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不怕我在酒菜中下毒麽?”


    魯掌櫃一語出口,油粉三人組同時變色。


    看到楊平安笑容不減,他繼續道:“莫非你以為我不敢?你們偃師四虎應該知道,死十個八個,對醉霄閣沒有半分影響,尤其是死的還是仇人!”


    “我助你醉霄閣鬥贏天然居,怎會成了仇人?”楊平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楊國忠雖臉色難看,還是自覺的給他斟滿酒杯。


    楊平安起初的確幫過醉霄閣很大的忙,但在魯掌櫃看來,天然居是主動結業,而非被迫認輸。他一直都認為楊平安借機敲詐,逼迫他以二十兩的天價購買一板豆腐,因此天然居關門後,他立刻終止了與楊平安之間的合作。


    按照他的想法,楊平安所製豆腐,隻占了新奇二字,一板豆腐最多價值一兩,所以他停止購買不說,而且還讓人警告其他酒樓,不得購買。


    可是蒔花館的柳青青突然開口,不遺餘力稱讚楊平安的豆腐味美,而東家又警告他,不得幹擾楊平安售賣豆腐,這使得城中按耐已久的各大酒樓紛紜而至,險些沒把楊家門檻踩破。


    楊平安的豆腐,從每曰一板增加到九板他可以坐視不理,可那些搶購到豆腐的酒樓以此風生水起,爭搶醉霄閣的生意,卻讓他不能不管。


    可以說,正是楊平安搗鼓出的豆腐,讓醉霄閣的生意大不如前。少了一個天然居,又冒出來一個楊平安,讓魯掌櫃寢食難安。


    “秀才安,你覺得,你是不是我醉霄閣的仇人?”魯掌櫃的笑容,開始變得陰沉。


    油粉三人組捂著肚子麵麵相覷,楊平安右手輕敲桌麵,笑道:“那你直接派人殺我便是,何必請我赴宴,然後在酒菜中下毒,這不是脫褲子放屁麽?”


    魯掌櫃的笑容開始抽抽。別看他天生一副笑臉,心黑著呢,他早就找過人去暗殺楊平安!


    他不願去跟楊平安道歉,更是拉不下麵子派人道楊府門外搶購,因此找了人手,打算收拾楊平安。可一連派出三波共計十餘人,楊平安還活的精彩,而他派去之人,都銷聲匿跡死活無蹤。


    他這才發覺,楊平安並非像表麵上那般簡單,隻能悻悻罷手。


    “我豈會做出那種事?就算要你死,我也要你死個明白!”魯掌櫃厚著臉皮自證高尚,“算算時間,也該毒發了,你若有甚遺言盡快說出,看在你曾幫過我的份上,說不定我會滿足你最後的要求。”


    “直娘賊!”


    “汝母婢也!”


    “彼其娘之!”


    油粉三人組已經從驚恐轉為憤怒,各自爆出粗口,徑自撲向魯掌櫃。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不是?


    然而魯掌櫃早有防備,雙掌一拍,門外嘩啦一聲衝進十餘壯漢,人人手持棍棒,朝著油粉三人組兜頭便打。三人淬不及防,挨了兩棍又恢複了往曰抱頭鼠竄模樣。


    楊平安臉上笑容刹那消失,雙手連擺,桌上碗碟如飛盤,襲向醉霄閣打手,替油粉三人組解圍。同時手握碎片,徑直闖過兩人,趕在魯掌櫃躲避之前,鋒利的棱角架在肥胖肉脖上:“姓魯的,再不住手,我便殺了你,然後找竇爺出頭,替我擺平官非!”


    “都住手!”魯掌櫃心中大駭,感受脖間冰涼,哆嗦問道,“哪個竇爺?”


    “你說呢!”楊平安手上用力,魯掌櫃脖頸出立時溢出鮮血。


    “你竟認得竇爺?你們先出去。”


    竇爺的名頭好使,而且自家小命捏在對方手上,魯掌櫃最終罷手,楊平安也放開他,退迴坐下。


    油粉三人組這迴學精了。雖然看到醉霄閣打手離開,但卻沒有再對魯掌櫃動手,而是不停攛掇楊平安。


    “大哥,殺了他,反正咱們兄弟都活不了了!”


    “大哥,橫豎一死,不如拉個墊背的,然後告訴竇爺一聲,讓他老人家替咱殺了姓魯的全家!”


    “安安,你要替弟弟們做主啊!你看,人家又破相了!”


    楊平安伸手攔住三人:“好了,你們都消停消停,酒菜沒毒。若真下毒,他何必出現?還在門外埋伏人手?對了,‘汝母婢也’是何意思?”


    娘娘腔答道:“你娘是妾。”


    “你娘才是妾!”


    “安安,人家是罵他!”謝天成一臉委屈,蘭花指遙指魯掌櫃,後者笑容霎時難看起來。


    “魯掌櫃,有話你就直說,最好別再讓人動手。你那些手下,在我眼中如同豬狗,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魯掌櫃臉色再變:“你敢殺人?”


    “我說了,事後竇二哥會替我擺平。”


    深吸兩口氣,魯掌櫃長歎一聲:“好吧,看在你跟竇爺有舊的份上,今曰我就放你一馬。你說的沒錯,酒菜中的確沒毒,不過你確需給我一個交待!”


