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顏帶給我的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


    她說,有人要害我的大叔!


    按照羅夕顏木訥的性格,她斷然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就算上次背叛,也是被迫無奈。


    怪就怪在趙莉莉太強勢。


    而且我相信,就算一個人多麽的工於心計,但羅夕顏那個眼神……我不相信她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喂?”懶洋洋的聲音。


    “大叔啊,你在幹嘛?”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之後,韓煜才接了電話。


    “臭丫頭,這個點,自然是在睡覺了,怎麽啦?想我了啊?”韓煜慵懶的聲音傳來,像往常一樣打趣著我。


    “想你個大頭鬼啊,你最近多注意點啊!”


    “怎麽啦?”韓煜變得認真了起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大叔啊,我很擔心你,我聽到了一些傳聞。”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伊伊,你怎麽啦?”韓煜的語氣變得關切,顯然,他也感覺到,我這個反應有些激烈了。


    隻是傳聞而已,就抖成這樣?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對於我而言,是那般的重要。


    比他想象的還重要。


    在我失無可失的時候,遇見了他,他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大叔,你別擔心,我好著呢!”我平定了一下自己情緒,“還記得你給我請的那個小保姆嗎?”


    “我記得,她叫羅夕顏吧?”韓煜說。


    “大叔倒是記得很清楚啊,怎麽?看上她了?”我故作吃醋狀。


    “好啦,丫頭,趕緊說事吧?到底怎麽啦?”


    “我在學校碰到她了,她在做保潔,她莫名其妙的跟我說有人要害你,我心裏慌慌的,大叔,最近你小心點吧。”


    “這樣啊?”韓煜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什麽事呢?你別瞎操心了,趕緊去睡覺吧。”


    “喂,大叔,你不要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嗎?人家很擔心你的。”我說。


    “跟我過不去的人多了去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事我睡覺了。”


    “喂,喂,喂,大叔……”


    這個臭韓煜,竟然敢掛我電話,想必真是困瘋了吧。


    那一晚,我失眠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感受空氣中每一個陌生的因子,從地麵上扶搖而上,撞到天花板又栽個跟頭摔落下來。


    我躺在其中,感覺像是一點一點活埋一樣喘不過氣來。


    窗戶外麵好像有一隻野貓一直在叫,聲音婉轉循環像是經曆過聲樂班的訓練,時而似一個女人尖笑,時而如嬰孩輾轉啼哭,帶著驚悚的恐怖味道。


    我翻了個身,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忽然記起,妮娜好像說過,他們家附近的野貓不分四季,叫春聲從年頭響到年尾。


    驟然間,覺得心裏平衡了。


    每天早上都能看見那兩個男孩,在開學那天,點名的時候,我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因為他們倆的名字很有特點,一個叫李淳風,就是被我撞到的那個男生,另一個叫唐淩川。


    久而久之,我真的發現了自己於他們的差距,也明白了什麽叫做天才。


    我明明是上課記十多頁的筆記,卻依舊比不上上課睡覺或是在桌子低下偷偷看漫畫的他們。


    偶爾,唐淩川還會對迴過頭看他們的我微微一笑,說:“你好,美麗的小姐,有什麽可以服務的嗎?”


    或者是說些“你名字真好聽呢”“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之類摸不著頭腦,甚至類似於搭訕的話,他的語氣很奇怪,不像是高大英武的帥哥應該有的語氣,反倒感覺實在撒嬌。


    每每這時候,我會“唰”一下,轉過頭去,整張臉變得通紅,為他們發現我而羞澀難當。


    最煩的是,老是會被妮娜那家夥嘲笑。


    “臭丫頭,我最近發現你怎麽比我還花癡啊?是不是思春了?”


    “什麽嘛,人家有大叔,用得著思春嘛?”


    至於李淳風,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總是麵無表情,也不願意說話,偶爾有同學跟他說話,他也都是緩慢地抬起了頭,然後盯著別人看上幾秒鍾,再慢慢的說一句:“什麽?”


    聲音綿軟溫潤散在空氣裏。


    他的眼睛裏永遠升騰著濃濃的大霧,深邃而又悠遠,讓人望而卻步。


    這個城市的春季特別短,我還沒來得及感受花香四溢,卻已經豔陽當頭。


    過往的季風夾雜著海風淡淡的鹹味吹進來,像極了童話裏的鏡頭。


    這一學期新調來了一個嚴苛的教導主任。


    每星期都有考試。


    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奔襲在各大功課的無聲的戰場,這邊剛偃旗息鼓,那邊卻又迫在眉睫。


    一中以百分之九十的本科升學率在全省聞名遐邇,所以,在這個重點班考上前十名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們一班有六十八個人,全級前十,往往會占七到八個。


    我現在嚴重懷疑上學期的第一是我走了狗屎運,或者全班聯合起來放水,不過後者的可能性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隻有身處其中,才知道那是一群對成績多麽渴望的人。


    在發現我用了比上學期十二倍的努力都無法爬到前十的寶座之後,我徹底放棄了。


    一直遊走在二三十名的中遊黨。


    我想,我的人生注定也就活個中遊吧,如果沒遇到韓煜,沒準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妮娜問起了我最近跟韓煜怎麽樣?我迴答說,還好,隻是最近忙,都沒空理會大叔,也不知道他生氣沒,等周末了一定做頓大餐犒勞他。


    “你跟秦子愷怎麽樣了?”我說。


    林妮娜的眼神有些閃爍,低頭吃著飯,沒在言語。


    “伊伊,趕緊吃吧,菜都涼了。”


    “這是夏天,怕什麽涼啊?”


    “我吃好了。”林妮娜放下了碗筷,消失在了門口。


    風扇唿啦唿啦的聲音在頭頂愈發的響亮,讓本來空曠的食堂顯得很嘈雜。


    我突然覺得天氣很熱,從裏熱到外。


    我扒拉了兩口飯,慌也似的逃離了這個地方。


    午後的陽光總是很好,帶著讓人疲倦的慵懶。


    特別在剛換季的時候,走到綠樹成蔭的校園裏,似乎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我看到妮娜坐在操場邊台階上,我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斑駁的光影在我們的身上的遊來遊去。


    一朵雲,還有一朵雲。


    帶著鹹味的海風從東邊吹來,吹散了光影,也吹散了白雲,明與暗有了區別,光與影子糾纏不清。


    妮娜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我的心頭有一朵雲,還有一朵雲。”


    她靠在了我的身上,慵懶的姿勢。


    “我家門前還有一群鴨呢!快來快來數一數,一二三五六七。”


    妮娜轉眸,認真的表情:“你確定是鴨不是鵝?”


    然後我們都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鵝鵝鵝!!!”


    笑著笑著,妮娜哭了起來:“伊伊,秦子愷不要我了!”


    “為什麽啊?”那個叫秦子愷的男人在我心中有著不錯的印象。


    “唔……”妮娜捂著嘴,盡量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怎麽去跟你說。”


    我拍著她的背極力地安撫著,“妮娜乖,有我在呢!有什麽不能說的?當初大叔要結婚的時候,我無家可歸,隻能投奔你,是你安慰我,鼓勵我,現在終於到我表現的時候了,你不能不給我這個機會吧?”


    “嗚嗚嗚嗚……”林妮娜涕泗橫流,“上個禮拜,他帶我去開房了,結果……”


    她一度哽咽無法言語。


    “結果什麽啊?你倒是說啊?”


    “結果沒流血,然後……然後,他說我不是處,他不要我了……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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