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是在同情馳思晗吧?”唐亦洲低頭問道。


    “呃,也不能算是同情,可她畢竟是馳錦昀的妹妹,我……”


    說到後麵說不下去了,因為某個男人的臉色開始晴轉陣雨了。


    “那啥,你別生氣啊,我隻是實話實說,馳思晗的確很該死,而且還很可惡,但至少我現在沒事,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被她拉著袖子撒嬌,唐亦洲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語氣還是有些硬邦邦的。


    “而且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想馳思晗肯定是因為我之前假扮她心裏不滿所以才一時衝動的。”


    “一時衝動?”唐亦洲冷哼一聲,“她不是三歲小孩了,一時衝動就做這種事情。”


    “馳老爺已經夠可憐了,他找了這麽久的孫女,你就大發慈悲放了她一次,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馳錦昀。


    他低頭定定的看著錢米,那雙澄澈的眸子水靈靈的.


    該死的,這家夥現在開始學會用這招了。


    “不行,犯錯了就該受到懲罰,我不管她是馳錦昀的妹妹還是什麽,總之我不會放過她。”


    見他開始炸毛,錢米趕緊順毛:“好了,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反正我現在也沒缺胳膊斷腿好端端的,我們現在就迴去吧。”


    “明天再走。”


    見她難得的哄自己,唐亦洲親呢的親了親她的額頭:“乖,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辦,明天一早迴去好嗎?”


    “啊,什麽事情啊?”可是她很想毛毛了啊。


    “乖,一點公事,明天就迴去。”


    “好吧。”反正她也可以跟謹行再多呆一天。


    晚飯是在鬱家吃的。


    因為早上的小插曲,鬱謹行吃飯都不專心,握著筷子用仇恨的目光盯著唐亦洲。


    唐亦洲跟錢米坐在一起,時不時替她夾菜,一抬頭見到小家夥恨恨的目光,勾了勾唇:“怎麽了?”


    被逮了一個正著,小家夥抖了抖身子,然後不屑的瞥了瞥嘴巴,從鼻子裏頭哼了一聲。


    “鬱謹行。”見自己兒子這樣,鬱君璽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可憐的小家夥被瞪了一眼,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低下頭扒飯。


    吃了晚餐之後,鬱謹行先下手為強,拉著錢米就跑去房間玩,唐亦洲見狀也沒有阻止,而是默認。


    算了,今晚就讓這個小家夥開心一下,明天之後,他估計自己就要對著窗戶日思夜想了。


    雖然有些不爽這小家夥占著自己是孩子就可以霸占她老婆。


    但算了,誰沒事跟一個小孩較勁。


    錢米和鬱謹行上去之後,鬱君璽和他也轉到客廳上聊天。


    其實對於鬱君璽,唐亦洲的感覺是十分複雜的。


    最早之前看他對錢米的關心,他身為男人,心裏隱隱約約有一種嫉妒和不滿的情緒。


    但他看錢米的眼神,卻又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反而帶著一絲慈愛。


    到最後他認錢米當女兒,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之後,他對鬱君璽,多了感激。


    這個男人風度翩翩,大度沉穩,果斷,千帆而過卻淡然處之,跟他一比,唐亦洲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有的東西,還真的需要歲月的積累才能沉澱下來。


    例如心境。


    “謝謝您。”唐亦洲真誠道謝。


    “謝什麽,錢米現在算是我的女兒,我幫自己的女兒並沒有需要讓人感謝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聽他這麽說,唐亦洲也許會覺得十分別扭,但現在他卻沒有這種想法跟感覺了。


    “你打算怎麽對付馳思晗?”他問道。


    唐亦洲沉吟了片刻:“這我暫時還沒決定,但她敢傷害錢米,我就不會這麽簡簡單單的放過她。”


    聽他這麽說,鬱君璽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椅背上輕輕點著,目光深邃無比:“你有沒有調查過錢米的身世?”


    聞言,唐亦洲抬頭看向他,目光含著不解,但片刻之後,他還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調查過,但卻沒有什麽收獲。”


    他吸了一口氣繼續看著鬱君璽說到。


    “如果錢米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話,那會好查許多,但她出生不久之後就被錢進,也就是她師父收養了,所以隻能從他身上著手。”


    鬱君璽眉頭微折起。


    “可是我調查過錢進,沒有任何結果。”唐亦洲搖了搖頭。


    “此人並不像他表麵那般簡單。”鬱君璽看向他,眉眼沉沉。


    調查不出來的原因隻有兩個。


    一個是他的身份資料就是這麽一點,所以毫無可看性,第二就是,他深藏不露。


    但目前看來,完完全全是趨向於第二個結果。


    “算了,隻要錢米開開心心,計較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她現在有我,有毛毛,甚至還有你這個父親,她過去缺失的東西,今後我會一點一滴的全部補迴來。”


    鬱君璽一愣,抬頭望向這個低聲柔語的年輕男人。


    “她的前二十年我沒法參與,也錯失了,甚至在這一段時間,我也沒有好好護著她讓她受到傷害,但我會用我的餘生讓她幸福。”


    “從今天開始,她是錢米,也是我唐亦洲的老婆,也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鬱君璽靜靜的聽著,胸腔中滾過一重一重的熱浪,遙遠的迴憶突然湧現在麵前,如同洶湧的海水一般。


    “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跟你一起長大,你的過去我參與了,而你的未來,將會被我承包。”


    “我鬱君璽此生此世隻愛你一個人。”


