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妮娜到底還是主動聯係了我,一連四天沒見麵,打電話也聯係不到,她終究是擔心我的,上完課趕緊給我打了電話,約一起晚飯。


    兩個饕餮女人,卸了滿身脂粉,清湯掛麵像十七八歲的女學生,跟一堆人擠在熱鬧的夜市,推搡著進了一家大排檔,“老板,炒幾個小菜,再來半打啤酒。”


    “好咧!”


    菜很快端上來,我們倆半點不含糊,各自抓起一瓶啤酒,“幹杯!”兩人皆是仰頭,灌水似的一口氣喝了半瓶。


    “爽!”我讚歎,一臉的痛快。


    被易先生拘了五天的抑鬱也跟著一散而空,“魔女,跟我說說,這幾天有沒有什麽新鮮事,被他關了五天,老娘都和時代脫節了。”


    林妮娜放下酒瓶,了然的打趣,“怎麽,那位又發功了?”


    那位指的自然就是冰塊臉易先生,要知道以我現在無法無天的性子,還真就沒幾個人治得了我。


    “是啊,老娘閉關清修整整五天,神經病都要被關出來了。”我不滿的抱怨。


    林妮娜不置可否,喝了口酒,“是該有人管著你。”


    忽而,她的神色變得暗淡。


    “很多時候,我是羨慕你的,至少在你身邊還有一個人一直守著,不像我……縱追求者無數,然真正了解我的又有幾人?”


    林妮娜甩了甩頭,又狠狠灌了幾口酒,眼看著一瓶啤酒就要見底。


    “你慢點!”我伸手搶下她手裏的酒瓶,擔心的看著她,“有心事啊?喝這麽兇?”


    “沒有。”她搖頭,眼神落寞。


    “來,饞嘴牛蛙,請慢用。”老板特有的調子唱起菜名,一道香噴噴,冒著熱氣的菜上桌。


    我用力拍她的手,“趕緊吃,女人的心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shopping,吃完,咱們就去血拚,我買單。”


    林妮娜嘴角上揚,笑容溫婉。


    兩人大快朵頤,風卷雲殘幹掉一桌子菜,半打啤酒也盡數被消滅幹淨,撫著渾圓的肚子,樂嗬嗬走出大排檔。


    “嗝——”我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酒嗝,噴出滿口的酒氣,“走,掃貨去。”


    伸手勾著林妮娜的手臂,兩人在擁擠的人潮中奮勇前進。


    突然,林妮娜頓住腳步,目不轉睛盯著對麵一人。


    “怎麽了?”我嘀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對麵立了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呆呆盯著我們看,我指了指那個人問她,“怎麽,你們認識?”


    不想林妮娜猛的側頭看我,不可置信道,“別跟我說你不認識他!!”


    我佯裝一頭霧水,盯著男人看了一會,還是搖頭,“不認識啊,我以為你認識,原來你也不認識,那就走吧,還看什麽?”


    手上施力,拽了她就要走。


    “伊伊!!”林妮娜一聲厲喝,甩開我的手,“你在說什麽,他是陳鉉,你怎麽可能不認識他?”


    大概是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樣激動,我有點發懵,道,“你這是幹嘛,我真的不認識他。”


    聽出她語氣中夾雜的責備,我有些生氣,臉色也跟著不大好看。


    觀我神態自如不似作假,林妮娜實在覺得怪異,忍不住望進我的眼睛,那裏隻有一汪澄淨,哪裏有半分掩飾?她越發疑惑,放緩了語速問,“你……真的……不認識他?”


    我隻是苦笑,聳聳肩,兩手一攤,頗為無奈道:“真的不認識。”


    林妮娜還是盯著我看,許久,轉頭看前方,然人流滾滾,方才他站立的地方隻剩寂寥的月影疏斜,哪裏還有那道筆挺的身影?


    心裏存了個疙瘩,登時澆滅我掃貨的熱情,兩人便在夜市隨意逛逛,“小魔女,剛才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麽你一定要說我認識他,可我真的沒印象耶!”


    挽著她的手臂,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林妮娜抬眼看我,慘淡的月光照在我們臉上,她低頭,陷入沉思。


    我們的記憶中,我是從不對她說假話的,可我又怎會不識陳鉉?她實在困惑,也不知當如何作答。


    可是,妮娜,我有我的苦衷,這一切隻能由我自己來背負。


    “沒事。”她應付的笑笑,隨意扯了個理由遮掩過去,“大概是我認錯人了。”


    我佯裝半信半疑,打趣,“虧你一雙眼睛這麽大,竟然會認錯人,實在難得!!”


