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紙張上滑動的細小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裏被放大,稿紙上多了一行又一行筆跡工整的方塊字。夜空中的月亮越來越淡,夜色反而越來越濃鬱。喬飲月伸了個懶腰,給楚星淵發簡訊。


    ——檢討書我已經寫好了。到哪裏交給你?


    發完消息後,她晃晃有些僵硬的脖子,打算去好好洗個熱水澡。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電話甫一接通,就聽到了楚星淵強硬的命令:“明天來頤和綠洲念檢討。不來,就去你們警局念。”


    喬飲月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電話就被掛斷了。


    “啊啊啊,這人怎麽越來越討人厭了!”


    ☆、第四章 不要再聯繫


    喬飲月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窗外的音樂聲卻不住的往耳朵裏鑽。她一躍而起,被寒冷的空氣凍得一哆嗦,瞬間又鑽迴了被窩。在床上烙煎餅似的翻了半天也沒睡著,隻好起床。


    ——楚先生,請問你幾點鍾比較方便?


    喬飲月打算定好時間再去。頤和綠洲是高端別墅區,坐山望水,環境清幽。不像她這邊這麽吵鬧,楚星淵說不定會睡到自然醒。她去那麽早,總不能一直在外麵吹冷風吧。


    楚星淵沒有迴覆。喬飲月去外麵跑了一圈,買了早飯,玩了一會兒遊戲。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半了,楚星淵的迴覆才姍姍而來:


    ——過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連個標點符號也沒有。這種如吆喝寵物一般的命令,讓喬飲月對他越發反感。然而,再怎麽樣討厭,她依然得去。


    路上的風把喬飲月的臉都刮木了,手都凍僵了。路上一輛打滑的奧迪險些撞到路旁停放的路虎。慌亂之下,它忽然加速飛躍綠化帶,從喬飲月前方躥出,不受控製的朝一輛行駛的黑色轎車撞去。強大的慣性把黑色車輛撞得翻了個個兒。


    喬飲月瞬間急剎,立刻把電動車停靠在路邊。她一邊打電話通知附近的同事,一邊飛快的跑去幫忙。


    奧迪司機的尖叫聲停止了,她臉色蒼白的跑下車來,看到黑色轎車的慘狀和卡在裏麵哀嚎的司機乘客,瞬間淚水就掉了下來。她六神無主的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這怎麽辦啊?”


    “打120、給你保險公司打電話。交警馬上就來。”喬飲月鎮定的說道。她號召旁邊的人搭把手,先把車裏的人救出來。奧迪司機忙不迭的打電話,打完電話就和他們一道救人。


    交警來了。120救護車也來了。救出來的人被迅速抬上擔架,放入救護車,唿嘯著離去。喬飲月和同事打了個招唿,騎上自己的小電動繼續趕往目的地。


    到達頤和綠洲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左右了。


    “抱歉。路上有人發生車禍,去幫忙耽誤了時間。讓你久——”喬飲月一見到楚星淵的身影就連忙道歉。目光觸及他臉上的毛巾時,忽然卡殼了,“呃,那個,還沒好嗎?”


    楚星淵把她讓進屋,關上門,一邊捂著臉,一邊從門口鞋櫃裏翻出來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扔到地上。


    他冷冷的問道:“你覺得你力道小嗎?”


    喬飲月訕笑著換鞋:“對不起啊,我當時太生氣了。但是,你自己也有責任。如果不是——”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她掏出手機,看看上麵的來電號碼——不是付卓飛不斷更換號碼打過來的未知電話,是付卓飛的助理小何打過來的。喬飲月毫不猶豫的掐斷了電話。


    手機反反覆覆響個不停,喬飲月想要把號碼拉進黑名單,又擔心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她在楚星淵平靜無波的眼神中,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我接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小何語速快得像是打機關槍:“喬姐,付哥他拍戲的時候,從威亞上掉下來了,現在昏迷不醒。我們正在趕往······”


    喬飲月心中一緊,下意識說道:“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一迴頭就看到站在門廳,麵無表情望著她的楚星淵。


    她沉默了幾秒鍾後,斟酌道,“我要急事必須要去處理一下。今天真的很抱歉。我把檢討書直接交給你吧?”


    “不必了。”楚星淵製止了她掏檢討書的動作,冷淡道,“我不需要廢紙。”


    喬飲月也很幹脆:“行,等事情解決了我再來念檢討書。”她三下五除二地換好鞋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再見。”


    她帶上門,俊美冷凝的楚星淵就從視野裏消失了。


    乘車的時候,付卓飛拍戲出事,劇組可能更換主演的消息已經被娛記爆了出來。等她急匆匆的換車趕往醫院,劇組的人早已離開了。小何把她領進病房。


    “情況怎麽樣?”


    “大體穩定,顱內沒有出血,可能會有腦震盪後遺症。中間醒過來了一次,說頭暈、犯噁心······”


    往日那個活潑的、溫柔的付卓飛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昏睡著。半張臉都因為地麵砂礫的摩擦而青紫紅腫。大概是因為太難受,付卓飛眉心緊鎖,嘴唇蒼白,時不時呢喃著模糊的囈語。


    “難受······月月······我難受······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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