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那張滿是怒氣的小臉,靠在病床上的男人倒是雲淡風輕的很。


    低頭瞥了一眼她手中提著的袋子,伸手招了招:“過來。”


    咬了咬唇,她還是乖乖聽話的提著袋子走了過去。


    “打開看看。”


    “什麽?”


    沒有迴答她的話,黑眸隻是在袋子上掃了掃。


    錢米明白過來,趕緊打開袋子,頓時,一股濃鬱的香味飄散了出來。


    皺眉打量了一下袋中的東西,唐亦洲眉頭蹙起:“這些是什麽東西?”


    “吃的。”言簡意賅的迴答了兩個字,反正她相信這男人也不會願意去吃。


    果然,看了不到幾秒鍾,那冷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扔了,看了真是倒胃口。”


    “你……”


    一口氣梗在了喉嚨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雖然這些東西很普通,但她也是走了一條大街買到的。


    而且知道他身上受著傷,還特地買了能補充營養的東西。


    結果這男人不吃就算了,還讓扔掉。


    懂不懂得不要隨意浪費食物啊。


    見她杵著不動,唐亦洲伸手指了指:“還不快去,這味道嗆死人。”


    嗆死人?


    雖然這個味道的確不是很好聞,可是卻很補,尤其是對於大病初愈的人。


    可對方完全不買賬,再補再好有什麽用。


    “你不吃我吃,我跑了一條街才買到的,不能浪費。”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麵色僵了一下,隨即眉眼又冷硬起來。


    “我讓你吃了嗎,扔掉。”


    “你……”


    正想將袋子提到茶幾上放好,聽到這話,某女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為什麽要扔掉,而且,而且我也還沒吃飯。”


    對方譏笑的看著她:“你有見過保姆吃了再讓主人吃飯的嗎?”


    說著這話,那張俊顏卻是實打實的嘲弄和諷刺。


    小銀牙用力的咬了一會兒,深唿吸了幾次,才漸漸平複下心情。


    “那你想怎麽樣?”


    “滾過來喂我。”


    喂就喂!


    粗魯的拿起勺子,掀開蓋子,舀了一大勺的湯,連吹都沒吹,就直接送到了他唇邊。


    “你想燙死我嗎?”


    拿著勺子的小手僵了僵,不甘心的拿迴來吹了幾下,而後才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倒了,沾上你的口水了。”


    嘶!


    這男人,不要太得寸進尺了一些,她剛剛什麽把口水沾上去了。


    何況,何況這男人以前都不知道吃了自己多少口水,現在矯情還來得及嗎。


    “怎麽,有意見?”見她臉上閃過慍怒和不滿,唐亦洲涼涼的問道。


    “沒意見。”


    從齒縫中蹦出這三個字,她將勺子放下,而後拿筷子夾了菜,遞了過去。


    唐亦洲定定的看了眼前的茄子一眼,卻不張嘴。


    “這次我可沒吹,沒沾口水。”


    為了防止這男人又整什麽幺蛾子,她率先把話頭搶了過來。


    男人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錢米心下鬆了一口氣。


    但事實證明,隻要一個男人想要抨擊你,羞辱你,不管你怎麽全方位的閃避,都沒有任何用處。


    “看著你的臉我吃不下,轉過頭去。”


    涼涼的聲音,複又響起。


    握著筷子的手狠狠的顫了一下,夾在筷子中的茄子險些落在被子上。


    像是過了許久的之間,她終於敗下陣來,扭過頭,將筷子遞了過去。


    “現在可以吃了嗎?”


    “會不會喂飯,都喂到鼻子去了。”


    特麽的到底有完沒完!


    讓喂飯的又是他,讓轉頭的又是他,你見過扭頭還會把飯準確的喂到嘴裏去嗎!


    你丫自己做到了再說!


    見到那雙憤怒充血的眸子,視線再掃向一直在顫抖的手指,唐亦洲微微含笑。


    “怎麽,才這一會兒就忍不下去了?”


    “我……”深唿吸了幾口氣,卻怎麽都平複不下心中的這種被人羞辱的焦躁。


    在過去的二十年當中,她從未受過這種委屈。


    可現在,卻頻頻要被這男人用言語淩遲,用行為侮辱。


    的確是自己錯在先,但他沒必要做的如此的狠絕吧。


    “你不是說我怎麽懲罰你,你都不會有怨言嗎,不是說隻要我能放了馳家,你做什麽都甘願嗎?”


    就是這一句話,將她本來想要掀桌的動作給壓了迴去。


    憤怒的神經,終於被這一盆冷水澆的一個透徹,連個火星苗子都沒有。


    對啊,她現在有什麽資格憤怒,有什麽資格去反抗,唐亦洲說的對,她現在隻有逆來順受的份。


    “對不起。”識時務者為俊傑,先低頭再說。


    “很好,孺子可教也。”


    男人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隨即抬了抬下巴:“愣著做什麽,繼續。”


    正繼續,當然指的是喂飯。


    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之後,才重新拿起筷子。


    隻不過,還沒動,病房的門咿呀一聲開啟。


    接著,兩道高跟鞋的聲音響了起來。


    心裏陡然驚了一下,筷子一抖,這次真的掉落在了地上。


    唐亦洲比她還快的抬起頭,但看到進來的兩人,眉頭不易察覺的折起。


    “這人是誰,是護士嗎?”趙琴雅手裏提著一個保溫盒,一邊走進一邊問。


    倒是寧薇,看到那道嬌小背影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唐亦洲抿了抿唇,卻沒有開口。


    “護士你先出去吧。”唐母心思沒有放在對方身上,而是淡淡的命令了一句。


    錢米趕緊低頭,恨不得立馬消失在原地。


    可惜,就這一轉頭的功夫,卻讓趙琴雅看了一個仔細。


    原本拿著保溫盒的手狠狠的捏緊,臉上的笑意退的幹幹淨淨,那張保養得當的臉變得猙獰非常。


    “你,你竟然還敢到這兒來!”


