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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艾克娜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但她的描述充滿了主觀和感性,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說謊了,在視網膜屏幕的觀測中,她的身體數據也和說謊者不符。隻是,我們這裏也不是法院,她所說的一切無法成為呈堂證供,要知道,有太多的“神秘”會誤導人的五官,就算親眼看到也不一定是真實。


    不過,沒有目擊證人,我利用連鎖判定,也隻看到了她開槍的一幕,現在說什麽都沒用,疑問還得找到另一個當事人才能確定。我向格雷格婭使了個顏色,她立刻意會了,走過去將艾克娜抱住,用女性的身份細聲安慰對方,我已經通過視網膜屏幕和連鎖判定采集到的數據確認,她的身體還是普通人,皮膚上也沒有類似魔紋和刺青之類特殊的印記。


    不過,那個艾迪的確值得懷疑,是不是被什麽怪東西附身了。根據留在房間中的所有幸存者的供詞,艾迪雖然身體強壯,但並不足以做到撞碎被木條封死的窗口這樣的事情。我調查了一下碎裂在窗口周圍的木塊,這些木板不是用機器量產的,從外觀細節來看,全部都是手工製作,厚薄大小不一,大一點的厚度足有五公分,薄一點的也有兩厘米。窗口框架更是塞了一些金屬條,而現在這些金屬部件都已經扭曲了。


    這些幸存者都是普通人,雖然見識了不少神秘詭異的物事,在大逃殺中學會了一些戰鬥和極限生存的知識。但在崔蒂口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異於常人的地方,在素質上也無法和真正的精銳軍人相比。他們能夠活到這裏,大部分依賴於席森神父的強大,以及或許在暗中幫忙,引導命運之子計劃進行的其他人。


    簡而言之,他們認知中的艾迪,包括他們自己,是不可能撞碎這扇窗口逃跑的,而且。如果真的是一場誤會,對方為什麽要逃跑呢?這些理解和推斷,在側麵證實了一些令人擔憂的觀點——這個地方已經不再安全了,危險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滲透了幸存者團隊。大逃殺的殘酷,並沒有讓這些境遇相同的幸存者們結成太過深厚的友誼,在逃亡的過程中,也並非全部都是精心誠意的合作,即便呆在木屋裏的這幾天平靜的日子裏。就算聚在一起打牌,也默認在一些情況下。讓崔蒂擔任發言人和協調者的角色,但出了格雷格婭和崔蒂之外,沒有人完全消除彼此之間的隔閡。


    無論是看起來性情比較溫和的諾夫斯基,還是更為成熟的小漢姆,以及性格強硬,給人直來直往感覺的老漢姆,和除了外貌之外,其他方麵都最為平庸的成熟婦人艾克娜,都從來沒有真的對他人推心置腹。當他們聚集在這個房間時。通過對眾人的觀察和交談,我已經非常確定了,這不是一支完全意義上的隊伍。對於展現出異常之處的艾迪,諸人就算嘴裏不說,但談及他的時候,眼神的戒備和敵意已經變得濃鬱起來,我相信。下一次看到他,這些人第一個想法就是幹掉他。


    其實,就算艾迪真的出現異常,也絕非是百分之百的壞事。不過,這些幸存者有十分強烈的草木皆兵的心態。他們抗拒幾乎所有新出現的東西,認為自己碰到的物事,隻要有點不正常,都決然不是好事,即便看起來正常,也隻是隱藏得很好。他們會害怕強大的,或是貌似強大的東西,但似乎並不準備就此妥協。一直將自己擺在弱勢地位的艾克娜夫人,在視網膜屏幕觀測到的細節中,其實也並不是那麽柔弱。


    在這支隊伍中活動,需要考慮太多的事情,這大概也是他們更願意自己呆在房間裏的原因之一。將自己隔離在一個密閉的環境裏,能夠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安全感,盡量不接觸來曆不明,或者自己覺得不正常的物事,免得被拖進麻煩中。但是,如果確認麻煩已經來了,就會用最直接的方法還擊——雖然最近所發生的一係列事件,都讓我更為理解自己的心理描繪和推斷方式的局限性,以及風險性。但是,我還是覺得,關於這些幸存者心理思維模式的推斷是**不離十。


    我並對除了崔蒂和格雷格婭的其他人,沒有太多的想法,無論對方是不是所謂的“命運之子”,其實對我來說,對耳語者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根據已有的情報推斷,命運之子計劃是必然的產物,而且其功用和影響力,大抵不會超過歐美範圍,甚至不會超過美利堅這個國家,從引導整個末日幻境世界變遷的“劇本”角度來說,這些所謂的“命運之子”也沒有能力扭轉未來的趨勢。


