳東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陳東了,他的一番話,讓林莫頓時愣在當場,大腦差點宕機:


    “如果開了這個口子,聯賽就會變成人際場,有本事的孩子不會有出場的機會,那些進入清北的名額,哪裏輪得到會踢球的他們??”


    “再說了,真要是這樣,我都擔心那些貧窮地區的孩子能不能活著到球場!!”


    簡簡單單的描述,卻給了林莫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宏大畫麵:


    昏暗的辦公室裏,衣冠楚楚的家長向著陰影中的男人卑躬屈膝:


    “教練,這次決賽務必讓我的孩子多進兩個,這是200萬,您費心了。”


    幾分鍾後


    一個曬得黝黑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來到這間辦公室:“教練,您找我。”


    陰影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嗯,明天的決賽,你就給前鋒助攻,必須2個以上,自己不許射門。”


    不等小男孩跳起來,那道聲音再此響起:


    “你妹妹不是等著錢救命麽?隻要做好了,這10萬就是你的了,清北的夢你就別想了,其他學校我會給你安排的。”


    又或者是


    一個黃昏的街角,兩個戴著兜帽的男人互相點過一支煙後,做著最後的道別:


    “這事情就拜托你了,以後你媽就是我媽,照顧不好你出來捅死我!”


    “嗯!隻是可惜了那群山裏的孩子。”


    “可惜什麽?我兒子是有大前途的,他訓練比誰都努力,憑什麽要輸給那些山裏的土包子,就因為他們有天賦?狗屁天賦!!”


    ...


    人性....


    林莫忽略了人性,他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無論多努力,陳東無論多努力,在這洶洶大勢之下,能做的無非也隻是推波助瀾罷了。


    足球可以改變一個人,但不能改變一群人。


    他沒錯,陳東也沒錯,孩子與家長們更沒有錯。


    這個社會,同樣也沒有錯!


    沒有誰必須為了足球要付出一切,也沒有誰,值得足球為他付出一切。


    可笑林莫以為自己的犧牲能換來華夏足球的崛起,沒想到他隻是拉高了華夏足球的下限,卻根本無法改變華夏足球的上限。


    或許,他能在不久的將來看到國足有一次沒一次地闖入世界杯。


    或許他們還能進一個,或許他們還能平一場,或許他們還能贏一場。


    但這對於整個足球氛圍而言,不會有什麽改變。


    歐洲足球百年之積,方有如今的局麵,個人妄圖一朝一夕改變華夏?


    癡人說夢罷了!


    想通了這一切,林莫覺得自己心頭似乎輕鬆了一些,好似有什麽枷鎖被他掙脫,整個人說不出來的痛快。


    “既然,我也未必是那個天命人,那就好好享受足球吧!”


    ....


    三天後


    林莫與馬爾蒂尼、皮爾洛等人一起觀看日本vs西班牙、德國vs哥斯達黎加的比賽。


    隻是看到一半,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記分牌上2比1的數字是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馬爾蒂尼揉了揉臉:“這...是不是代表著德國隊贏球也會被淘汰??”


    “西班牙第一場7比0哥斯達黎加,他們與德國都是一勝一平一負,但淨勝球...除非德國也來個7比0!”皮爾洛粗粗一算,便立馬搖頭。


    另外一個屏幕上,哥斯達黎加已經2比2扳平了...


    這時候林莫突然開口:


    “如果哥斯達黎加贏呢?”


    臥槽!


    整個包間所有人都扭頭看向林莫,曼奇尼更是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魔鬼想法?


    日本跟哥斯達黎加出線?


    西班牙與德國雙雙出局?


    馬爾蒂尼一手按在林莫肩上:“不會的,他們不敢...”


    “那西班牙怎麽敢輸的?”皮爾洛這時候出聲反駁。


    眾人一陣沉默...


    林莫這時候開口:“明天我們也輸球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日本了?”


    滿堂皆驚!


    林莫!!


    你要不要看看你到底在說什麽??


    曼奇尼更是看了一眼眾人,急忙過來打算捂住林莫的嘴巴。


    但這時候心態極為放鬆的林莫卻直接開口:


    “這有什麽,西班牙能做掉德國,我們輪換的陣容小負對手也塞爾維亞也很正常啊,意外嘛。”


    咕咚~


    安靜的包間內響起了咽口水的聲音,這麽大膽的想法還說出口....馬爾蒂尼都不知道該怎麽幫林莫圓迴來。


    “好像...也不是不行...”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皮爾洛半眯著眼睛,一手環胸一手撐著托腮,似乎在認真盤算這件事情。


    曼奇尼簡直要瘋了,林莫胡鬧,你這老家夥怎麽也跟著胡鬧。


    可皮爾洛一開口,卻讓眾人再次沉默:


    “恩裏克換下莫拉塔,然後讓球員們起高球,難道這不是要做掉德國?”


    說完,他立馬補充一句:“當然,這話走出包間我可是不承認的。”


    眾人紛紛低頭,這話沒錯。


    畫麵中的西班牙在落後的情況下換下莫拉塔與尼克威廉斯,換上費蘭托雷斯與阿森西奧。


    看起來正常落後換人是一點沒有問題,可問題就是出在換人之後的戰術執行上!


    費蘭托雷斯...能不能踢中鋒?


    可以!


    但誰都知道,這家夥在巴薩一個賽季都不一定能打進一個頭球。


    沒有力量,沒有射術,沒有傳球,唯一值得誇讚的就是盤帶與速度....


    那你一直起高球做什麽?


    看著阿爾巴、法蒂的登場...一切都太明顯了。


    這時候,一道聲音悠悠然響起:“日本應該比西班牙好踢一點....”


    包間裏....久久沒有聲音再次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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