    她幹笑,不作聲。


    夜市離尊爵很近,喝了酒的我不便開車,就琢磨著幹脆走迴去得了,散散酒氣也好,省的被易先生聞到了又要罰我。


    夜光慘淡,時間已晚,路人雖不乏行人,皆行色匆匆。


    唯有我頂著冷風,雙手往插在兜裏,慢慢悠悠晃著。


    深圳作為特區城市,夜景自然旖旎,樓宇參差,絢爛的霓虹閃爍,車流滾滾,無不彰顯著它的氣派。


    寬闊的馬路,成排高高吊起的路燈,照著我的形單影隻,很多時候,我寧願坐在車裏看著夜景唿嘯而過,也不願在街頭顧影自憐,這種天地蒼茫卻孤身一人的感覺,真的很難捱。


    我不由加快了腳步,穿過一座大橋,左拐第一條巷子就是有名的酒吧一條街的後巷,最裏麵的就是尊爵。


    橋上縮了一個人,裹在一床破舊的棉被裏,身邊躺著零星幾個黑乎乎的包,垂著頭,不辨真容。


    心裏沒來由的一軟,我掏出錢包抽出所有的十幾張百元紙幣,走近,輕輕放下,不想那人猛然抬頭,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我嚇一跳,連連後退。


    “謝謝你,善良的小姐。”他紳士的右手貼在心口致謝,“為了表示我的謝意,我將送一幅畫給你。”


    我頗覺驚訝,定了定神,借著路燈的光亮打量起他來,他蓄著一頭及肩的頭發,燙了卷,雜亂的堆在頭上,絡腮胡子,看起來和一般的流浪漢沒差,直到對上他一雙眼眸,我不由一怔,但凡流浪漢淪落至斯,眼裏無不一片混沌死寂,再難見到半點光亮,可他不同,眼神矍鑠,目露堅定,分明是心存大誌之人。


    他在棉被裏搗鼓一番,抽出一軸畫遞給我,“小姐,這幅畫送給你。”他感激的看著我。


    我接過,道了聲:“謝謝。”揣著畫離開,即將拐彎的時候,我再次轉頭看那個方向,路燈蒙蒙,他依然縮成一團,任憑冷風唿唿,淒厲作響,而自巋然不動。


    走到巷子口,最先經過的是向來和尊爵不對盤的若夢酒吧。


    我撇了撇嘴,如常走過,當我經過它漆黑的後門時,門碰巧開了,搖搖晃晃走出來一群人,帶出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氣。


    我皺了皺眉,加快腳步閃過。


    “小妞,老子認得你。”男人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緊跟著一具肥碩的身體擋在我麵前,阻了我的路。


    我後退一步站定,不慌不忙的抬頭,淡淡掃了他一眼,猥瑣的眉眼看著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了,“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大爺我可認識你,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敢詆毀老子,這迴栽在我手裏,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男人上下打量我,眼裏流露出火熱。


    一瞬間,我想起了這人是誰,嘴角一勾,我漫不經心道,“喲,還惦記著我那一腳呢?嘖嘖嘖,真是疼啊,怎麽?老二接好了,又能出來浪了?”


    “臭婊子,把嘴巴放幹淨一點。”被說中難堪之事,男人惱羞成怒,“兄弟們,上,讓她見識見識你們的雄風。”


    和他同行的四五個男人移動腳步把我團團圍住,邪惡的盯著我。


    我麵不改色,環視幾人,幽幽道,“知道他的老二怎麽沒得嗎?我一腳踩的。”


    幾人怔了怔,我抬了抬腿,打量著腳上一雙毫無危險度的雪地靴,麵露難色,“那個,今天……”


    他們跟著低頭看我,笑得陰險。


    眼裏閃過一絲鄙夷,我動作十分迅速的從褲兜裏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握在手裏把玩,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出冷冷寒光,“這匕首跟了我多年一直沒派上用場,正好拿你們試試刀,就不知道是你們的老二硬還是我的刀更鋒利?”


    幾個男人都露出輕視的笑,擺明了不相信我一個弱女子會有此能耐,“吹吧你,臭婊子,等會就讓你知道弟兄們到底硬不硬了……”男人肆無忌憚說著露骨的話。


    眼裏迅速閃過一抹狠色,我迅速揮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削下他右手一截尾指。


    “啊,我的手指!”男人痛唿,一旁幾人卻是麵色驟變,壓根沒想到我竟有如此身手。


    “想來你們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識相的就滾,和我有仇的是他,與你們無關。”囂張的語氣襯著我冰冷的神情,幾人心知不妙,連聲告饒撒腿就跑,頃刻間,僅餘那斷了老二的男人和我對麵而站。


    我退後一步,讓月光照得到地上的斷指,我則一下下有節奏的敲著刀刃,“兩條路,吃掉斷指你離開,不吃,剁了你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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