    超級高川計劃,以及由這個計劃展開的其他計劃,都是依附“劇本”來運轉的,“劇本”雖然殘酷,但卻符合計劃的預期。如果“劇本”無法順利展開,對計劃就會產生近乎決定性的影響,我存在的意義,一是監測“劇本”的運轉,二是在“劇本”順利運轉的情況下,完成進一步的計劃細節,從而達成“劇本”預期外的目的——也就是計劃所期望達到的目的。


    “劇本”必須完成,“劇本”的達成,是我們的計劃達成的前置條件之一,無論支持近江的命運石之門計劃,還是收集人格保存裝置和精神統和裝置,都是細節處理的一部分。無論是否願意承認,耳語者也隻是為了妥善完成這些細節的工具而已。一旦確認,命運之子不會影響“劇本”運轉方向,命運之子的諸位,對我而言就不再有任何重要意義。崔蒂和格雷格婭的特殊,僅僅在於,她們是耳語者的預備成員,僅此而已。


    耳語者是工具。工具的順利運作,能讓我更有效地執行計劃,所以,為了維護工具,需要做一些看似多餘的事情,包括針對在基地市出現的惡魔和相關神秘的處理,以及這一次來到拉斯維加斯,援助席森神父的目的,甚至於包括吸納新成員,都是這樣的意義。很理性。機械化,讓我感到一種難以說出口的殘酷,我想,雖然自己才誕生不久,但是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咲夜、八景等耳語者成員,乃至於崔蒂、格雷格婭,以及相處時間不長的五月玲子和瑪麗等人,一定都是有感情的吧,如果不是現實的存在。或者,這裏就是現實。那麽,自己一定會在許多時候做出全然相反的選擇,去改變這個世界,無論遇到何種困境,也會更加快樂——說起快樂,我有點忘記,那是怎樣的感覺了。


    在和他們結識、交往、爭執和合作的一係列社會化活動中,我一定是快樂的,不想他們死去。希望拯救他們,讓他們生活的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然而,為了現實中的承諾,延續了無數個“高川”的夢想,都讓我無法為他們這麽做。即便,可以用另一個角度開解自己,這個世界滅亡了。他們死亡了,其實也不是真正的滅亡,真正的死亡。這裏,不過是一群悲慘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用自己分裂的人格和意誌構架出來的幻境而已,但是,這個理由,仍舊無法讓我在目睹,乃至於親自推動他們的滅亡時,感到半點釋然。


    我和他們在一起時,越是快樂,越是喜歡他們,越是充滿了夢想,越是聆聽他們的願望,看著他們為了生存奔走,那種潛伏在心靈深處的痛苦就越是深刻。我想,自己得感謝腦硬體,我無法想象,如果沒有它的存在,完全失去對情感的壓製,自己到底會嚐到何等的恐怖和痛苦——那一定就像是在地獄裏一樣。在偶爾出現腦硬體重啟的時候,我總是刻意找一些壓力,讓自己不去想那麽痛苦的事情。


    而每當察覺到這份痛苦,察覺到自己扮演的,是一個必不可少,但卻相當滑稽的小醜角色,我就不由得羨慕那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這個世界活動的其他“高川”。我想,這種羨慕,其實也是摻雜著嫉妒的。因為,他們就算迴到了現實,也從來沒有像我一樣,帶著現實的情報迴歸這個世界,也大概沒有像我這樣,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個東西。


    我總會為自己遭遇過的人做一些,其實自己並不必要去做的事情,在腦硬體的控製下,我有時會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做,那是以純粹機械理性角度不會做出的行為,但是,即便在腦硬體運作良好的時候,我仍然去做了,雖然結果並不總是好的,但是,仔細想想,也許是受到了心靈深處這種越積越深的痛苦驅使吧。


    我隻是誕生了一個月,但是,卻擁有好幾輩子的情報,卻無法真正的徹底地將這些情報當成是自己——如此一個不完全,充滿缺陷的臨時產物而已。我羨慕、妒忌、痛苦,卻必須完成自己的任務,所以,必須通過腦硬體壓抑這些身而為人的情感,讓自己變得更不完整。


    突然間,思緒中斷了,像是被什麽冥冥中的力量強製地打斷了。我好似一下子穿越了世界,這才察覺,自己又陷入了那可怕的癔症中。時間過去了多久?房間中十分安靜,似乎沒過多長時間,每個人都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直白或隱晦地,將視線放在我的身上。


    “那麽,這件事就到這裏吧。”我說,不過,對我而言,這句話其實和之前的對話接駁得不怎麽緊密,就像是突然岔開話題一樣,還有點幹巴巴的。


    直到這個時候,老漢姆和小漢姆才將握槍的手送下來。兩人盯著我,一時間沒有言語。我對他們說:“到樓下認識一下吧,崔蒂在準備飯菜,也許你們可以幫手?”兩個男人看向艾克娜,小漢姆聳聳肩,對我說:“你可以期待艾克娜,但不要期待我們。”


