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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不可描述的怪物如雲霧,如光影,融入空氣和光線中,隱約浮現隻鱗片爪,它沒有在下方,也沒有在上方,更不在左右,而是以一個超乎想象的體積,全然包裹著巨大的三仙島。


    三仙島其實是在它的“腹中”這是義體高川對目前狀況最新的認知,但是,他知道,這也仍舊隻是假象。


    三仙島和這個怪物的彼此位置,絕對不能用正常的距離和位置標準去衡量。雙方看似糾纏在一起,但或許就如同數學曲線公式一樣“無限接近x軸和y軸,卻永遠都不可能接觸。”


    能夠觀測到的,不過是一個假象,所有測量到的變量和定值,都定然存在偏差,也完全無法得知偏差的範圍和性質必須要在最極限的時間內,突破這些障礙,去戰勝對方,這就是神秘專家該做的事情。


    那虛幻的旋律,在義體高川的心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昂,就如同即將進入某個高潮。


    “”他的意誌在對那不知道存在於何處,不知道其本質如何,無法準確定位,也無法認知理解的怪物發出無聲的呐喊。


    突兀地在全然封閉的統治局遺址內,出現了宏大的星雲。


    怪物如同雲霧,如同光影,徹底將三仙島包裹在其中,而星雲則和怪物可見的部分糾纏成一團,開始旋轉。


    星雲漩渦不斷向外散射出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物質,一秒內的釋放量不知其數。下一秒,直徑數公裏的巨大光柱從星雲漩渦中射出,一口氣射向完全無法目測到的頂部,變成了一根通天徹地的物質態實體柱子。


    一個似人似猿的頭顱幻象從星雲漩渦中鑽出,而三仙島已經不知所蹤。它探出上半身,雙手抓住了這根不知道由什麽材質構成的巨大棍棒,一棒就砸碎了怪物那如雲霧如光影的可觀測部分。


    以人為柴薪,瞬間燒掉一百萬人的命。


    義體高川在心中那激昂高亢的旋律中,大聲在心中喊道:再吃我一棒!


    十二天都神煞係統,先天靈寶變式,金箍棒!


    巨大的棍棒簡直就像是要擊穿了空間一樣,去向義體高川無法觀測的地方。將這個怪物可以觀測的部分砸碎並不意味著勝利,第二棒要砸碎的是無法觀測的那部分。總共消耗的兩百萬人,讓三仙島的人命儲備立刻降低到一個窘迫的數額,為了讓三仙島發揮出隱藏的最終手段,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存餘是必要的,然而,敵人是如此的強大,接連麵對不同的敵人,三千萬人的儲備也隻能算是捉襟見肘。即便如此,義體高川仍舊判斷,在這個怪物身上一口氣消耗掉如此多的人命也是極為有必要的。放任這種怪物不理,或許也有別的神秘專家,亦或者少年高川,更甚至是納粹和末日真理教也不見得會袖手旁觀。哪怕這個怪物和素體生命的所作所為密切相關,而素體生命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末日真理教的引誘下完成的。然而,如果不在這裏解決這個怪物,當前的危機就會產生更巨大的連鎖反應。


    義體高川無法估計後果,他隻能根據自己那局限的眼光和敏銳的直覺,去做下決定。


    三仙島的攻擊一直向冥冥的深處延伸,三仙島大致是可以處理,但是,處理的過程和結果哪怕傳輸到義體內,義體也無法將其解析,而義體高川更是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也無法確定這個可怕的敵人是否已經被擊中了。他並沒有一個確切的實感,除非一個他能夠觀測和感受到的結果傳達。周遭那些曾經包裹住三仙島的異常瞬間蒸發,將最原本的統治局遺址的景象重新呈現在他的麵前,而這個時候,三仙島距離“莎”所在的地方已經十分遙遠了,同時也根本就無法定位“莎”如今所在的方向。


    他駕馭三仙島一路追擊不可描述的怪物,雖然僅僅過了極為短暫的時間,可穿行的路線絕非尋常,根本沒有常識中的“距離”可言。他不知道自己此時具體是在統治局遺址的哪個角落,怪物的下落和處境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反饋,但同時也再沒有什麽力量在攻擊他和三仙島了。


    似乎一切都因為兩次攻擊而結束了,隻是,完全不能確定那個不可描述的敵人是否就這樣被擊潰。用自己無法理解和認知的神秘去攻擊另一種自己無法理解和認知的神秘,其結果就是如今這麽迴事很可能也是自己無法理解和認知的。


    義體高川對現狀沒有任何慌亂和憂慮,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好。如果仍舊失敗了,那麽他也沒有任何可以懊悔的地方。他搜索著所有自己熟悉的痕跡,所有可以成為坐標的東西,自己人也好敵人也好,個體也好,群體也好,納粹也好,素體生命也好,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隻要有一個較為明確的活動痕跡,他就可以順著這個痕跡重新戰場,而不是被拋離在這個宛如被遺棄的角落。


    統治局遺址是如此的廣闊,諸多區域被埋藏在可能並不真實存在過,而僅僅是一份信息的“背景”中,並且,從那些一直在活動的建設機器來看,統治局的內部構造一直都是在擴大的。這意味著,按照正常的方法,根本不可能發掘統治局遺址的每一個角落神秘專家們、素體生命們、原住民們都無法斷言自己去過統治局遺址的每一個區域,而義體高川和三仙島所在的地方,就是這樣一個完全沒有情報,也察覺不到生命活動的區域。


