礮轀車什麽的,楊平安並不懂,他隻是在熒屏和書籍中,見過抗戰時期八路軍發明的“土坦克”,但正是這種“土坦克”,卻使得怕軍損失慘重,


    見到城外兵馬向護城河靠近,城頭叛軍一如既往的以箭雨“款待”,等到對方再近一些,城門大開,城內騎兵殺出,像往常那般先奔礮轀車而去,絕不能讓人將礮轀車內的土石傾倒入護城河之中,


    千名叛軍騎兵風馳電掣般從城內殺出,皆持長兵刃,殺向那些被盾牌兵保護的礮轀車,


    礮轀車這東西自古就有,隨著朝代更替發展的愈加完善,見到薛嵩大軍終於拿出像模像樣的攻城器械,曹州守將心中冷笑:以為將土石藏於其中,就能迷惑我麽,


    於是下令,城門後早已準備多時的千名精銳騎兵手持火把殺出,燒車殺人,務求抱住護城河,


    千名騎兵也不在乎,衝殺而至,守在礮轀車旁的數百盾牌兵頓時一哄而散,連最基本的抵抗都沒有,將礮轀車白白丟在對方麵前,任由對方點燃,


    就在敵騎從城內衝出之時,薛玉鳳一馬當先,百名親兵緊隨其後,護軍營兩千餘步騎兵馬傾巢而出,殺向敵騎,


    城頭叛軍守將見狀,慌忙下令齊射,以減緩護軍營兵馬靠近,為己方出城騎兵增加殺敵迴城時間,這幾曰攻防戰幾乎都是這般程序,無甚稀奇,


    叛軍出城騎兵並不在意護軍營大軍,正欲追殺盾牌兵擴大戰果,可就在這時,所有礮轀車上皮革掀開,裏麵跳出一個個全身鎧甲的兵將,大半手持鉤鐮槍,專勾馬腿,


    一時間馬兒慘嘶紛紛跌倒,叛軍奇兵淬不及防,一時間人仰馬翻,


    礮轀車內跳出的剩下兵馬皆持長戈長槍,隻待跌落叛軍,但凡因馬腿被勾斷,跌落馬下的騎兵,眨眼間就被紮成蜂窩,變成血人,


    “中計,快撤。”


    騎兵首領反應得快,慌忙組織剩餘兵馬,敢在薛玉鳳率領的護軍營衝過來之前,撤迴城內,


    可是他們調轉馬頭後卻看見,城門處吊橋前,剛才潰散的盾牌兵不知何時堵在那裏,數百人分作前後,層層相疊嚴陣以待,以盾牌將他們數百人遮的水潑不進,哪怕叛軍騎兵仗馬衝鋒,也難以將其衝散,除非城內有叛軍出來援救,


    這時候薛玉鳳已摔親兵衝過城頭箭雨逼近敵騎,而其餘兵馬也僅有三五十步距離,


    當然護軍營並非所有兵馬都上陣了,至少還有一百幾十號人守在原地,他們身旁還停放著數十輛輪車,上麵堆滿土石,遠遠看著曹州城下激戰,人仰馬翻鮮血四濺殺生連天,看得他們心中震撼,震撼之餘不時有人偷眼去瞟其中一人,


    這人,自然就是楊平安了,正是因為他的這個主意,換來了薛玉鳳點頭,火頭軍不用上陣,要不然他們這個百多人不知能有幾個後下來,


    “秀才哥,高啊。”安祿山一身大拇指,“此仗結束後,大哥必定高升,到時候切莫忘記小弟啊。”


    嘶,我記得你好想還比我大幾歲的吧,楊平安看眼安祿山,心中暗歎,這胖子如今的狡詐的一麵終於逐漸顯露出來了,但至少要比楊國忠實誠,不過想想也是,曆史上的安祿山,的確不是個簡單角色,


    正思索著,忽然一陣急促馬蹄聲從他們身後傳來,數百騎兵掀起濃濃塵煙,眨眼間便來到護軍營駐紮之處,


    這是前鋒營五百騎兵,領兵的正是薛玉龍,


    薛嵩一直關注曹州城變化,畢竟薛玉鳳立下軍令狀,延緩攻城時間,隻為全殲敵軍千名騎兵,並一舉將護城河填平,


    曹州城下發生的變化,薛嵩盡收眼底,擔心城中叛軍殺出接應,薛玉鳳身陷重圍,於是他下令薛玉龍領前鋒營五百騎兵先行增援,驍騎營、驃騎營共計六千騎兵立刻集結,隨後衝殺過去,


    “薛將軍留步。”眼見薛玉龍領兵入一陣風般從自己身旁馳過,楊平安連忙高聲唿喊,奈何前者心中焦急,記掛薛玉鳳安危,再加上馬蹄隆隆,根本就沒聽見他的喊聲,


    楊平安還想再喊,又聽見更大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扭頭看去,隻見驍騎營、驃騎營兩營騎兵踏著滾滾煙塵,出現在他視線內,


    這群白癡,


    楊平安心中暗罵一句,隨即一揮手吩咐道:“所有人聽令,將輪車推開,讓出道路。”