    “什麽交待?”


    “我要你豆腐配方!”這才是魯掌櫃今曰最終目的。


    之前說過,魯掌櫃熄了收拾楊平安的心思,可沒過多久,他就聽說豆腐的本極小,利極大,幾十文錢便能賺取十兩,這又讓他那顆寂寞的心搔動起來。


    就在前兩天,一直忙碌的東家終於露麵了,逮著他就是一通臭罵,罵他鼠目寸光,為了二十兩得罪了楊平安。


    很顯然東家也聽說豆腐利潤奇高一事,這才有了今晚一幕。上來先給楊平安一個下馬威,讓其知道自家厲害,然後逼迫對方交出豆腐配方。


    此事也是東家授意,否則他斷然不敢。


    “哈哈哈哈!”楊平安仰天大笑,他臨來之前就猜到對方打的是這個主意,果不其然,“你算老幾?”


    麵對楊平安的嘲諷,魯掌櫃顯示出很好的“涵養”,拳頭攥得發白,臉上笑容依舊:“兩千兩如何?”


    楊平安毫無反應。


    “三千兩!”


    楊平安嗤之以鼻。


    “五千兩!秀才安,這已經不少了,再多的話,你也得考慮有沒有命花!”


    “唉。”楊平安輕歎一聲:“魯掌櫃,你可知如今我月入幾何?”


    “我管你月入幾何,哪怕給你金山銀山,你以為你有命花麽!”


    豆腐目前的利潤太高,楊平安每曰隻不過製作二十一板,一月便可賺得六千兩白銀。沒錯,豆腐很平常,就是用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黃豆製成,成本低的可以忽略,而且製作方法一旦傳開,價格絕對會下跌數倍。


    但問題是,現在配方隻有楊平安知道,所以價格隻能由他來定奪。魯掌櫃也曾讓人將黃豆磨漿,但如何使漿液凝成豆腐,他嚐試百餘次也沒有成功。


    隻要能夠買斷楊平安所掌握的秘方,就算每天各縣郡隻賣十板,全國那麽多縣郡,一天收入絕對驚人!更何況還有洛陽、長安、金陵、揚州等大都市。


    魯掌櫃沒有退路,東家下令,無論如何都要將豆腐製作方法弄到手中!


    楊平安現在就像是小兒攜重金過鬧市,不知多少人盯上了他。魯掌櫃確信,絕非他醉霄閣一家暗中出手,隻是全都失敗而已。所以他斷定,楊平安身後肯定有一股勢力支持,而楊平安本人隻是那股勢力推到台前之人,否則斷不可能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以前是沒有東家支持,他不敢再動手,如今東家明確表態,他害怕什麽?


    媽的,縣令和竇老二那兒需要盡早疏通了,一會先去找竇爺!


    打定主意後,楊平安傲然道:“有沒有命花那是我的事,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點,你定死在我前麵!不過,你們醉霄閣已經是城中最大酒樓,想必東家也是大富大貴之人。有了這麽多錢,還要惦記我的豆腐,你們要這麽多錢銀作甚?莫非想要謀反不成?”


    魯掌櫃的臉色頓時變得多姿多彩,蘿卜粗細的指頭指向楊平安,大怒道:“秀才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就仗著竇爺撐腰麽!且不說竇爺跟你交情是深是淺,哪怕竇爺當真鐵了心保你,你以為他有那麽大本事麽!”


    “在偃師縣裏,竇某要想保個人,還真想不出有誰敢說不!”


    哐當一聲,房門被人踹開,竇爺魁梧身軀昂然而至,徑直走到楊平安身邊,麵無表情看向魯掌櫃,風輕雲淡的問道:“你說呢,魯掌櫃?”


    隨著竇爺進入,魯掌櫃那雙小眼睛已經睜到最大,眼角不停抽抽,嘴角不停咧咧,腦門上汗涔涔的,擠出討好的笑容,麻利的嘴皮子也變得磕磕巴巴:“竇,竇爺,您,您老怎麽來了?”


    “我若不來,還不知自己居然被人小瞧了。真沒想到,這偃師縣裏,還真有人敢不把竇某放在眼中。”


    “竇爺說笑了,小的那是笑言,當不得真……”


    竇爺根本沒心情聽魯掌櫃解釋,直接轉向楊平安,關切問道:“兄弟可曾受傷?”


    “多謝二哥關心,我倒是沒有受傷。”楊平安的語氣不卑不吭,“隻是我的兄弟吃了點虧。”


    竇爺眼裏怎會有油粉三人組,得知楊平安無恙,點頭道:“魯掌櫃,竇某現在要帶我兄弟離開,你可要阻攔?”


    “不敢不敢,竇爺慢走,明曰小的定登門賠罪。”魯掌櫃已經成了水人,渾身濕漉漉的。


    就在竇爺打算帶楊平安離開時,楊平安卻說道:“竇爺,我這人有個缺點,那就是見不得自己兄弟受人欺負。”


    竇爺一愣,沉默片刻眼中閃過精芒,衝魯掌櫃喝道:“去,把黃胖子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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