    這個區域的一切設施看起來還在工作,但是,那到底是自律運轉程序在維持工作,還是一種錯覺,也完全無法界定。這裏的一切,無論是運動的還是固定的,都是給義體高川帶來死寂的味道。盡管景象不是一個廢墟,但確實讓人覺得早已經被人荒廢了。在那個不可描述的怪物可觀測的部分消失後,這裏已經沒有能夠讓義體高川感覺到危險的事物,但也僅此而已了。這種無人區般的死氣沉沉的感覺,本身就是充滿惡意的。如果找不到一個明確的坐標,他和三仙島要在這個地方轉悠多長時間,根本就是難以確認的。


    三仙島巍峨的輪廓在半空中徐徐滑過,沿著一個非正常距離意義的詭異向“外圍”進發,義體高川無法指出明確的方向,隻能選擇其中一個方向一直向前行駛。這個區域內的景色在死寂的氛圍中變得單調,那些與眾不同的建築和設備,哪怕以不同的姿態不同的結構呈現出來,也無法給這種單調增添一分色彩。在這死寂和單調中,所有義體高川能夠認知和感受到的“距離”和“時間”都仿佛變得沒有意義了。


    他已經試過給倫敦中繼器、“莎”、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其它船艦發送信號,但是,這些信號無論是以正常的渠道還是三仙島擁有的神秘渠道發送出去,也一直都無法接收到任何方式的迴複。三仙島已經距離擊潰那個怪物可觀測部分的地方已經十分遙遠,他已經將原來所在的地方設定為一個臨時參照坐標,用正常距離去描述三仙島如今和這個臨時坐標的距離,竟然是“十萬光年”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數據。


    義體高川開始懷疑自己所在的這個區域的真實性,所有已知的資料都沒有說過“統治局遺址”的正體是在“宇宙”之中,但是,另一方麵,也從來都每一個結論可以說明“統治局遺址”到底是在什麽位置。人們最先找到的統治局遺址入口,並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入口”,無論觀測還是進出,使用的都是神秘力量,而神秘本就意味著“無法理解”。對統治局遺址的本質,也隻能局限地理解為“一個巨大而穩定的數據對衝空間”這一切所產生的認知結果都是曖昧的。


    用未知的力量可以解決未知的麻煩,但未知本身無法讓人理解未知,求知性在未知的無法觀測的過程中發生了斷層。而這種斷層的弊端,正在向義體高川一點一滴展現出來。


    一切看似已經理解的和已經認知到的事物,都在發生某種異常的變化,讓周遭這些死寂而單調的景色頓時充滿了陌生感。義體高川在每一秒都能夠感受到,那來自於自己所不知曉的層麵,那自己無法觀測到也無法理解的變化,所帶來的恐懼。無論被改造調整過多少次,無論有沒有常規意義上的肉體和大腦,無論經曆過多少迴,這種源於未知的恐懼都從未被根絕過。三仙島在被製造出來的時候,不僅僅是當作一個攻堅武器,也是一個末日方舟,內部保存有中央公國能夠收集到的人類文明資料和各種各樣的“種子”,如果要通過學習來去解決目前的狀況,那麽,僅僅是通讀一遍資料儲備並進行理解,義體高川大約需要三百年。


    但是,隻需要三百年就能夠將眼前的未知變成已知,讓自己脫離對未知的恐懼了嗎?義體高川可以肯定的迴答:不可能。


    人類的文明資料相對於末日幻境的未知性,仍舊是淺薄的,他需要在人類目前成就最高的已知方麵去進行進一步的突破,甚至於,不僅僅是一次,而是兩次、三次乃至於更多並且,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他有多長時間?幾年?幾百年?幾千年?幾個行星恆星的生滅周期?不,都沒有。


    眼前這死寂單調又超乎常識的一切,對於沒有足夠時間的義體高川而言,既讓人恐懼又讓人絕望。三仙島的神秘力量能夠擊退怪物,卻無法將眼前的未知變成已知,也無法直接依靠自身的力量從中脫離。如果他可以這麽做,他早就這麽做了。他對當下狀況做過諸多的懷疑和假設,並嚐試用三仙島的神秘去解題,可是,那一成不變的景象已經給他最確切不過的迴答:他曾經做過的那些,都是無效的。


    三仙島繼續向固定的方向行駛,漸漸的,那些單調的景象變成了一種循環的景象,義體高川曾經以為是錯覺,但是,三仙島的數據開始出現相同的反饋,證明如今行駛的路線是一條曾經走過的路線,並且,持續更長時間後,所收集到的數據就已經開始證明三仙島已經在這條相同的路線上循環往複許多次了。


    空間閉鎖了,這是一個循環的迷宮?義體高川不由得這麽想,這也是他能夠認知和想象的極限。然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這些單調的不斷循環的景色開始固定,三仙島的參照係統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確認自己正在移動的坐標。明明三仙島自身狀態的數據是“正在移動”,然而,對比外部的任何一個可觀測坐標,都難以讓人覺得是在“移動中”。


    在義體高川的觀測和感受中,三仙島相對這個死寂單調的世界,似乎已經靜止了。


    義體高川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和三仙島丟失的,不是時間坐標也不是空間坐標,而可能是一個全麵的“參照係”。雖然自認為自己在運動著,卻已經無法描述自己的運動了,也無法去描述外界任何事物的運動,所以也無法描述到任何處於運動過程的資訊無論是自己這邊發送出去的信息,還是他人那邊發送過來的信息,隻要是處於一種運動狀態,自己這邊都無法對其進行觀測和描述。


    “這是一種可怕的隔離啊。”義體高川喃喃自語,這個時候,他反而沒有那麽恐懼了,因為,他覺得,這就是那個不可描述的怪物進行的反擊三仙島和怪物的戰鬥還在持續。雖然自己這邊無法觀測“運動”本身,但是,自己這邊的“運動”並沒有停止。三仙島中所有用於觀測“運動”的能力都已經失效,所有得到的關於運動事物狀態的數據,大概都是錯誤的,但是,三仙島的“運動”所產生的影響應該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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