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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硬體在我通過連鎖判定的視野觀測到懸浮半空的人格保存裝置時,偽速掠的高速通路已經構造完畢。雖然視網膜屏幕暫時失效,無法將這個通路以肉眼可視的具體形狀勾勒出來,但是身體卻在腦硬體的協同處理下沿著這條看不見的通路疾馳而去。


    我的速度極快,然而當我越過正在溶解的血球時,融化的血光也以連鎖判定也無法進行觀測的速度一卷而上。“江”的力量擁有極強的吞噬性,我不敢使用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去硬碰硬,在血光出現異動的刹那間,將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朝人格保存裝置揮去。


    這道血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即便比我的行動慢了一步,卻肯定可以後來居上,振蕩衝擊無法擊潰“江”的力量,這已經早有證明,我隻能希望振蕩衝擊能夠延緩它的速度。


    振蕩將人格保存裝置、我以及血光全都籠罩起來,雖然視網膜屏幕已經無法呈現警告和損傷數據,但我仍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以微觀粒子的程度瓦解,振蕩將粒子相互結合的力量抵消,甚至以相反的力量拉扯,而這種相反的力量並不來自同一個方向,無序的,錯亂的,又極為頻繁的力量在體內蔓延,我似乎聽到了身體龜裂的聲音。這是我第一次在振蕩最**時闖入振蕩空間,終於讓我體會到被振蕩衝擊直接命中時的感受。


    我沒有觀察自身的受損程度。痛苦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根本不存在。但是當痛苦出現時,立刻就被腦硬體刪除了,這些痛苦來自於沒有義體化的部位,我能感覺到那些肌體、血管、神經和內髒的破裂。即便沒有視網膜屏幕呈現受損數據,我也知道,這具身體已經瀕臨崩潰邊緣,我就如同之前殺死的那些女性素體生命一樣,隻要再直麵一次振蕩衝擊就會徹底化為塵埃。


    比起自己,我更關心背上收容近江的棺材,我已經聽到了從棺材上傳來的咯吱作響的聲音。更嚴重的龜裂正在瓦解棺材外殼,不過,按照瓦解的速度,隻要我以當前的速度直接衝出振蕩範圍就能在棺材徹底崩潰防止近江受到振蕩的傷害。這和我奪取人格保存裝置的目的不相違背。一開始我就已經將這種程度的傷害放在考慮範圍內,隻要艾魯卡的血光沒有第一時間奪走人格保存裝置,我的計劃就沒有失敗。


    而那道血光在超越我的一刻,的確被振蕩延緩了速度,它似乎定格了一下。這一下足以讓我和它越過十多米的距離,而此時,在強光大放的黑白色的線構世界中,人格保存裝置距離我們根本就不到十米。


    腦硬體飛速運轉,它的協同讓我得以在這極短暫的時間擁有足夠的思維空間,但是。我除了鬆開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朝人格保存裝置伸出手之外,已經無法再做更多的動作了。世界正在變得緩慢,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仿佛身處於一灘泥濘的沼澤中,無論怎麽用意誌催促身體的動作,也無法在客觀上令其加快。


    血光雖然停滯了短短的一瞬,但仍舊比我先一步觸碰到了人格保存裝置。思維速度的加快和連鎖判定的力量讓我在這極短的時間中觀測到細節的變化,血光並沒有立刻溶解吞噬人格保存裝置,也許“江”的力量在艾魯卡的控製下。為了不讓人格保存裝置受到傷害而徹底失去溶解吞噬的力量,這讓我決定刺穿這道血光,火中取栗。我知道這種思維方式更接近賭博,血光的吞噬力量也許僅僅被精確控製在人格保存裝置大小的地方,但是。即便出錯,會讓自己失去一隻手臂。我也決定要這麽做。


    時間已經不足以讓我做出更多的動作,我並攏了五指,手刀就已經貫穿了血光,然後,指尖傳來接觸到人格保存裝置的觸碰感。血光在被貫穿之後,以貫穿點為中心陡然一旋,正當我認為這是某種反擊的先兆時,它卻以這漩渦狀四下崩散了。沒有任何力量,如果一張脆弱的糖紙,盡管我感到意外,但仍舊挑動指尖,改變施加在人格保存裝置的力量,在它接觸了指尖後再度翻滾著拋起的下一刻,將它握在手中。


    在連鎖判定呈現的黑白色全景視野中,在第一道血光崩潰的同時,第二道血光已經從下方射出來,血球此時已經徹底瓦解了上半部分,露出艾魯卡的人形,他正抬頭望著我。我能清晰感受到,從那紅色鏡片的眼鏡後射來的一種瘋狂又冰冷的目光。


    無論是直覺還是瘋狂轉動的思維都在告訴我,這道血光和第一道虛有其表的血光完全不同,它讓我出於本能地戰栗恐懼,就像是被難以抵禦的天敵鎖定,而這個天敵正饑腸轆轆。接觸到的話就會被吃掉,即便能夠活下來,失去的部分也無法長迴。這才是真正的“江”的力量。