    放下保溫盒,她一步上前,狠狠的拽起她的手腕,直接拉的錢米一個踉蹌。


    她也是不久前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掉崖而是,反而還是活的好好的。


    原本死了就算了,因為她本來就該死。


    但知道她還活著之後,趙琴雅心裏那口氣卻是怎麽都咽不下去。


    這個瞞天過海的騙子,小偷,究竟把他們唐家當做什麽了!


    當成猴子耍嗎,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這女騙子,自己的兒子能受傷嗎,不是因為這小偷,寧薇和亦洲早就成為一對了。


    心裏越來越怒,火氣無處發泄,下意識的揚起手臂,眼見一巴掌就要狠狠的朝錢米扇下去。


    這一巴掌,幾乎是毫無預兆的會扇到自己臉上。


    錢米也沒有反抗,而是閉著眼睛,任由對方的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臉上。


    現在反抗還有什麽用呢,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接受。


    而且,這一巴掌,也的確是她欠了唐家的。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她猛然睜開眼睛,卻看到趙琴雅的手被一隻大掌握住,而那隻大掌的主人,是唐亦洲。


    心下微微空了一下,仿佛陷入絕境黑暗的人,突然見了陽光一般。


    看著唐亦洲顧不得手上貼著針孔,直接伸手扯掉下床,隻為了攔住那一巴掌,寧薇苦澀一笑。


    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在護著那個騙子。


    也不知道心裏是氣憤多一些,還是絕望多一些。


    “亦洲你幹什麽!”


    見到那一巴掌被自己的兒子攔下,她顯然有些氣急敗壞。


    “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護著這個女騙子嗎!”


    “媽,你冷靜一下。”


    唐亦洲的聲線很平穩也很淡然,但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卻沒有鬆開過。


    “冷靜,你叫我怎麽冷靜,這女人害的你還不夠慘嗎,把我們唐家當猴子耍還不夠嗎!”


    說著,提起另一隻空落的手,狠狠的扇了下去。


    唐亦洲正欲伸手去擋,結果錢米一個側身,那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她的左臉上。


    ‘啪’的一聲,尤為響亮。


    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這一巴掌打的又狠又急,而且趙琴雅又做指甲,尖利的指甲直接劃破她的皮膚,頓時刺痛火辣的感覺傳來。


    “嘶。”


    任憑是有心裏準備,但這一巴掌落下之後,還是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媽。”唐亦洲臉色沉了一下,下意識的提步要去查看錢米被打的左臉。


    寧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唇瓣勾起一抹悲涼無比的笑意。


    唐亦洲朝前邁了一步,像是想起什麽一般,複又頓住腳步,神色難看。


    錢米捂著左臉,低垂著頭,語氣充滿歉意:“唐夫人,對不起。”


    “就你這騙子,不配跟我說這三個字,滾出去。”趙琴雅伸手直指著門口。


    “媽,你能先冷靜一下嗎?”唐亦洲說到。


    唐母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目光觸及到兒子的手背,頓時愣住。


    接著,緊張的推著他往床上走:“快躺下,你手上出血了,寧薇,去叫護士過來。”


    唐亦洲剛剛是情急之下直接撕開點滴的針孔的,因此手背又腫起來一塊。


    看的觸目驚心。


    錢米心裏疼了一下,下意識的也朝他走了過去。


    手指還沒碰上他,就被一股大力掀開,她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滾開,別碰我兒子。”


    錢米咽了咽口水,眸中閃過一絲難過還有濃濃的愧疚。


    任憑自己母親在一旁擔憂,男人的視線,卻是定格在了那張被打腫的小臉上。


    左臉已經腫起來一片,而且還有細小的傷痕展露出來。


    這一巴掌,他的母親真是用盡了力氣。


    心頭騰起一股類似心疼的感覺,但想到這女人做的種種,又壓抑了下去。


    護士很快就過來了。


    處理完一切事宜之後,趙琴雅的情緒才慢慢的平複過來。


    雖然,臉上依舊餘怒未消。


    但看到自己兒子一臉蒼白的樣子,又不忍在他麵前大發雷霆。


    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人,冷聲冷氣說到:“還站在那裏幹什麽,滾出去沒聽見嗎?”


    寧薇睨了一眼錢米,接著上前輕聲勸到:“伯母,您先消消氣。”


    “消什麽氣,你給出去,站在這地方都汙染了這裏的空氣。”


    聽著這一聲聲刺耳的騙子還有責備,錢米低垂下頭,準備轉身離開。


    可是,有一道平鋪直述的聲音卻淡淡的響了起來。


    “媽,是我讓她來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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