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林妮娜的視線從看過去。


    很快地,我看到了了早上差點撞到我的那個男孩子。


    在很後麵。


    他那張沒有任何波瀾的臉從前麵兩個女生的頭中間透了出來,卻比兩個女生更加的精致。


    這樣的強烈的對比,讓我有些激動。


    原來長得好看的人,並不是很難尋找。


    隔著老遠聽到他和旁邊的一個個頭稍微高過他的男生在竊竊私語。


    實在是太遠了。


    隻聽到一句“好笑”什麽來著。


    “好笑?什麽好笑?”我感到莫名其妙。


    轉眸看著妮娜,脖子伸的老長,像極了一隻被人拉長脖子的鴨子。


    “還真是有些好笑呢!”我下意識地嗤笑出來。


    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跟妮娜沒什麽兩樣,隻覺得,臉上瞬間開始發燙。


    “喂,妮娜,注意點形象,哈喇子都流下來了。”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唉!要是秦子愷看到你這樣子該多傷心。”


    “你不會告訴他的,對吧?”林妮娜巧笑嫣然,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漠然視之,討厭的開學典禮,終於也在這時候告了一段落。


    中午的時候沒去食堂,我吃的是韓煜給我準備的愛心便當。


    外麵春光燦爛,我在自己的小床上看著最新一期的《放課後》。


    “有些地方你可能從來都沒來過,但當你某然間身處其中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會有種莫名的熟悉,好像曾經真實地來過這裏,撫摸過這裏的一切。”


    “這是因為,空氣中漂浮著曾經生活在那個地方而後來死去的人的腦電波,每一個人的腦電波都有著獨特的頻率,但還是有些人的腦電波會頻率相同,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一定發生,你就可以接受到那些人的腦電波,這些電波,被喚之‘記憶’。”


    這個叫“十三維”的作家真是可愛,居然每天都在考慮著這麽奇妙的事情。


    從初中開始,我就迷戀起了這個獨特的作家,他的文字總能給人一種感染力,讓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忘記了生活中的悲歡離合,徜徉在他創造的獨特的世界裏。


    曾經無數個深夜,拿起他的詩集,拿起他的小說,我都會莫名的揣度起來。


    他奮筆疾書時,什麽樣;他喝著咖啡構思時,什麽樣;他行走在無人的街上時,什麽樣;下雨天的他,什麽樣;太陽灑在他身上,什麽樣。


    “風卷殘雲,魂飛魄散。”


    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窗外吹著暖暖的風。


    再次醒來的時候,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不是吧?天啦,殺了我吧。”


    我狼狽地收拾東西向教室跑去。


    我真是夠了,居然老是睡過頭,我開始鄙夷自己這種魯莽的性格。


    似乎林妮娜她從來都不會這樣,她幹什麽都是有條不紊。


    沒來得及拉住的書包拉鏈,被風吹亂的頭發,因為太熱而扯下來的拿在手裏的校服外套,讓我看起來特別狼狽。


    一路上空蕩蕩靜悄悄的場景更讓我鬱悶難當。


    跑到五樓轉角的時候,忽然覺得前麵好像有人影,然而,在慣性的作用下,想要停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


    我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運動夾克有些冰涼,再往前是堅硬的背脊,我的臉感覺到了兩側突起的肩胛骨,鼻子裏吸入了一種淡淡的天然皂粉的味道,混合著夾克衫的特殊味道,有些美妙。


    我真是奇怪,那個時候居然還有那種想法。


    慌亂不堪中,我被撞了一個趔趄,手裏的東西更是哐啷哐啷全給掉了出去,穩不住身子下意識抱住了那個人的腰,等到觸到那個人小腹間的一個硬物,趕緊嚇得把我給縮了迴來,一下子由於重心不穩,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我還是真是倒黴呢!”嘴裏冒著這樣話,手心裏的溫度卻是直線上升,燒的我整個人的迷亂了。


    多少年過去了,那隻不過是喘息之間發生的事,直到今天我卻還記著當初的每一個細枝末節。


    我跌坐在地上,腦子裏就像裝滿了漿糊一樣,一抬頭,一張臉在我的視網膜裏無限放大。


    堅挺的鼻子、精致的麵孔、黑色的劉海、眸子裏大霧茫茫……


    上午差點撞到我的那個人!


    “嗬!”看來,上天注定的事情,怎麽也改變不了。


    我想著,我和他之前,應該早晚都得撞一下吧!