    “艾克娜?”我看向成熟婦人,她有些躑躅,但還是沒有拒絕,率先離開房間,不一會就傳來下樓的聲音。我的目光落在老漢姆和小漢姆的臉上,兩人沒有做聲。又過了兩三秒,終於離開房間。當他們下樓的聲音響起時,房間中僅剩的格雷格婭和諾夫斯基兩人走到破碎的窗口,眺望了一下艾迪逃跑的方向,這個時候,雇傭兵們正從車輛上搬運物資,又或是用一些臨時拚湊起來的工具,做一些看不懂,但覺得挺有技術含量的活兒。木屋周圍的草坪,已經架起明顯和不明顯的防禦設施。還有一部分人在樹林附近活動。銼刀坐在一輛越野車旁,正在調整一個大箱子狀的電子儀器——在正常世界中,幾乎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納粹的攻擊餘波破壞了,但現在,他們似乎又依靠手頭的工具和可用的零件製造了一些臨時替代品。


    “他們在做什麽?”諾夫斯基問道,“他們本來可以抓住艾迪的。”


    “他們是專家,我相信他們,你呢?”我沒有迴答,隻是這麽反問到。


    “……我不知道。”諾夫斯基沉默了片刻。說到,“他們和席森神父相比。哪個更厲害?”


    “席森神父可以殲滅除了銼刀之外的所有人。”我說。


    “但是,席森神父真的可能是敵人,不是嗎?”諾夫斯基說。


    “不,我想你弄錯了。”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席森神父不會成為敵人,他隻是有時不能成為朋友。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隻有敵人和朋友這兩種劃分的。”


    諾夫斯基點點頭,但從神情上,看不出他是否認同我的說法。他平時的表現雖然很溫和。但其實是個很有主見,也相當固執己見的人。我沒有理會他,帶上格雷格婭下樓找銼刀。我多少能夠猜出銼刀故意放走艾迪的初衷,但是一些具體的情況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路過雇傭兵身邊的時候,他們友善地跟我打了招唿,告訴我那裏已經做好了陷阱,如果是普通人。或是一般的士兵,很難看出他們在木屋和木屋周邊動了什麽手腳,不過視網膜屏幕對細節的觀測能力十分強大,再通過腦硬體的運算。陷阱結構便以三維立體圖像呈現在視網膜屏幕中。這些雇傭兵構築的防線甚至連空中目標都能進行自動打擊,因為他們在這短短的時間中重裝了一些簡陋的電子控製器,另外,如果有必要或者情況合適的話,木屋也在摧毀的範圍內,整個木屋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當然,這一點是不能透露給那些幸存者知道的。


    在我們出來的時候,老漢姆正端著一張陰沉的臉注視著雇傭兵們的行動,留在客廳裏的幸存者,和雇傭兵涇渭分明,沒有半點主動打招唿的意思。不過,我想看似精幹獵人的老漢姆可以瞧出雇傭兵的一些布置,但他似乎沒有告訴其他人的意思。當我和格雷格婭走過他身邊時,他也仍舊臭著一張臉,一聲不吭。


    銼刀靠在越野車旁擺弄她那箱子一樣的設備,從箱子頂端延伸出去的天線一共有三根,每根都有兩米長,但似乎還不夠,她開始用物資中的其它材料做出扇麵,接駁到天線上,又將數據線對接這個箱子設備和脖子後的終端接口。


    “我們在那個家夥體內植入了微型定位儀。”銼刀在我來到她身邊後解釋道。


    “通過子彈打進他的體內?”我問:“容易挖出來嗎?”


    “就看他的運氣如何了,中彈的位置很討巧,他一個人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也許他會想要找人幫忙。”銼刀微笑著說到,隨即指著箱子屏幕上,一個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光點說:“至少他現在還做不到。”屏幕上隻有一條條的橫線和豎線,連標準數據都沒有,沒有經驗的人根本不知道,這簡陋的圖像到底能夠說明什麽。


    “我們手頭的材料,可以製作那種微型定位儀?”我不太了解,覺得有些神奇,因為不久前,電子設備才剛剛在衝擊中燒毀過,而能夠通過子彈發射的微型定位儀,聽起來是高科技含量很高的東西。


    “不是那麽簡單,在遭到衝擊之後,灰狐就開始製作了,我們的運氣很好。”銼刀隻是這麽迴答到。


    不過,管它呢,到底是運氣還是技術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銼刀的確在打算通過這個艾迪追蹤有可能出現的敵人。逃跑的人自然是心中有所顧慮,就看這個有些不對勁的家夥,會給我們多少驚喜了。不管這個艾迪是不是真的想要侵犯艾克娜,他的舉動和舉動中展現出來的力量,顯然不可能是無緣由的。最簡單的猜測,就是有人在背後提供了一些支持,而他在事發之後,想要跑到神秘的支援者那邊。也有可能他其實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被當作了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實驗品,但他一定是覺得,他的變化無法讓其他人認可,才會在第一時間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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