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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色中樞在安德醫生的研究小組擁有怎樣的核心意義,在整個病院的研究體係中又承擔著何等重要的作用,這些問題對不作夫本人而言是不言而喻的。撇開之前看到的貌似量子計算機組的設備不提,係色中樞已經是病院中公認最為強大的計算設備了。如今量子理論在計算機技術方麵的應用才剛剛起步,所謂的量子計算機,便是那圓盤一樣的設備核心,也不過是應用了部分極為粗淺的理論罷了,想要再進一步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更別提要達成理論上理應具備的效能,那幾乎遙遠得讓人絕望。比起這樣簡陋的量子計算機,係色中樞很可能在各方麵的效能上更勝一籌,更何況它並不單純隻是計算機而已。


    “係色中樞”的前身是人類,名字就叫“係色”,其本人也同樣是末日症候群患者,隻是在治療過程中對第一批特效藥產生了某種過激反應,導致生理狀態和精神人格都發生了奇特的異變,那幾乎是在生物學和心理學上不可挽迴的變化,在某種意義上,讓女孩已經不符合現代對“人類”的定義。但是,研究人員發現,產生這種異變的係色和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乃至於潛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甚至於“病毒”的即時狀態都有著一種詭秘的聯係,盡管這種聯係對“病毒”那邊的影響力微乎極微,但是,對末日症候群患者卻相當強烈。


    安德醫生率領的研究小組對變異後的係色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之間的關係展開了研究,最終發現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無論是化作ll之前還是之後,都具備極為強烈且封閉的信息交換。為了獲取這些流動的,不斷滋生的,不斷在彼此之間發生交互的信息,“係色”被改造為“係色中樞”,利用她天然具備的對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影響力和關聯性,嚐試切入末日症候群患者之間那個封閉的信息圈中。


    當不作夫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因為當時他負責了極小的邊緣性的一部分技術理論,從而得知,在“係色”變成“係色中樞”的過程中,人為的餘地其實很小,那個女孩在變異之後就已經擁有了係色中樞的絕大部分能力,而病院研究所做的事情,大部分是在邊緣修修補補,提供更足量的資源,讓其能夠在盡可能穩定的狀態下發揮出更大的效能而已,而安德醫生率領的研究小組在這個改造中,最有價值的技術,就是完成了信息接口,讓病院得以通過係色中樞傳輸信息,並在這個過程中編譯和轉譯部分信息這意味著,隻要通過係色中樞,病院就獲得了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精神世界和信息交流的切入權乃至於主動權。病院對病人的影響力,已經不局限於物質形態上。


    在病院研究的核心領域,幾乎每一種研究都無法避開係色中樞,如何穩定其狀態,如何提升其效率,也有一個專門的小組進行工作。而病院的地下研究與安德醫生等人的官方研究之間最大的差距,基本上都被研究人員視為是否擁有係色中樞的差距。


    係色中樞是強有力的,而哪怕在病院產生了種種可怕異變的現在,不作夫仍舊對係色中樞的效能和作用抱有巨大的期待,並認為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尋找係色中樞的位置,然後依托其構築防線,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原本不認為病院會放棄係色中樞,但是,似乎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他認識的那些可能知曉係色中樞具體情況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他在後來合流的其他人則完全沒有辦法獲得係色中樞的半點信息有關係色中樞的位置和專業的聯結方式,全都在不作夫意識到危險已經超過病院可以應付的程度時,就已經完全無法獲知了。


    而對這種明明擁有強大的輔助力量,卻無法使用的情況,對大多數存活下來的研究人員來說,都是痛心疾首的情況。不作夫覺得,恐怕每個人都在迫切地尋找關於係色中樞的線索,隻是不在表麵上表達出這種急切來罷了。


    當主事人帶來安德醫生的時候,不作夫看到幾乎每個人都是歡欣鼓舞的,不管他們對安德醫生有什麽私怨亦或者研究上的衝突,放在當前的異常中,都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事情。知曉係色中樞大致情況的幸存者對係色中樞的渴求,足以讓他們坦然接受安德醫生,哪怕對方的確存在一些安全性上的隱患,這個一手執掌病院研究方向的男人也是最為知曉係色中樞情況的人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僅僅是為了讓安德醫生能夠穩定一下精神,從而沒有在第一時間要求其告知係色中樞的相關情報,就徹底失去了機會。


    安德醫生在脫離隊伍的時候,主事人竟然沒有阻止,這在其他人的眼中,大概是其犯下的最大錯誤吧。安德醫生本該是第一批撤離那棟樓的研究人員,卻因為主事人的失誤,導致其在樓內行動時徹底消失,沒有太多可以追索的痕跡。事到如今,不作夫迴想起當時的情況盡管他並沒有親眼看到的他不禁會覺得,也許主事人是故意的。


    主事人故意讓安德醫生失蹤,也有可能他現在仍舊知道安德醫生在什麽地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況,隻是他不願意讓這些信息被其他人知曉而這樣的想法和行為也許不利於幸存者的生存和反擊,但或許對其身為“偉大種族”的認知是有利的。


    至少,不作夫現在完全沒有選擇,在搜索安德醫生的蹤跡時被困在那棟樓內,又無法找到係色中樞的情報,完全失去了能夠保命的手段,失去了將來進行反擊的陣地和人手,隻能依賴主事人那不靠譜的說法。如果說,主事人在這般發展的狀況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那不作夫一點都不意外。


