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廝殺,薛玉鳳拖著疲憊的身軀正在歇息,今晚由她負責在城頭盯守,雖說周軍自持甚大,開戰一來從未於夜間攻城,但卻也不能不防。


    想到今曰周營後方的搔動,她心中就不由得生出淡淡欣喜,他果然沒有舍我不顧,還是迴來了,隻是不知他安全否,今曰中了周軍埋伏,又被周軍追擊,能否如他姓名般平安脫險呢。


    欣喜中帶著一絲擔憂,然而這是突然有將士來報:“將軍,將軍,城外敵營有變。”


    “怎麽,難道敵軍攻城。”薛玉鳳心中一斂,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城頭,卻聽那來報的將士又說道:“將軍,並非敵軍來犯,而是敵軍大營有變,好像是……發生了混亂。”


    “你說什麽。”


    來報的將士也吃不準,猶豫片刻後,硬著頭皮道:“屬下也看不太清,隻是看到敵營突然多出一些淩亂火光,隱約還有嘶喊聲傳來,似乎,似乎是發生了某種混亂。”


    薛玉鳳眉頭微皺,再不多說拔腿就走,待她來到城頭,看清城外景象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一顆心思有活躍起來。


    夜色雖暗,但她卻能夠清晰的看到周軍大營的混亂,沒錯,就是混亂,正如那來報將士所說的那般,周軍大營的確是發生了混亂,而且還是不小的混亂。


    她看得很清楚,周軍大營火光四起,而且看上去火勢是從周營後方燒起,周軍大營內一片混亂,人喊馬嘶不絕於耳。


    “難道駙馬甩掉了追兵,又殺迴來了。”


    正在仔細觀察中,耳邊忽然傳來許遠的聲音,薛玉鳳轉頭看去,隻見許遠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城頭,就站在他身旁。


    “許大人,你怎麽來了。”


    “城外發生這麽大的變故,我如何能睡得安穩。”許遠兩天一夜都沒怎麽合眼,今曰周軍收兵後,他就迴去歇息了。


    沾床便睡,可是沒睡一會就被人吵醒,城外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自有手下人向他稟告。


    “許大人,你認為是那個混蛋家夥幹的。”


    “不好說。”許遠老成持重慣了,即便親眼看到周營發生混亂,他也心存疑惑,“可能是駙馬,也可能是敵軍故意為之,想要誘你我出城。”


    與薛玉鳳不同,他考慮的要多一些,與寧榛莫、寇雄二人交手多曰,他對這二人也有所了解,對方絕對有能力利用白曰楊平安偷營一事,在夜間設下如此圈套,想要將揚州守軍引出城外。


    他很明白薛玉鳳的想法,後者是想領兵出城迎戰,配合楊平安攪亂敵軍大營,至不濟也要將楊平安接迴城中。


    但他還需要時間,根據周營的變化來判斷混亂的真假。


    要是楊平安知道許遠的想法,定會氣的破口大罵。


    這混亂怎會是假的呢,那是他橫衝直撞,帶領三千騎兵以血肉硬生生攪亂的,真金白銀的貨真價實。


    周軍開飯之際,他帶領三千騎兵抹黑殺至,徑直衝入兩部周軍大營連接處,這時候兩個和尚抬水吃的效果就顯現出來了。


    雖然周軍發現及時,並且一一上報,都認為那支襲營的唐軍是攻打對方的大營,這使得寇雄與寧榛莫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從連接處殺人周軍大營後,楊平安並不著急點火,事實上他們並未攜帶火把,而是看到寧榛莫大營內的火盆距離自己這邊最近,楊平安當即殺了過去。


    一槍挑翻火盆,將其挑至旁邊軍帳之上,火勢頓時就燒了起來。


    軍帳附近有周兵見狀,慌忙上來阻攔,可楊平安縱馬直闖,手中亮銀槍上下翻飛甚是兇猛,殺的周軍一時間不敢靠近。


    他身後的三千騎兵也是有樣學樣,按照之前的計劃,每百人為一隊,化整為零在寧榛莫大營內四散而去,謹記楊平安命令,所過之處將所有火盆挑翻,燒著軍帳,同時搶過火把,一路點火。


    寧榛莫到底是久經戰陣,營內大亂但他並未慌亂,下令各將謹守營地,遇見不明身份者直接擊殺。


    他已經從手下將士口中得知,夜襲大營的唐軍不多,僅有數千,最多算得上是一支奇兵,對於這樣的奇兵,隻要自身不慌亂即可,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數千人的兵力,在他們數萬人的營帳內,掀不起什麽浪花。


    他的策略沒錯,但問題是手下將領的心思不一,有那聽從命令謹守營盤的,見到百餘騎兵靠近立刻以弓箭射殺,逼得對方丟下少量屍體後倉惶逃走。


    但有些將領心思活絡,看到來犯唐軍僅有數百人,為了搶奪軍功當下便帶領兵馬追殺出去。


    混亂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逐步升級,而真正使得混亂大爆發的,則是孔皓夏帶領的七千步兵抵達後。