    血光來得是如此之快,而我隻能憑借慣性繼續向上直升,身在半空既無法加速,也無法改變方向。


    我頭也不迴,將手頭唯一的武器,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向後下方擲出。這把臨界兵器正在冷卻中,無法發出第二發振蕩衝擊,而我也不敢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再次使用振蕩衝擊,因為無論我還是近江,都無法承受第二次振蕩了。雖然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十分強大,特性十分明顯,如果能夠保存下來,無論在統治局遺址還是正常世界中都有極大的用處,尤其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是最有可能夠威脅到艾魯卡和惡魔的武器,但在此時也隻能作為一個嚐試以其實體阻擋血光的棄子,為我爭取躲閃的時間。


    即便從連鎖判定的視野裏進行觀測。這條血光也是除了仍舊沒有消失的強光之外。唯一能夠在黑白色線構世界裏保持原狀的東西。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在接觸血光的刹那,就好似被扔進了岩漿中,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血光似乎停頓了一下,又似乎沒有,隻是一種出於強烈期望而形成的錯覺。即便真的被阻擋了這麽一下,但這點時間仍舊不足以讓我做出更多的動作。然而,就在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射出的同時,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我環腰捆住。這股力量明顯不屬於振蕩本身,也不是我或艾魯卡的力量,它就像是一條長長的繩索。另一端位於遙遠的大廳邊緣。正是這條繩索般的無形力量猛然將我拉開,讓我避開了血光的穿刺。


    盡管隻能感覺到這股力量來自於不處於連鎖判定觀測範圍的大廳邊緣,但腦硬體仍舊在第一時間給出了確切的答案,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我的人是席森神父。


    真是幸運。我原以為他不會再醒過來了。


    當我朝牆壁處橫飛的時候,血光也如同鏡麵反射一般,陡然彎折,再一次瞄準了我。不過,銳利奔射的氣流如同箭矢般從四麵八方撲向它,盡管這些高速氣流在接觸血光的一瞬間就消失了,但仍舊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它的速度。在血光追上來前,我已經離開了振蕩範圍。這時,背後的棺材外殼發出巨大的剝裂聲,碎片開始立刻本體。不過從裂縫處可以看到一對明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在裂縫之後的黑暗中閃閃發光,近江不知何時,也已經蘇醒了。


    拉扯我的力量開始向斜下方移動,我以更快的速度砸向地麵,但這正是我想要的。隻有腳踏實地,擁有足夠的活動空間,才能發揮出偽速掠的效能。盡管之前被艾魯卡的攻擊追得相當狼狽,但是隻要立於大地之上,我就擁有和艾魯卡周旋下去的力量。


    在收容近江的棺材崩出一個洞口,露出近江的容顏時。我已經將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持在手中。強光逐漸散去,視網膜屏幕也重新恢複正常,將準星鎖定在前下方的艾魯卡身上。這時,紡垂體機器已經徹底失去了連接天花板的上半部分,不停有碎片從天花板上掉下來。而在天花板的破損之處,也出現了蜘蛛網般的灰色絲線。


    惡魔的力量再一次利用這次對抗的力量搗開了一條新的道路。視網膜屏幕彈出警告窗口——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瓦解已經無法停止,初步估測,距離徹底瓦解還有五分鍾。


    紡垂體機器下方的血球也已經溶解到艾魯卡的膝蓋,似乎在徹底溶解完之前,他不想移動,或者,無法移動。


    如同箭矢一般的高速氣流不僅在阻擋追逐而來的那道血光,也在這一刻籠罩了艾魯卡。隻是眨眼的時間,他的身體已經被貫穿多處,紅色的大衣破破爛爛,甚至在視網膜屏幕中能夠透過一些較大的傷口看到他身後的景色。就連他的頭部也在密集的射擊中,如同番茄般快速被搗爛,隻能勉強維持一個輪廓。


    即便如此,艾魯卡也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般,抬起手,按了一下紅色禮帽的帽簷,擋住了那雙破碎後幾乎要從鼻梁上掉下來的眼鏡。


    我聽到了溪流潺潺的聲音,但是,這個大廳中明明沒有水。當我的雙腳落在地麵上時,地麵的迴路也開始斷裂,裂痕以我戰力的地方向四周曲折漫延,一些深深的裂痕中爬出了更多的灰色絲線。因為一接觸地麵就開始朝席森神父方向撤離的緣故,才沒有被這些灰色絲線纏上。


    另一方麵,振蕩讓身體受到的損傷開始對行動造成影響,就好似彼此咬合轉動的齒輪機械中崩碎了一些輪齒,又好似在其中塞入了一些阻塞物體,讓肢體的正常活動不在利索。隨著身體的運動,那種迸裂的感覺也愈發強烈,身上不斷有義體碎片剝落,整個身體就好似一塊鬆脆的餅幹。即便如此,也無法停下來進行修複。


