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仔,也就是譚水生,當初是五個湘省知青之一,跟沈翰潮他們一道逃來香江,之後就跟著陸冠傑做事了。


    以他的身手,成了陸冠傑最強的打手,一直在尖沙咀這邊。


    阿海掛了電話,對眼前這位說:“馬先生,你的棉衣都濕了,我去拿身衣服給你換,然後立刻送你過去。”


    他把馬野留在辦公室,趕緊去另外的一間休息室敲門。


    “生哥,遠哥說,讓你送連老板的朋友,去淺水灣道89號大宅,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拿件幹衣服給他換,馬上就走啊。”


    東莞仔揉揉眼睛:“好,我知道了。”


    他趕緊穿好衣服,也不知道是啥事,槍也帶上。


    阿海拿了一件酒店的商店裏售賣的名牌外套,還有深藍色襯衫、黑毛衣,休閑褲,皮鞋,都抱過去讓馬野換一下。


    對方二話不說,把濕衣服脫下,開始換,也是希望換了衣服趕緊走,所以動作很快。


    東莞仔也穿好衣服,拿了車鑰匙過來,帶著馬野往外走。


    他心裏知道,換濕衣服?這肯定是剛剛遊過來的老鄉!


    於是用說的不太好的普通話問:“你的行李隻有這一個背包嗎?我也是大陸仔,那邊過來的,叫我阿生就行。”


    馬野點點頭:“我就這一個雙肩背包,麻煩你了阿生。”


    東莞仔看出這個身材高大、長得十分英俊的年輕人,眉頭緊鎖,心事重重,此時情緒並不好,也沒有多問,帶他坐上一輛灰色的轎車。


    車子開起來,午夜的香江街道,從車窗看去,飛快的向後飛馳。


    馬野坐在車後座上,將背包放到一旁,這才鬆懈下來一些。


    他終於,真的到了香江!


    可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投奔小馬的。


    上次見麵,是兩年前。


    那時還說,什麽時候去香江溜達溜達,要去找她……


    此時真的來了,卻一身疲憊和落魄。


    當東莞仔的灰色轎車已經開進淺水灣的別墅大門,梁思明等在這,立刻帶他們進去。


    連曉敏早已經起來了,張遠掛了電話就去敲她的門,跟老大說了馬野要過來的事情。


    之前,連曉敏跟他交代過的,給自己內地的京市、滬市幾個朋友留過地址,去海闊酒店,提張遠的名字能聯係自己。


    結果這次真的有人找上門來了。


    連曉敏已經猜到,馬暉肯定出事了,否則他弟弟馬野不會一個人跑到香江來,而且大半夜的,這麽心急,第二天都不能等,立刻要見自己。


    她穿著一件葡萄色的圓領毛衣,黑色休閑褲,等在別墅門口,看著馬野走近。


    哎?這家夥一向都是酷哥型的,咋還一見麵,眼圈都紅了?


    馬野見到小馬,確實有點激動,一下子繃不住了,抓住她的肩膀。


    “小馬!真是太不容易了,差點見不到你……”


    連曉敏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帶著人進了客廳,對跟在後麵的東莞仔說:“阿生,你要不就在我家住一宿吧,明天再跟will哥一起迴尖沙咀……阿明,你們都去睡吧。”


    東莞仔立刻點點頭,去一樓的空房間繼續睡覺去了,梁思明也迴了屋。


    客廳隻剩下張遠,他去廚房拿了剛才煮的一碗麵,冰箱裏的叉燒也切了一盤,都端過來。


    馬野就在沙發這邊的茶幾上吃了起來,真是餓了,吃的很快,一碗麵跟半盤子叉燒都進了肚。


    連曉敏拿了雙舒適的棉拖鞋,給他換了,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吃那麽香,自己也吃了一個麵包。


    馬野這一頓風卷殘雲,用沒用五分鍾?真是咂舌。


    他用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喝了麵湯有點熱,將外套也脫了,隻穿著黑毛衣。


    “小馬……”


    “那個,馬二,我先告訴你啊,我真名叫連曉敏,破曉的曉。”


    “……小馬就是我當初去京城的黑市,那時候隨口一說的,結果後來碰上你倆,也姓馬,跟親戚似的。”


    馬野聽了,嘴角揚起,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曉敏。”


    連曉敏一個麵包已經下肚,跟張遠倆人一左一右,把馬暉圍在中間開始詢問。


    “馬二,究竟咋了?你快講一下,你哥是不是出事了?要不你肯定不能一個人來香江!”


    馬野深吸一口氣,開始講他們的遭遇。


    去年年底,華國來了一次對投機倒把的大清查,小地方沒什麽影響,主要是抓京市這樣的大地方,鏟除大的黑市生意。


    馬氏兄弟在這裏根基很深,提前得到消息,其實是已經做了應對。


    連忙把手上的物資盡量都銷出去,錢也置換成金條、值錢的物件,便於藏儲。


    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整治的力度。


    最後,馬暉被抓了,他心裏也做過這樣的準備,實在不行,打算一人把全部罪名頂下來,肯定是要保他弟弟。


    當時,公安深夜到他家抓捕時,馬暉拚命護著馬野,讓他一個人跑了出去。


    倉促之下,馬野大冬天的隻來得及套上棉襖,背出一個背包,裏麵裝的還是前一天剛用鈔票換的十根大黃魚。


    棉衣兜裏有兩百來塊錢,其他啥都沒帶走。


    他沒命的逃,公安製服了馬暉這個黑市頭子,就沒有派更多人手去外麵追同黨,最後還真給馬野逃掉了。


    馬野想去滬市找小洪想辦法,就悄悄到火車站售票處,找一個過去跟過自己的小兄弟張彪,幫著想辦法弄火車票。


    他這樣的人,就算再怎樣,混這麽多年,還是有一些辦法和手段的。


    火車票弄到了,一早六點就發車,還有四個小時。


    是張彪一個同事,老劉,白天那會兒大家夥閑聊時,他提起,兜裏帶著親戚的一張介紹信,想幫著買張後天出發的臥鋪,目前沒有,還得找人想想轍。


    那張介紹信,就揣在軍大衣兜裏,掛在牆上的掛鉤那邊。


    被張彪悄悄溜進了那個辦公室,給偷著拿走了,然後交給馬野,讓他買上車票立即走。


    但是,這趟列車卻不是去滬市的,而是去粵省的廣市!


    沒辦法,介紹信就寫著去粵省出差,隻能買這趟車,還是最早的時間。


    張彪說:“二哥,你別挑了,先坐上火車離開京城再說,到了外麵,再想辦法聯係一下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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