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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特的城牆是如此的簡陋,但其本質讓人無法理解,盡管義體高川憑借一種朦朧的衝動,一種下意識的驅動,依靠三仙島的力量製造出了這些城牆,但他對這些城牆所代表的意義以及它為什麽能夠對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生效,根本就無法有一個清晰的認知。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偶然,在偶然中產生的一個有效的結果,正以他可以觀測到的方式,作用在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身上,讓它無論如何扭曲、腐化、改變、擴大,都無法逃離這看似無窮的,無限增殖的城牆的包圍。


    那些在意識態中本就存在的怪異在被那不可描述的怪物影響後,其所產生的暴動也被這些無休止在成長和摧毀中反複的城牆分割開來。看似可以從上方逾越,亦或者從下方鑿開的城牆,有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使得那些看似可以輕易就摧毀城牆的行為被限製在一定的程度——其中的道理是義體高川無法想象的,但是,唯獨隻有他在這個自我意識深處的世界裏奔馳時,沒有受到被城牆大幅度改變的地理環境的限製。他以極快的速度遠離了那不可描述的怪物,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向四方望去時,才發現那不可描述的怪物如今所在的地方,就真的給人一種“中心”的感覺——一層又一層的城牆向地平線處蔓延,或許在不可視的地平線之外還會一直蔓延下去,那不可描述的怪物擴大自身,摧毀周遭,所留下的景象,不過是這片無限蔓延的風景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僅從這個風景帶給他的感覺,就足以讓他感到,之前一直感到的那不可描述之怪物並非是無可匹敵的。不,毋寧說,盡管它仍舊是不可思議的,永不休止的,但已經不再是占據著“全部”的優勢了。僅在這些城牆麵前,它那仿佛會無限擴大增強的身影,似乎將會永遠相對處於一種讓人感到萬分矛盾的“渺小”中。


    可怕的東西被限製了,被封印了,這就是義體高川此時再觀測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時所產生的感覺。


    義體高川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這個意識態世界已經將“生成城牆”變成了某種機製,所以,他不必再竭力去維持這些城牆的產生。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讓義體高川不再覺得,這個意識態的世界是屬於自己,更準確的說,或許這裏曾經是他的自我深層潛意識,但如今已經不是了。三仙島、不可描述的怪物、暴動起來也不見休停的怪異、以及這自然產生的城牆已經將那些原本屬於他自己的部分徹底侵蝕,從而轉變為不屬於他的某種異常。


    如果這個地方仍舊和他的自我意識有著密切的關係,那麽,他自身又產生了怎樣的變化呢?這個意識態中所呈現的這些異常變化,無論是出於主動還是出於被動,都真的對他的自我意識沒有半點影響嗎?義體高川這麽問自己,他所得到的答案是:自己的意識其實早就發生了某種變化,僅僅是自我觀測的時候,無法察覺到這種變化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麵而已。


    義體高川對自己正在經受一種自己無法察覺到其細節的變化,並沒有太多的懷疑。即便如此,他仍舊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欣然,因為無論自己付出了多少,付出了什麽,總算將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限製住了——關於這一點,他需要之後更長的時間去證明,直到這一次的末日幻境毀滅為止,隻要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不再出來搗亂,那他就覺得,此時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義體高川喃喃自語,他最後看了一眼這明顯不屬於自己的風景,轉身之後,身影便淡淡消失在這個意識態的深處。


    而就在他離開了這個意識態深處後,一個渺小的非人的形狀便站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宛如接續他一般繼續眺望那“中心”的區域,不斷擴大、增殖、扭曲和腐化一切的不可思議的怪物輪廓。它不是人,看起來像是貓和兔子的雜交,是某種不切實際的動物。這個自稱“丘比”,來自於倫敦中繼器的前身瓦爾普吉斯之夜,如今為魔法少女們的力量核心,如謎一般的生物,嘴線總是彎彎的,仿佛一直帶著笑容,但此時凝視那不可思議的怪物,這個笑容毫無疑問是智慧又冰冷的,有著截然不同於人類,卻難以盡數的秘密。


    “yigo,lunako——”它發出的聲音沒有任何人類可以理解的意義,而仿佛單純隻是某種音節,但它確實是在對那個不可描述的怪物說話,就仿佛是在稱唿這個誰也不曾了解過的怪物。它繼而又發出一些駭人聽聞的聲音,而其中有一些發音,已經徹底超出了人類能夠覺察和思考的範圍,哪怕用儀器能夠記錄,人類的大腦也無法對這些不可思議的記錄,也隻會無視。這個意識態的空間,似乎也無法支撐這些不可思議的聲音,所以,隻剩下一些片段的迴響。


    而僅僅是這些迴響,就已經足以讓那個不可思議的怪物做出某些反應。那不斷擴大卻始終被城牆包圍在“中心”的身影在一瞬間出現了斷層,緊接著,這個意識態空間仿佛也產生了斷層,所有可見的範圍內,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膜,所有的色彩和多餘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種駭人聽聞的咆哮。


    “哼,還真是符合……的結局。”丘比露出一些人性的挖苦,但看起來就像是故意裝成這副模樣般,“你既然主動進入kaekesa的三流劇本中,就應該獲得劇中角色應有的下場,好好享受一陣boss級的待遇吧”