    在血球徹底消融之後,我終於明白了那潺潺的流水聲來自何處。


    艾魯卡身上被貫穿的地方。終於淌出血液。這些血如同從旋開的水龍頭中不斷湧出。血液量快速增加。幾個唿吸後就好似用水泵直接壓出來一般。當這些血液在他體內流動的時候,發出的就是之前所聽到的潺潺水聲,而當這些血液流出體外之後,這個聲音就變成了河滔的怒吼。


    當我背著近江來到席森神父身邊時,艾魯卡體內的血液如同決堤一般噴湧而出,已經遠遠超出了常識中正常人類的血量。血泊沿著地麵四下擴散,血泊邊緣又分出大量的血絲沿著地麵的迴路和裂痕蔓延,當血絲接觸灰色絲線的時候,那些灰色絲線好似掙紮了一下,然後就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浸染了。試圖侵蝕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惡魔發出一種痛苦的吼聲。確切來說,無法用耳朵聽到這個聲音,隻是一種痛苦感覺的迸發和彌漫,但這種感覺的力度隻能用“吼聲”來形容。


    我似乎感受到了。惡魔在接觸那些血絲之後,伴隨吼聲傳來的一種深深的恐懼味道。


    “江”的力量實在太強了,作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異變之源,理所當然會對末日幻境中的任何現象都具備壓倒性的克製之力。


    “江”塞進艾魯卡體內的力量全部在這裏釋放出來的話,化作血泊可以淹沒整個大廳,在這個封閉的環境中,艾魯卡根本就不需要其他手段,可能也無法使用其它手段。隨著血泊的擴散,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崩潰變得更加劇烈了。根據腦硬體的計算,距離完全崩潰已經縮減到隻剩下三分鍾。而在那之前。血泊絕對可以充斥整個空間。


    灰色絲線緩緩朝空間豁口處收縮,惡魔似乎意識到自己無法應付這些血泊的威脅,已經開始撤離這個地方。但是,我們卻不能從它離開的地方出去,否則很可能將會重新迴到被惡魔盤踞的研究所。對傷痕累累的我們來說,惡魔的威脅和艾魯卡的威脅同樣可怕。


    艾魯卡維持著被洞穿的傷勢,就這麽靜靜站在原地。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覺得不需要在做更多的事情,還是在釋放大量“江”的力量的過程中,無法再做其它事情。我停止思維的轉動,想象著將意識往身體深處收縮。“江”就在我體內,如果我要弄明白現在的狀況,想要獲得抵禦這股力量的方法,唯一有效的方法可能就是詢問“江”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隨著血泊的增長。體內的“江”又開始產生共鳴。因為超級桃樂絲和超級係色的封鎖,這種共鳴就像是被篩子過濾一樣。波動變得微弱,但仍舊持續對我的身體產生各種複雜的影響,乃至於對周遭都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影響。我已經是第二次感受到這種波動,因此,在無法麵對“江”的情況下,嚐試從這種共鳴波動中尋找答案也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


    我感覺到自己在下沉,在黑暗的世界裏,漸漸出現了一圈圈血色的波紋。這是一片海洋的深處,血色的波動從更深遠的下方傳遞上來。它似乎在述說什麽,但我無法聽清楚,像是話語,又像是海浪的聲音,這個聲音仿佛能夠穿透靈魂。我覺得,如果能夠繼續下沉,或許就能夠聽得更清楚一些,甚至和“江”對話。不過,我開始靜止下來,就像是身體不夠沉重,因此無法再繼續下沉。


    之後,一種力量開始將我向上扯去。隻是一眨眼間,我又再度蘇醒過來。視網膜屏幕顯示,我“下沉”的時間隻過去了一分鍾。席森神父正將走火他們的身體拖過來,他的臉色十分憔悴,但從之前救了我的舉動來看,他的力量恢複得十分迅速。


    走火、榮格和銼刀仍舊沒有醒來,尤其銼刀,大概是在之前的衝擊中,頭部撞到了牆壁,此時滿臉的血。從外表看來,是我們這裏所有人中傷得最重的一刻。我的身體在脫離振蕩區域後,龜裂已經停止,隻是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彌合這些無處不在的傷口。


    麵對逐漸蔓延的“江”的力量,我們這群傷兵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我仍舊弄到了人格保存裝置,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該如何逃出去。無法和“江”對話,也無法保證,對話後它會放過我們,超級係色和超級桃樂絲的封鎖一定讓它很生氣吧。


    “有種熟悉的味道。”近江突然從我背後爬下來,喃喃地說到。


    我迴過頭,發現她正皺起眉頭,注視前方不斷蔓延的血泊。雖然無法徹底證明她就是“江”的某種倒影,但是,這句話似乎能夠成為一個佐證。現在,似乎也隻有將希望放在她身上了。與此同時,我又有些不安,近江和“江”的力量接觸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無法判斷,正是因為無法判斷,反而讓人產生不好的想法,但是,這些想法又無法成形,隻是一個不詳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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