    不管怎麽說,係色中樞就是那樣的奇妙,讓人覺得十分可靠,而不作夫此時所在的地下設施中,似乎藏有一個和係色中樞相提並論的東西盡管他沒有看到,也找不出太多的證據,而隻是通過一定的邏輯和聯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但他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是抱以肯定態度的。


    他很想知道,這個足以和係色中樞相提並論的東西是什麽,也很想知道,這東西是何時存在的,在過去的研究中,在如今的異變中,又發揮著怎樣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通過它是否可以重新找迴係色中樞,並通過兩者的聯結,去抵抗正在病院乃至於整個世界發生的毀滅性的異常變化,並最終找出抵抗“病毒”的方法。


    一個係色中樞已經讓人無法評估其能力的上限,那麽,再來一個“係色中樞”,會否可以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呢?不過,不作夫也因此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並不怎麽特別,完全是正常人都能夠想到的範圍,就更別提這個地下設施的主人,以及顯然同樣知曉這些情況的主事人了。那麽,這個地下設施的主人是否已經開始行動?如果沒有的話,又到底是遇到了哪些麻煩?還是在主觀意向上有不同的看法?而要用偉大種族的技術資料做交易的主事人,有到底知曉其中的多少秘密呢?基於這些秘密,主事人又到底是打著怎樣的主意呢?


    從片麵的角度去理解之前主事人的種種行為,會為其聖母般的行為感到奇怪,但考慮到這麽多的疑問,主事人那看似聖母的行為也明顯帶上了詭譎的光環。


    不作夫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正在好準,思考脈絡十分清晰,並且,並沒有因為這些思考而產生之前那些失控的感覺硬要說他有什麽猜測的話,他覺得是因為自己被注射了特效藥的緣故,盡管同一種特效藥無法對同一個末日症候群患者使用第二次,但是,特效藥的確在病人身上發揮著極大的作用,幾乎是強行拖著實驗體“高川”徘徊在崩潰邊界。


    不作夫覺得自己的病情還沒有惡化到“高川”那種程度,所以,在最好的情況下,自己還可以等到藥物逐漸改進的時候。


    他盡可能這麽去說服自己,因為,不這麽做的話,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他感到精神徹底崩潰了或許會更好。


    不作夫凝視著走廊上的燈光,沿著它一路亮起的方向,走了大概一分鍾左右,然後,他看到的東西讓他的思維在這一瞬間凝固了那些冰冷的、惡心的以及當上了殺手後就很少會出現的情緒全都從他的喉嚨中翻滾出來,化作一陣下意識的呻吟。


    就在他的正前方,這條筆直走廊還沒有到盡頭的位置處,一具具眼熟的屍體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屍體不全是完整的。他並不是因為屍體的死狀和當前情狀感到害怕和惡心,而全然是因為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那些屍體是什麽全都是所謂的“高川複製體”。


    盡管在麵貌上還保留著實驗體的一部分原本輪廓,但是,和他知道的實驗體“高川”原體比較起來,也有六七分相似,而這種仿佛在恍惚中看到了“高川”的既視感,在他這段時間的冒險中,就隻有“高川複製體”才會具備。所以,哪怕這裏的每一具屍體,其實在具體細節上都有所出入,但是,他們都是“高川複製體”這一點,不作夫本能就意識到了。


    這些殺死了病院的許多人,不管是何種身份都會侵襲,卻又保持有某種既定的目標規律的“殺人機器”,幾乎是在病院的異常擴大到整個島嶼範圍的時候,就將病院的防禦武裝徹底摧毀了。它們甚至偽造病院信息,試圖引誘船隻上島,讓人覺得是在圖謀離開這個孤島病院。然而,孤島病院和外界的失聯是如此的徹底,讓它們完全沒有成功的跡象。


    它們是擁有智慧的,但卻更多以本能行動,在某種意義上更像是野獸,而不作夫對其感到惡心,完全不是出於身份立場、道德感或倫理觀之類的原因,而是因為,這些“高川複製體”仿佛就是上天不允許存在的一樣,天然就會讓其他人覺得排斥。不作夫覺得這種排斥並不僅僅是因為這些“高川複製體”有奪走人們生命的能力和行動,而是一種從生物機製上的排斥,更像是寫入了基因裏一般。


    隻是看到就覺得反感惡心,哪怕這一具具的“高川複製體”都已經變成了醜陋的屍體,也無法阻止這種本能興起的感覺。不作夫不由得捂住嘴巴,似乎自己隨時都會吐出來一樣,在之前見到這些高川複製體的時候,這種感覺還沒有這麽強烈,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一時間,他的腦海中思緒紛呈,一個個提問浮現上來,卻完全找不到確切的答案。他忍住惡心,仔細地觀察這些“高川複製體”的屍體,失去找出符合自己認知的情況。他最終確認的是,這些“高川複製體”並不是自然死去的,而是經曆了慘烈的戰鬥,而屍體那惡心的損毀,是在他們死亡後才產生的。甚至於,他從現場的痕跡去判斷,得出了“這些高川複製體是在自相殘殺中死去”的結論。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這些高川複製體會自相殘殺?他們是以怎樣的觀念認知自我並行動的?而他們死在這裏又和即將見麵的那個幕後之人有怎樣的關係?眼前的屍體是如此之多,從走廊的這一塊鋪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血跡和傷痕在這一段距離的每種事物上都有,現場不是隻用“血腥殘忍”就能形容的,更讓不作夫感到詭異的是,這些屍體在之後發生了某種崩潰,但卻並不是崩潰成了ll,眼前的大量例子似乎都在證明,這些高川複製體已經和過去所見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有了某些根本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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