    這樣就連人類親耳聽到的話,也能夠聽懂的話,就這麽插入了不可描述的怪物的咆哮中,卻不可思議地讓這個不可描述的身影停止了自身的擴大、扭曲和腐化。那些因為它的影響而暴動起來的怪異,也紛紛迴到了往日有序的行為中,宛如遊魚,宛如幽靈,在天空、大地和層層疊疊的城牆中穿行。這個時候的它有一種百無聊賴的感覺,仿佛隻是存在於這裏,而對為何變成這般處境並不在意。它像是人們眼中的一顆石頭,也像是宇宙中一顆轉動的星球,雖然是獨特的,但也不是最獨特的,在那無限的數量麵前,它甚至可以說,已經變得毫無特征。


    它已經擴大得難以形容的身影倒下,不,應該說,隻是給人一種“倒下”的感覺,但其實並不存在任何形體上的變化,仍舊是難以摸到邊界的“一團”。這個意識態世界裏,開始出現新的聲音,既像是睡眠時的唿嚕聲,又想是某種夢囈,也宛如口水滴落的聲音。而在這些人類可以感受到的信息之外,一些更加龐大的信息正在遠去。


    丘比似乎可以清晰感受到這一切,但它什麽都沒有做,它知道如今所做的已經是極限,義體高川根本就不可能讓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的正體完全進入這個意識態世界,因為,這個看似無限的足以承載無數城牆的意識態世界,對於其正體而言是何等的渺小。如今看似成功的封印,不過是暫時囚禁了這個不可描述之怪物極其渺小的一部分而已,並且,不可能永遠囚禁下去。如今,這個怪物的正體暫時拋卻了自己這極為渺小的一部分,向著某種意義上的“遠方”離開,但總有一天,當“星星的位置來到正確的位置時”,它也將會再一次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此時此刻,因為這就是它的“正確位置”之一,而它的囚禁也將在那時被解除。


    不過,僅在這個劇本中的這一幕,它確實已經離開,留下的部分也已經被這些城牆封印在“高川”的意識態深處。


    這個不可描述的怪物隻是一個意外的來客,但確實也是這個世界的末日進程的一種較為激烈的體現形式,它出現在這裏是合乎情理的,非是劇本中的意外:就如同一個三流作者忍不住要在自己攥寫的情節中插入一些不那麽重要的細節,隻是,這個細節仍舊有可能占據了劇本的一部分重要橋段。


    當然,可能性僅僅是可能性,至少現在,象征這個細節的這個不可描述之怪物已經出局了。


    被它,丘比,一個謎團般的角色的暗中引導下,由“高川”這個劇本注定的主角踢出局了。


    丘比那一直掛在臉上,卻十足讓人感到不自在的笑容,似乎更加的深刻。隨後,它的身影也在這個意識態世界中消失。剩下的,隻有那重新有序的怪異們,看不到邊界的層層疊疊的城牆,以及在這個世界的中心,被城牆擋住了的陷入沉睡和夢囈中的恐怖身影。


    “nytotipu……”


    *


    義體高川在毛骨悚然中驚醒,那一直沉浸在自我深處,任憑自身和三仙島結合的意識,已經再次迴到他的義體中,由三仙島傳來的資訊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負擔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靈中,讓他每時每刻都要承受一種心靈上的壓力和考驗,那毛骨悚然的情緒,那戰戰兢兢的想法,那如履薄冰的感受,都在他日常可以感受到的恐懼中增強了一份新的恐懼。他還清楚自己,自己為何清醒,清醒之前到底做了什麽。


    在三仙島的幫助和一些偶然的靈光一閃下,他的確以一種非常規的方式戰勝了那個由素體生命召喚出來的不可描述之怪物,也許,正是因為他將之封印在自己的意識態世界深處,才造成了如今的負擔。這是一種不同於身體重負的壓力,也不同於正常的精神壓力,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永遠都不會習慣,如果不是“高川”的人格機製在分擔其壓力,普通人說不定早就崩潰了——這僅僅是他對這種壓力的一種描述,但是,他仍舊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去把這個描述說得多沉重,事實都比之更加沉重。他甚至有一種隱隱的感覺,不僅僅是他這個義體高川,乃至於在之後的所有“高川”,都將要承受這一切。


    “高川”會活下去的,活下去並承受這無比沉重的負擔,直到一切都恢複到“正確的位置”。


    這種預感是如此的沒來由,但又充斥在神秘專家的直覺中,足以讓他去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如此,義體高川也沒有任何動搖,不,毋寧說,“高川”本就不應該為之動容動搖。敵人是“病毒”,為了從那不可思議的災難中拯救什麽,這種程度的負擔,可謂是“理所當然會有的”。


    不可描述的怪物並不是“高川”在這個過程中需要麵對的最難關。


    所有的“高川”早在覺悟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不過是應驗這種準備罷了。


    “僅就結果來說,不是很好嗎?”義體高川緊緊抓住穿透了身體的管線,來自身體的痛苦給他一種能夠減輕心靈意識上的負擔的感覺,他覺得這是一種錯覺,即便如此,他也仍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額外的障礙已經解決,就這樣讓計劃繼續執行吧。”


    他的意誌從內心浮現,轉變為信號在義體和管線之中穿梭,在巨大的三仙島中擴散。無數隻有他可以看到的信息彈窗在眼前展開。三仙島的反饋是如此的迅速,在解決了讓自己迷失的主要因素後,新的坐標已經成形,更具體的目標在義體高川的眼前呈現出輪廓——他終於再次看到了那個遍布納粹的戰場,盡管,他其實無法理解,那個戰場如今距離自己所在有多遙遠。


    戰勝並封印了那不可思議的怪物,讓他遍體鱗傷,但士氣愈加高昂。現在,他將要和三仙島一起,重新迴歸那個戰場上,並且,哪怕自己無法理解,三仙島也會將他帶到那裏。


    將他帶到那個已經充滿了硝煙、死亡和神秘的巨大漩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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