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勇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曉敏,我去和他談一談,你在京城的院子在哪?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等下我隻對那個淩先生說,有個朋友將自己救出就行了。”


    他知道曉敏最好不要露麵,暴露自己的身份。


    “東四十條27號院,三勇哥,刀我幫你拿迴來了,還有,這把槍你也帶著!”


    張文勇看著手中失而複得的那把匕首,珍惜地用手擦擦皮刀鞘上的灰。


    最後又囑咐道:“你既然救了馬暉一命,告訴他不要說出是你救的,以免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到時就說審問曹田,從他那知道的淩先生所在。”


    “我覺得,讓更少的人知道你的存在才好。”


    連曉敏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知道的,放心吧……你也要小心,我明天等你啊。”


    張文勇把槍也收了起來,點點頭,轉身往史家胡同46號走去。


    獨自站在雪地中的人,注視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卻並沒有立即離開。


    她要確保那個淩先生,沒有什麽危險。


    釋放精神力,觀察著那邊的情況,不一會兒,張文勇按照門牌號找過去,站到了46號門前。


    快要淩晨兩點鍾了,萬籟俱寂,大部分人都在熟睡著,可是,那處院子裏的燈光卻亮著。


    裏麵一間書房中,兩個人正在談話。


    其中一個不到五十歲的人,穿一件棕色的毛衣,眉頭緊鎖,坐立不安,對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說著什麽。


    “豐林,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麽晚了,按說馬暉早就到我這了,可是這麽晚了還是沒來,一點消息沒有,難道……”


    那個穿著一件黑色呢子上衣的人,臉色也並沒好到哪去,一臉的擔心。


    “淩叔,我這趟迴來,如果帶不迴若宇,真不知道嶽父嶽母,可怎麽受得了打擊,沒想到,那個李淮東把事情做的這麽絕。”


    他用兩手搓了一把臉,忽然站起來說:“我實在等不下去了,要不,我去一趟……”


    那個淩先生一把將他摁迴椅子上。


    “你不要衝動,我讓小周現在去找一趟馬暉,看看出了什麽情況再說。”


    正在兩人焦頭爛額的時候,忽然,院子裏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那個青年一陣驚喜,就要去開門,又被淩先生拉住了。


    “還是我去!”


    他披了一件棉襖,趕緊往外走,隔壁的房間一齊走出來兩個年輕人,像是保鏢。


    淩先生擺擺手,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自己過去,到了大門近前壓低聲音問:“誰啊?”


    外麵靜默了幾秒鍾。


    “我是張文勇。”


    院門忽然被一把拉開,淩先生雙眼緊盯著麵前這個穿軍大衣的小夥子,仔細觀瞧!


    忽然,鼻子一酸,一把將他拉進來,反手插好門栓。


    他努力克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拉著他的胳膊往書房裏走。


    兩個保鏢就站在門口,靜靜地注意著來人的舉動,也沒迴去。


    另外那個被叫作豐林的人,早已迫不及待等在那。


    他兩個手掌交疊在一起,正來迴踱步。


    本以為是馬暉終於來了,結果,忽然見淩叔帶著一個陌生小夥子走進來,表情十分意外。


    “這……這是……”


    淩先生也沒答話,一手把人帶進來,示意保鏢中的一人,在門外守著,而後立刻將屋門關嚴實,一臉欣喜地繼續盯著張文勇的臉瞧著。


    “豐林啊,就憑他的長相,你還看不出來,這是誰麽?”


    “他是……他是若宇!這是真的嗎?!”


    張文勇看著這人一把抓住自己肩膀,也沒有動,緩緩地摘下棉帽子,歎口氣。


    “我現在叫張文勇,你就是淩先生吧,這位是?”


    淩先生連忙介紹道:“這是你大姐夫,管豐林。”


    忽然聲音壓的很低,繼續說:“他想辦法,費盡周折從法國偷偷迴來,已經不少天了,都藏在我家,為了找到你,真是急得跟什麽似的。”


    “來來,若……文勇,先坐下來說話。”


    三個人坐到那邊的沙發上,淩先生和管豐林一左一右,坐在張文勇兩側,盯著他激動地瞧看。


    “你們怎麽這麽肯定,要找的人就是我呢?”


    淩先生感歎道:“你不知跟你父親年輕的時候,長得有多像啊!活脫脫就是三十年前的雲甫兄!我怎麽可能不肯定呢。”


    管豐林立刻從衣服內兜裏掏出兩張照片,一邊說著:“是啊……文勇,你瞧,我帶了嶽父嶽母的照片,他們當年抱著還是小嬰兒的你,照的滿月照。”


    他將照片交到對方手裏,情緒實在太激動了,不知不覺,竟流下兩行熱淚。


    “我這趟能從法國迴來京城,拜那個毒婦李月荷跟她兄弟所賜,其中波折,說都說不盡,簡直是九死一生!”


    “可是,現在終於找到你了,你能平安迴來,什麽都值了!”


    張文勇定定地看著手中兩張照片,裏麵一個溫婉的婦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端莊秀麗,懷裏抱著一個小嬰孩。


    她微笑著,帶著母性的光輝,神情是那樣充滿幸福。


    旁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形高大,一雙鳳眼,眉眼實在是跟自己十分相似……


    他禁不住眼睛一陣濕潤,想說什麽,喉嚨裏有一些哽咽。


    旁邊的管豐林繼續說:“還有,你後脖頸靠近右肩膀那裏,有兩顆黑痣,對不對?”


    張文勇輕輕歎了口氣,把相片放在麵前的茶幾上,脫下軍大衣,撥了下自己的衣領。


    另兩人一下子看到了他身上的痣。


    “沒錯了,你就是章若宇,立早章,宇宙的宇!”


    張文勇忽然想起,孩童時,他爹張勝利也會經常扒著他的後脖頸看。


    有時還一邊說著這類話……三兒啊,等你長大了指定是人中龍鳳,比爹殺鬼子更厲害,能做一番大事。


    現在迴味起來那些話,感覺爹像是冥冥中有一種預感似的,知道他終有一天,會展翅高飛,衝向寰宇……


    三個人相認之後,激動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那兩人先是詢問他怎麽會深夜孤身一人找到這裏,難道說,是自己逃出來的?


    張文勇對他們說,自己有一位朋友,暗中相助,其實一直保護著他,自己不會真的有事。


    那個曹田在審問下說出,早已探聽出這裏的地址,知道你是李淮東的對家,章雲甫委托你想要救我。


    管豐林忙說道:“淩叔,會不會給你帶來大麻煩……”


    淩先生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對管豐林說:“查出我是遲早的事,雖然事情都是馬暉出麵,但他跟我的關係,京城又不是完全沒人知曉。”


    “他就跟我親兒子沒區別,嗯也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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