    我匆忙站了起來,一句“非常對不起”堵在嗓子口,出來卻隻成了支支吾吾的“我……我……”那個人依舊麵無表情,就連他看向我的時候,我都不能確定他是否在看著我。


    他的眼中始終升騰著茫茫的大霧,毫無聚焦,沒有什麽威懾力,卻又讓人不敢輕視。


    那個人蹲身,將我的校服撿了起來,交到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的時候,一張別樣精致的麵孔闖入了我的眼簾。


    等等,有些缺氧,林妮娜不是說這所學校沒帥哥的嗎?我今天這是撞鬼了嗎?一下子撞了倆?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了一句“啊?”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真是的,幹嘛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突然有些討厭這個笑眯眯的家夥,那什麽表情?等待著看一場好看的歌劇嗎?


    這個人比那個被我撞到的人高半個頭,眼睛更大一些,頭發是那種皮寸,看起來像個小痞子,不,應該是雅痞。


    “走吧!”被我撞到的那個人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讓我有些吃驚甚至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失望來,失望於接下來沒有發生點什麽。


    其實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發生些什麽?


    哪怕是出於男士的風度,問一句,“同學,你不要緊吧?”


    可偏偏就是這麽平淡如水,不被人重視,甚至是有些泄氣。


    如果這些是多想了的話,那麽至少爭論一下吧?或者接受自己的道歉。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這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演變成了一種怨恨。


    難道我真這麽不堪?入不了他的法眼?或者是顏值太低,不屑於跟我說話?


    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真實傻的可愛,抱歉,那不傻,應該是一種病態的心理。


    發自內心的自卑,總以為自己被歧視。


    夾雜著“憤怒”的情緒,我衝著遠遠而去的他們說了一句響亮“對不起”,這種幾乎是鼓足勇氣帶著宣泄嘶吼出來的聲音讓空蕩蕩的樓道來迴擴音著,聲如洪鍾,源源不斷,連我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被人撞到的那個男子的背影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始向前走去,倒是那個笑眯眯的家夥,迴過頭來,露出一雙酒窩,如沐春風。


    還是那種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沒心思去管他們了,上課的鈴聲已經響起,我匆忙地繞過緩步而行的他們,朝著本班的教室跑去。


    一點五十五分,遲到五分鍾。我想我還真是傻的可以,居然為了那種自大的家夥浪費時間。


    站在門口喘著粗氣,講台上老師的目光透過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睛射的我瑟瑟發抖。


    開學第一天,第一節課就遲到,無論找什麽原因,這都是態度問題。


    “同學,你這樣真的好嗎?中小學生行為準則上明確規定……”


    老師當著全班的麵說了我幾句,雖然語氣不重,但對於一向要強的我來講,這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關鍵是,他說完之後,絲毫沒有讓我下去的意思。


    妮娜在下麵用關切的眼光看著我,有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還有掩嘴輕笑的……


    我最敏感的神經被挑動了,隻差一點,淚水就要奪眶而出,終於等到了老師的那句:“好了,你下去吧,下不為例。”我像一隻落荒而逃的兔子,以幾乎是最快的速度逃迴了自己的位置,妮娜的身邊。


    東西一股腦的全部塞進了桌洞裏,額頭上的汗水眯了眼睛。


    妮娜在一旁貼心的拿著手紙幫我擦拭,還將一瓶純淨水打開了遞給了我。


    我衝她感激地點了點頭,接過水瓶,喝了兩口,才感覺好點。


    一抬頭,就看到窗戶外麵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過,走到了我們班的教室門口,跨了進來。


    “這就是新來的轉學生嗎?真帥!”


    “據說,好像是特招生,可是文化課也是相當厲害呢!”


    “真的嗎?以後有眼福了……”


    “……”


    原本鴉雀無聲的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


    林妮娜那丫頭又開始犯花癡。


    望著自己身後唯一空著的兩個座位,我有種心裏爬進了蟲子,卻又無法摁死的感覺。


    更讓我氣憤的是,同樣是遲到的,老師居然對他們倆不聞不問,而且還相視一笑。


    我被區別對待了!


    想想就覺得憋屈,是可忍孰不可忍!


    沒理會林妮娜的阻攔,我拍案而起,嚷道:“老師,你為什麽搞區別對待?”


    頓時,教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瞬間取代了那兩個人成為了全場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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