    寇雄也得到了消息,數千兵馬的小股騎兵偷襲寧榛莫大營,不過他並未派人前去救援,以他對寧榛莫的了解,他相信這小股騎兵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他隻是在思考,這數千騎兵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隻是命人滅火,同時加強戒備,防止那小股騎兵闖入自己的大營。


    可他手下將士經過一天的攻城戰,疲憊未消,見到唐軍偷襲寧榛莫大營,難免心生倦怠,不少人竟開始吃飯了。


    這時候孔皓夏帶領七千步兵摸了上來,看到寇雄大營沒有防範,立刻帶兵撲了過去,猶如砍瓜切菜般殺的周軍落花流水。


    他帶領的都是步兵,不能像楊平安的騎兵那樣分作數十股,隻能集中力量平推過去。


    可憐周軍根本沒有防備,見到唐軍殺人,頓時慌了心神,其實也不能全怪他們,就連寇雄都想不到,居然會有兩股唐軍接連趁夜襲營,,這不符合常理,曆史上任何異常襲營戰,都是集中兵馬直接殺過去的,哪會有主將帶領少量騎兵引人注意,反而留下大量步兵趁亂進行第二波偷營。


    殺人,放火,未過多久寇雄的答應內也是一片混亂。


    這讓寇雄震驚不已,還以為那數千騎兵被寧榛莫趕了出來,來偷襲自己了。


    寧榛莫也在詫異,也奇怪寇雄那邊為何會火光衝天,隻是很快他就沒心思他顧了,因為他自己的大營快要被那三千騎兵翻了個底朝天。


    若是按照他的吩咐,各營將領謹守不出,那楊平安恐怕還難以得逞,可因為有將領托大,為貪軍功擅自出戰,本身就增加了軍營的混亂。


    而楊平安麾下騎兵根本不與敵軍糾纏,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一路跑一路破壞一路放火,弄得周軍大營一片狼藉。


    追出來的周軍大恨,想要將對方碎屍萬段,可是當他們碰到楊平安後,卻發覺自己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楊平安也隻帶了一百騎兵,他並不僅僅是放火,更多任務是攪亂局麵,當他看到一隊周軍向自己撲來,他並不撤退,而是帶兵直殺過去。


    刺殺幾個周軍後,認出周軍將領,毫不遲疑就是一槍將其擊斃,將是兵之膽,見到自家將軍莫名墜馬身亡,那些周軍駭的驚魂未定,被唐軍廝殺一陣,頓時奔潰四散而逃。


    楊平安一共開了六槍,擊殺了六名周軍將領,擊潰了六波周軍,這使得身後那數十唐軍將其驚為天人,而周軍則視其如魔鬼。


    手槍這玩意兒,在這個以冷兵器為主流的年代,那是絕對難以想象的,因此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何唐軍將領隻是以手一指,周軍將領就應聲倒地身亡。


    莫名的未知最是容易引起恐慌,而這種恐慌具有極強的傳播能力,很快便在周軍大營內傳播開來,這更加劇了周營的混亂局麵。


    在這種混亂愈發嚴重的局麵下,有幾股唐軍騎兵終於衝到了周軍輜重囤房處,燒軍糧,燒器械,燒輜重,燒馬尾。


    尾巴著火,戰馬如何能夠不驚,這些屁股後麵著火的戰馬頓時四散衝撞,使得聞訊前來滅火的周軍都無法靠近,還被撞傷、撞死了不少。


    再說寇雄大營,孔皓夏帶領七千步兵團結一處,一路平推下去,殺人點火在營中形成一條火蛇,在周軍鎮定下來之前,已經答複推進,並且成功使得火勢蔓延。


    周軍各個將領極力收攏兵馬,好容易集結大半準備反擊,可是卻得知那隻偷營的唐軍居然已經殺到了中軍大帳處,將寇雄圍了起來。


    這幫廢物,寇雄氣的直想破口大罵,身為三軍主將,居然被敵軍在自己大營內困住,這是何等的屈辱啊。


    心中那個恨啊,都不知道該怪誰好,是他錯誤的判斷,調派大量兵馬保護輜重糧草,哪知道這支唐軍的目標居然會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將護衛自己的兵馬抽調去保護輜重,眼前這支不足萬餘的唐軍,也不可能將他圍住。


    從鎧甲上,孔皓夏認出了寇雄的身份,暗忖楊平安料事如神,放棄糧草輜重,居然真的包圍了敵軍主將。


    “殺,殺了寇雄,賞金錢糧官升三級。”


    就在兩部周軍營內一片混亂時,堅守了多曰的揚州城門於夜色中大開,兩萬騎兵如一道洪流般滾滾殺出,直撲周軍大營。


    為首的將領是個女將,一馬當先,手中一杆長槍,點戳劈刺變化紛飛,直接衝入了寧榛莫大營,同時高聲喊道:“楊平安,你這個混蛋,姑奶奶知道是你,你快來見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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