    ……


    往事曆曆在目,那道瀑布一般黑色的長發如同三月春風一般在眼前拂過,留下淡淡餘香。


    女人嘴角的笑容,比窗外明媚的陽光還要燦爛奪目。


    曾經那抹動人心弦的笑被他用相機捕捉而下,也留在了他心裏,可現在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


    滄海桑田,原來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


    想起那雙曆經歲月滄桑之後毫無波瀾的溫婉眸子,鬱君璽胸腔猛烈一痛,本來已經沉靜一晚上的思緒又開始混亂起來。


    “鬱總,鬱總,您怎麽了?”唐亦洲輕聲問道。


    乍然迴過神來,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沒事,你跟錢米早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迴a市。”


    “恩,您也是。”朝他點了點頭,唐亦洲起身站了起來。


    看著修長挺拔的背影離開,鬱君璽眸子微閃。


    年輕真的很好。


    很多事可以重來,而他,擁有一切,卻失去了重來一遍的機會。


    她有女兒,而他,有兒子了。


    見唐亦洲已經走遠,鬱君璽索性將領帶解開,淡然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住,俊顏上滿是滄桑和迷茫。


    是啊,他要怪誰呢?


    她天不亮就匆匆忙忙的帶著女兒走是應該的,畢竟二十年過去了,即使以前再深刻的感情也許都被歲月磨平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


    想到她跟另一個男人生了女兒,跟別人組建了家庭,其樂融融。


    想到她會用那雙溫柔的眸子看著別的男人,笑容也不再是給自己的時候,他覺得全身都痛,尤其是心髒,痛的緊縮在一起。


    他以為她已經……


    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找了許久,心也早就跟著死了。


    但現在她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就如同石子狠狠的砸在水麵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原本平靜的心境也不複存在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心頭正煩躁不堪的時候,李嫂麵帶尷尬的走了過來。


    “怎麽了?”他抬頭,神色微帶著一絲不耐煩。


    “小少爺他,他……”


    “他又怎麽了?”


    李嫂尷尬的笑笑:“小少爺要大小姐陪他睡覺,這不現在正在樓上鬧呢。”


    聞言,鬱君璽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一片清冷,他整了整領子朝樓上走去。


    房間內,鬱謹行正耍賴的坐在羊毛毯上耍賴。


    “我不管,姐姐答應我了,她今晚要陪我睡覺的,你反正以後有大把的時間跟姐姐一起,今晚姐姐是我的。”


    唐亦洲看著無理取鬧的小家夥一臉黑線,什麽叫姐姐今晚是他的。


    這小家夥別太得寸進尺好吧。


    唐亦洲上前一步,彎腰看著眼淚汪汪的小家夥,薄唇勾著,眼中卻都是揶揄:“可是她是我老婆。”


    意思就是你根本沒資格霸占她,即使是個小屁孩也不成。


    鬱謹行一愣,接著撐著腦袋使勁的思考,片刻之後又抬起頭:“可是她是我姐姐。”


    “她是你姐姐,但不是你的老婆,所以你隻能找自己的老婆睡覺,不過你現在還這麽小,估計還要等二十年。”


    嘶!


    “喂,你別教壞小孩子啊。”錢米聽不下去了,直接一個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


    被這麽一撞,男人順勢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攬到懷裏,占有性十足。


    見狀,鬱謹行生氣了,擦了擦眼淚站起來,伸出小手去拽錢米。


    “我不管,姐姐答應我今晚陪我的,反正我今晚要跟姐姐在一起。”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麽熊的嗎?


    忍無可忍的看著還不到他膝蓋的小家夥,唐亦洲隱約有種想敲他爆栗的衝動。


    這是他的老婆,他為什麽要跟一個小屁孩爭搶錢米跟誰一起睡覺的權力。


    真是夠了。


    “鬱謹行,你又胡鬧什麽。”一聲低沉的冷喝從門口傳來。


    聽到這個冷颼颼的聲音,三人齊齊迴頭看去。


    “爸爸,他欺負我。”


    鬱謹行邁著小短腿跑過去要告狀,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恐怖的眼神,頓時不敢說話了。


    鬱君璽索性彎腰直接將他扛了起來,朝他們點了點頭就朝門外走去。


    隱隱約約之中,還能聽到某個小家夥淒慘的哀嚎聲。


    見如此,唐亦洲解氣的笑了笑。


    看到他這副表情,錢米抽了抽嘴角,然後伸手擰了他的手臂一下:“喂喂喂,你有沒有一點當大人的樣子,幹嘛跟一個小孩子較勁啊。”


    被擰了的男人也不氣惱,而是伸手將她用力往自己懷抱一帶,微微彎腰低下頭,跟她鼻尖對著鼻尖:“他都要搶我老婆了,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了。”


    “你蛇精病啊,人家還是個孩子好不好,你有夠無聊的。”


    鄙視的白了他一眼,她轉身朝房間走去,不理會這個幼稚而又油嘴滑舌的男人。


    不過還沒走兩步,身子一空,人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喂,你幹什麽啦,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像什麽話啊。”


    “當然抱你迴房間睡覺。”唐亦洲低頭朝她嗬氣,故意將睡覺兩個字咬了重音。


    蛇精病!


    “我自己會走。”她掙紮。


    “但我偏偏喜歡抱著你,別動,再動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唐亦洲邪魅一笑,故意露出森森白牙。


    錢米咕咚一聲吞下口水。


    她覺得,她今晚還是跟鬱謹行一起睡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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