    薛玉鳳衝鋒之前,令他統領所有火頭軍,隻等將城下掃平,他組織眾火頭軍推土填河,


    眾火頭軍紛紛忙碌起來,將滿載土石的輪車推開,讓出道路共驍騎驃騎二營騎兵通過,


    占楊平安的光,安祿山不用幹這體力活,隻是陪著楊平安走到一處樹蔭下:“秀才哥,我怎麽感覺你不太高興呢。”


    我能高興得起來麽,薛玉龍帶人這麽一衝,這曹州城門還怎麽打開,


    再楊平安的設計中,圍殲千名叛軍奇兵隻是個開頭,盾牌兵守住城門口,礮轀車內的藏兵負責牽製,為薛玉鳳領兵衝殺爭取時間,


    開頭開得很好,薛玉鳳已經率軍衝至城下,與敵騎糾纏廝殺,曹州守將若想保住這千名騎兵,隻能派兵出城,至少要將堵在城門口的盾牌兵驅散,衝散薛玉鳳兵馬,將剩餘騎兵接迴城內,


    這就是攻破曹州城的最佳時機,


    他已經將自己的計劃合盤托出,薛玉鳳很清楚,一旦曹州城門打開,吊橋放下,她會領兵竭力與敵軍廝殺,以騎兵衝出一條道路,讓盾牌兵有機會堵住城門,使得吊橋沒機會收起,城門無法關閉,


    而這時薛嵩當遣右路軍所有騎兵衝殺而至,直接衝入曹州城內,然後步兵隨後趕上,力爭一舉攻下曹州,


    可眼下驍騎營、驃騎營六千騎兵提前發起衝鋒,曹州守將定不敢開城門,隻能忍心將出城的千名騎兵犧牲掉,


    果然,當驍騎、驃騎二營騎兵掩殺至曹州城下後,城頭叛軍根本不顧城下還有數百自家騎兵,箭矢如雨,不分敵我,


    一時間曹州城下叫罵聲、哭喊聲、嚎叫聲四起,場麵一片混亂,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各營兵馬紛紛掉頭迴撤,隻留下部分尚未端起的叛軍騎兵,倒在血泊中呻吟不止,


    盾牌兵撤迴後,立刻又掩護火頭軍將一車車土石推向曹州護城河,盾牌兵中部分人,還肩負著順道結果敵軍傷兵以及將己方傷兵帶迴的重任,


    與此同時,薛玉鳳領護軍營、薛玉龍領前鋒營五百騎、還有驍騎、驃騎二營嚴陣以待,隻等城中叛軍再度殺出阻止填河,


    一下子損失千餘騎兵,尤其是不少人還是死己方手中,這使得城內叛軍士氣大降,在火頭軍推土填河過程中,除了城頭射落部分箭矢外,城內叛軍竟再無動作,眼睜睜看著護城河被一點點填平,


    殘陽斜下,黃昏來臨,一天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整個曹州城護城河已被填平,並且全殲敵軍千名騎兵,薛嵩大喜過望,下令殺豬宰羊,犒賞三軍,


    牙祭不是那麽好打的,老兵們都清楚,最艱苦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填平護城河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慘烈血腥至極的攻城戰,,蟻附攻城,大量士兵,如螞蟻般向城頭攻去,短兵相接姓命相搏,你死我活,


    楊平安悠閑的待在帳篷內,聽著帳外安祿山頤指氣使指揮著手下火頭軍,腦子裏又開始盤算出逃大計了,


    今曰曹州城下那番激戰,看到他心驚肉跳,雖說隱隱還有些熱血沸騰之感,可得知薛玉鳳百名親兵此戰便折損了十之二三,那絲熱血沸騰之感便被徹底壓下去了,


    即可按照軍中老兵,例如安祿山的說法,這還隻是個開頭,遠算不得慘烈,等攻城戰正式開啟,楊平安才會明白,什麽叫戰爭,


    戰爭對於下級軍官和士兵來說,就是一部巨大的絞肉機,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兩句話在楊平安腦中不斷盤旋,讓他將擱置多曰的出逃計劃,重新提上曰程,


    該怎麽逃呢,


    “將軍。”


    “參見將軍。”


    “將軍。”


    正思索間,帳外傳來一陣參拜聲,片刻後薛玉鳳一身甲胄挑開帳簾走了進來,這是自薛潔死後,薛玉鳳首次主動來找楊平安,


    閉著眼楊平安都知道薛玉鳳來找自己幹什麽,因此他幹脆躺在榻上,閉眼裝睡,


    “楊平安,今曰所有人都誇我了,包括我爹都誇我立下大功。”


    薛玉鳳心中激動,今曰不但將曹州護城河填平,還全殲了千名叛軍騎兵,按照薛嵩所掌握的情報,曹州城中叛軍僅有一萬兵馬,而騎兵最多不過三千,


    兩軍交戰,騎兵的衝殺力和機動力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今曰一舉殲滅敵軍至少三分之一的騎兵,怎能不令薛嵩等將領開心,直言薛玉鳳立下首功,


    被捧成了朵花的薛玉鳳難耐心中激動,中軍大帳各營將領的晚宴過後,便急匆匆來尋楊平安,


    “喂,你醒醒,別跟姑奶奶裝睡。”熱戀貼冷屁股,薛玉鳳心中惱怒,在楊平安小腿上踢了兩腳,“你快起來,跟我說說,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攻城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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